宋若站在暗處,看見正在馬廝逗馬的沈樂安,心中百感交集,主子的話還在耳邊回繞:“順著她,不準露出破綻?!笨伤F(xiàn)在只想撲上去抱著這位小姑奶奶,大喊饒了他吧。
宋若躲在角落直到看見沈樂安開始東張西望后,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死就死吧,斷子絕孫也好過比主子坑。
沈樂安等的肚子都餓了,坐在馬廝的欄桿上就見一個帶著帷帽的男子走了過來。
“宋若?”沈樂安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宋若頓了一下,大步向她走來。
是他了,沈樂安跳下欄桿站好,略微拘謹?shù)膯柕溃骸肮涌筛f了?”
躲在帷帽后的宋若肆意的打量了一番她,見她頭上還沾著枯葉,想起方才在破廟里打滾的她,就想笑。
此刻的沈樂安乖巧的站在他眼前,瘦弱的身板、眼中帶著陌生和憂慮,讓宋若有一絲恍惚,覺得小白兔模樣的沈樂安就像一個鄰家小妹妹,讓他忍不住想要替她摘去頭上的枯葉。
這一想法剛出現(xiàn),宋若就被自己嚇著,連忙后退一步,站穩(wěn)后說:“公子都交代了以后你就跟著我?!?p> “我叫沈樂安,宋.....大哥?”沈樂安連忙自報姓名,跟著他也總有機會能接近那個人的。
而且他見這人戴著幃幔神神秘秘的,想來應(yīng)該是個受重視的。
沈樂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對宋若行了一禮,“宋大哥,劈材、挑水、喂馬我都會做的,有什么事只管吩咐?!?p> “嗯?!彼稳艉唵蔚泥帕艘宦?,并沒有告訴她具體要做什么事,只是帶她回了客棧,讓她去梳洗一番。
沈樂安看著眼前這個今早她才退掉的房間,不禁感嘆道真是巧。
宋若見她這副表情,心中偷樂,他就是故意的,專門向店小二定下了這間房。
沈樂安躺在浴桶中,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一洗連日來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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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p> 宋尋跪拜在地,他想不通,一向謹慎的少主為何會在此刻收留一名來歷不明的姑娘,而且還直接讓她跟在身側(cè),這實在不符合少主的性格,莫非......
宋尋抬頭見宋方旭雙指夾著一枚黑棋,氣定神閑的放在棋盤上。他掃了一眼棋盤,知道這盤棋結(jié)束了,黑子勝。
哪知,只見宋方旭左手雙指再擲出一枚白子,棋盤上瞬間變成另一番結(jié)局,白子勝。
怎么可能,剛才明明黑子已勝。
“宋尋,”宋方旭音色清冷,“可看懂了?!?p> 宋尋思量,頭低的更深,“在下愚笨,還望少主解惑?!?p> “宋尋以你的才智不會不懂,不過是你站的位置偏頗,看到的只是棋局一角罷了?!彼畏叫袷捌鹌灞P上的棋子,繼續(xù)說道:“那些隱藏在你視線盲區(qū)的棋子,往往會決定最后的勝負?!?p> “是我大意了。只是......”
“沈姑娘的事,不用再說?!彼畏叫裉ы壑泻庾屗螌ず蠹挂粍C。
他知道少主是生氣了,此刻不能再多言。他退出房門,行至沈樂安屋外,駐足,耳邊響起家主的叮囑:看好少主,切不可讓外人有可乘之機。
正在屋內(nèi)偷偷做計劃的沈樂安并未發(fā)覺門口有人,直到聽見有人叫“大哥”后,才發(fā)現(xiàn)有人從自己門口走過。
她打開房門,便見宋方旭站在門外。
“公……公子?”她疑惑,宋方旭怎么在這?
“不是要報答我?”宋方旭眼里含著笑意。
沈樂安愣了,瞧了眼暗下來的天色,這個時候提報答,難免不會讓人想歪,她嫌惡的瞧了眼他,宋方旭眼眸幽深好像在等她點頭一樣。
沈樂安震驚,宋方旭長得人模狗樣,怎么會提出這種要求?雖然她想跟在他身邊找機會報仇,但也不愿出賣那什么……
她凝眉,言語冰冷:“你當我是什么人?”
宋方旭眉眼一動,嘴上勾起了笑意,“我要去葉家,芷云不在,你代替她跟我一起?!?p> 原來不是那個意思啊,沈樂安一下漲紅了臉,她點頭,狗腿式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跟在宋方旭身后。
一路上,沈樂安悄悄地打量宋方旭,看背影,總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哪里見過。
宋方旭感知到她的目光,心中又喜又憂,不知她什么時候才能認出自己。
兩人到達葉家時,孟知行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他掃了眼沈樂安,微微一愣,這不就是今日見到的小叫花?
“孟兄?!彼畏叫裉嵝阉吹奶昧?。
沈樂安乖巧的跟在宋方旭身后,心中五味雜陳,當年,她就是被他的笑容迷惑,今時再看,只覺得自己眼拙,孟知行就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六年前在隨教,她對他那么好,雖然是別有動機,但也是真的好呀。
可他竟然不認識自己!
沈樂安越想越氣,抬眼看他,都沒好臉色。
孟知行心覺奇怪,這姑娘好像很討厭他一樣。
一旁的宋方旭黑了臉,“孟兄,你找我來,是……”
“哦,是是,里面請,”孟知行如夢初醒,帶著宋方旭二人進了院子,并斥退外人,“方旭你看?!?p> 沈樂安隨之看去,葉家是大家,院里奇石草木甚多,但在這草木上竟然有低落的血跡,旁邊的石頭上還有一片揮灑狀血跡。
沈樂安伸手,沾取血跡。
“不可!”
“小心!”
兩人異口同聲,紛紛阻止沈樂安。沈樂安扭頭,“這是人血,而且,你看這石頭上的,應(yīng)該是被人灑上來的,就像農(nóng)夫抹了汗水后,隨手一灑?!?p> 孟知行看著少女解說的樣子,突然想起那日醉香樓的人,他脫口而出,“是你!”
沈樂安一愣,他想起來了?
孟知行正要上前拉住沈樂安,卻被宋方旭擋住,并問沈樂安,“那又如何?”
“我覺得,這血跡,應(yīng)該是兇手留下的。”她說著,瞧了眼孟知行,“還記得那日醉香樓的兇手嗎,草木上的血跡,應(yīng)該是他嘴邊低落的,而這石頭上的,就是擦嘴留下的,我猜,他應(yīng)該是在享受大餐?!?p> 沈樂安說完,就發(fā)現(xiàn)孟知行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反倒是宋方旭臉色不太好看。
“方旭,你還沒像我引薦,這位是……”
“沈樂安?!边@一次,沈樂安自報家門,果然,孟知行并沒有想起什么。
沈樂安不免有些失望。
“你找我來,應(yīng)該不只這么簡單?!彼畏叫衿沉搜矍榫w不高的沈樂安。
孟知行道,“確實,我想我已經(jīng)找到兇手了?!?p> “哦?”
“誰?”沈樂安好奇的問。
“方旭你還記得葉二叔嗎?”
宋方旭沉默。
“我竟忘了,六年前,你在外養(yǎng)傷,那段時間都是葉二叔在打典葉家?!泵现薪忉尩?。
“恩,聽過?!彼畏叫竦馈?p> 本普通的一句對話,卻讓沈樂安驚嚇的合不攏嘴!她震驚的看著宋方旭,宋方旭卻并未回視。
“方旭,想找到葉二叔,我們就得等。”
“怎么等?”
“戌時?!?p> 為了分散葉家注意力,孟知行去找葉家其他長輩,留下宋方旭和沈樂安等候葉二出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