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胖子用布條掐著大老板那條被咬傷的手臂,然后狠狠的繞了幾圈,整個手臂都腫的老大,烏紫色的,已經(jīng)不像是人的手。
大老板的臉色不好看,青烏一片,像毛筆暈染出的胎記一樣不斷蔓延。他的意識也混混沌沌,閉著眼睛不停喊疼。
“這究竟是什么鬼東西?口水這么折騰人!”
老怪走了過來,解開大老板的衣服,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前胸后背都扒拉著黑斑,斑點連成一片,那就是一塊舉世無雙的大“胎記”了。
摸了摸大老板的頭,一片灼人,不用測都知道大老板現(xiàn)在正發(fā)著很危險的高燒。還冒著冷汗,這遲早要缺水。
“那玩意兒叫一根紅,毒烈的很,被咬了的人最后都是大出血死的。紅娘就專養(yǎng)這玩意,倒是可以救他,可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你急也沒用?!?p> 老怪磨蹭手指,嗯,有點想抽煙了。
大老板的臉通紅一片,脹浮的有點滑稽,眼小臉大。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啥都看不清,朦朧一片。
“我是不是快死了?”
老怪道,“還早著呢,胖子綁的及時,毒要流進(jìn)五臟六腑還有一段時間?!?p> “那還不如現(xiàn)在死了……”大老板張嘴,似乎是在笑,“TM的疼死老子了!”
“我好怕,真的好怕,怕死??!”大老板的聲音緩慢無力,“我死了,家里怎么辦……”
不知是淚還是汗,也許都混在了一起,都分不清楚。
鄒胖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想說點什么活熱場面的話,但閉上了嘴巴。他心里清楚的很,這時候說什么都是沒用的。
他瞅著自己胳膊上的一塊小藥片,那是七給他貼上的,說是有止痛的作用。就當(dāng)是找個安慰,把藥片撕下,貼在了大老板那條不像樣的手臂上,還特意貼在了創(chuàng)口處。
他開玩笑道:“這可是個高人給的,稀貴的很,貼了就不痛了。”
也許是心里作用,或是回光返照,大老板還真覺得不怎么疼了。
他打起精神來,說道:“你們是被我誆來的專業(yè)人士,我知道你們對這里也有點猜測。但肯定沒有我知道的多。”
“傳說,山民曾向山神獻(xiàn)了一寶物,山神便賜予九豐大幸,一豐鳥獸,二豐流水,三豐糧谷,四豐白玉,五豐常春,六豐美俊,七豐子嗣,八豐安樂,九豐長壽?!?p> “他們便隱居在南巢山,躲過戰(zhàn)火,稱為九豐族?!?p> “后面不知為什么,山神大怒,它降下一場瘟疫,死了太多人,便消失不見。”
大老板眼睛越來越亮,神氣十足,“但那件寶物,寶物還在!”
“我要……拿到寶物!家里,就有救了……有救了……”
大老板漸漸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
老怪試探了他的脈搏,非常微弱,但人總還活著。
“他睡著了?!崩瞎终酒饋韺︵u胖子道。
“估計也撐不了多久吧。”
老怪拍拍鄒胖子的肩膀,“生死各有天命,只能是看他自己的造化?!?p> “嘖。”鄒胖子掏出個拇指大小的木片,拿著短刀刻著什么。
“一,路,走,好。”鄒胖子邊刻邊念叨,“胖,子,留?!?p> 說實話,鄒胖子的字真不怎么樣。而且還刻歪了。
“做的糙,別介意?!编u胖子把木片收口袋里,“我把它弄好看點,待會兒你死了它就是你的了,起碼比那些無名氏的骨頭要好很多吧。”
老怪則打量著這間與眾不同的石室。
石室很大,成八角。墻壁上畫了許多讓人云里霧里的東西,六根梁柱頂天立地,位置對稱,留下一前一后兩處空地,老怪還特意去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梁柱并不深,全靠橫梁固定。
石室中心則擺著一座粗糙的石雕,能辨識出來是一只口銜東西的獸。
老怪一面面的壁畫看過去,第一面畫了各種各樣的動物,常見的,不常見的,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
第二面則是柔婉的線條,有粗有細(xì),像道路一樣四通八達(dá)。人們踩著過去,或舀著喝,看樣子是河水。
第三面是一種植物,像稻谷,畫了很多很多。
“動物,河水,稻谷……”老怪看了睡著的大老板,“那接下來是白玉,常春,美俊,子嗣,安樂!”
老怪一幅幅對照下去,結(jié)果都對應(yīng)上了。
“不對,怎么只有八副?”他環(huán)顧四周,“長壽沒有!”
老怪四處找遍了,就是沒有看見第九幅圖。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那座雕像上面。
雕像正對大門,也就是老怪他們進(jìn)來的地方。但雕像渾然一體,線條淺的很,并沒有可以安置機(jī)關(guān)的地方。
老怪看著雕像的眼睛,突然爬了上去,借助雕像的視角,看看有沒有奧秘。結(jié)果是,他只看見了大門上代表白玉的那幅圖。
“白玉?!?p> 老怪思索,“對啊,白玉是用來獻(xiàn)祭給山神的,有白玉為什么沒有山神?”
這么一想,老怪立馬跑到白玉那幅圖,用手到處試探。不知是按著了什么,機(jī)關(guān)聲一響,白玉圖的一角位移,露出了一只眼睛。
奇怪的是,那只眼睛的瞳仁是個工工整整規(guī)規(guī)矩矩的八角形。
老怪抓住那只代表山神的眼睛,咔嚓咔嚓的轉(zhuǎn)動。石室里的那座雕像也開始轉(zhuǎn)動,等老怪一把轉(zhuǎn)到底,雕像也轉(zhuǎn)到了對應(yīng)著代表安樂的圖。
“轟”的一聲,安樂圖上升,大門打開了。
鄒胖子來了,夸獎道:“老怪,你腦子咋這么好使?”
老怪指了指睡著的某人,道:“那你可要感謝一下大老板,如果不是他的線索,那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哎哎哎!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掉下來了這么多灰?”禾東拍了拍滿腦袋的灰,整個人就像是從面粉堆里爬出來的一樣。
鄒胖子笑道:“嚯,這么一看,你白多了。”
“話說你剛才跑哪去了?”
禾東道:“我,去刨墻了。不然你以為那么多的白灰從哪來的!”
“看來外面的朽骨怕的不是白灰,而是這墻里面的某種物質(zhì)?!崩瞎謬@息道,“我還以為找到了可以克制朽骨的方法呢?!?p> “沒事,我也刨一點帶回去,看看能分析點什么出來!”鄒胖子說做就做,提個瓶子去墻角了。
老怪道:“那我們收拾收拾,現(xiàn)在出發(fā)!”
“禾東!走了!”
禾東應(yīng)了一聲,他笑著卻把動作放慢了。等兩人都走了的時候,他來到大老板跟前,袖口里的匕首亮晶晶。
“這可是那家人才能配出的藥,給你用還真是浪費了。”
大老板睡的毫無知覺,他的面色已經(jīng)好很多了,仔細(xì)看的話,他手上的毒腫也消了一些。
禾東想了想,放棄一把殺了大老板的打算,那樣太痛快了點。他笑瞇瞇的撕下了那白色的小藥片,隨手扔在一邊,還特意用手指一勾,挑松了綁的緊緊的布條。
轉(zhuǎn)身像個年輕人一樣,活力四射的追了上去,還喊道:“我來啦!”
沒過多久,大老板臉上的黑色更加濃郁,伴隨著悶重的咳嗽,吐出一灘黑血。
——
“這又是什么鬼東西!?”大馬謹(jǐn)慎的后退。
他們剛從一間八洞石廳里出來,走了一條筆直的甬道,結(jié)果轉(zhuǎn)角遇到愛。面前的通道里,密集的骨頭看著他們,推推搡搡擠過來。
瘋子想了想,“我好像在鄒叔的筆記里看到過,人有靈,骨長存,受外物之托,乃食之人味的朽骨。”
“這玩意兒怕火,但不能火攻,朽骨里頭是一些毒蟲的好居處。吵醒了它們,我們就可以掛了。”
大馬無奈,“那我們怎么搞?”
瘋子看了看四周,突然把目光放在了天頂。
“我們回剛才那個地方,那上面有根梁柱,我們從上面走?!?p> “好!”大馬一邊跑一邊撕開背包,拿出裝備,“快點,瘋子你先上!”
瘋子的速度很快,后面跟著四眼,他慢悠悠的,最后是大馬殿后。
“四眼你快點,平時爬這個不挺溜的嗎?!”
四眼不出聲,但他的速度確實快了很多。只是在爬上梁柱的時候,他不動聲色的從袖口里滑出匕首,撬開了銜接固定用的固架。
“手給我。”瘋子沒發(fā)現(xiàn)四眼的異常,把四眼拉了上來。
當(dāng)大馬快上來的時候,突然感到一震,他條件反射的一扒緊,爬的柱子歪了個大弧度,下面密密麻麻的朽骨安靜的抬頭空洞洞看他。四眼瞧見,趕緊伸手道:“大馬,手給我!”
大馬點頭,一個起跳,要抓住四眼的手,可這時,四眼的伸出的手突然抬高了一點,剛好錯過了大馬的手。
四眼的聲音還在驚恐的喊道:“大馬!?。 笨伤樕系谋砬閰s不是那么一回事。他笑了一個不可能會出現(xiàn)在四眼臉上的笑容,笑的大馬心顫。
大馬難以置信,手抓空的那一刻腦袋都是空的,看見四眼的笑容心里更亂成了麻花,也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臉上是一副怎樣的表情,直叫那個惡魔笑的如此歡樂。
也來不及想原因,他已經(jīng)掉了下去,在這一刻,他只能撕心裂肺的喊道:“瘋子,逃啊?。 彼恍喙茄蜎],血肉橫飛。
死前,他瞪著眼睛還在喊,快逃!
快逃!
他是一個職業(yè)保鏢,自封的職業(yè),沒證的那種,受雇于人。文化不高,肚子里沒墨水,他從來不知道背叛是個什么樣的詞,讓人談之色變。
現(xiàn)在,他知道了。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9-08-03/5d44fbeb28249.jpeg)
此乃何人
猜猜看,禾東與四眼,哪個是陳導(dǎo)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