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祀自有記憶起就知道母親得了重病,為了避晦,可能也為了一些其他的原因,老怪從不讓他去看望母親。
鄒祀也就從沒見過母親的面容,她一直呆在屋子里,不出去。
母親長的什么樣兒呢?
一定很好看吧!
每次經(jīng)過母親房間時,總能聽見一聲聲沉悶的咳嗽,猛烈的幾乎要把肺給咳出來,聞?wù)呔拘摹?p> 聽奶奶講,那是遭了報應(yīng),讓閻王來收她的命,誰也救不了她。
母親以前做過什么遭報應(yīng)的事鄒祀不知道,他希望母親能好。
能好好的。
然后突然有一天,老怪把鄒祀帶到了老鄒家的院子,把他交給爺爺奶奶轉(zhuǎn)身就走。
從此,他就再也沒回來過。
那年,他十歲。
……
“戴上鬼牙,你就可以進(jìn)去看看小歡?!编u老爺抬頭看天,“這個時候她應(yīng)該還在睡覺,你動作輕一點(diǎn),吵醒了她很難再睡著。”
鄒祀緊緊攥著胸前的鬼牙。
“對了,還有一張方子!”鄒老爺從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冊子,“當(dāng)初老怪出大血請易家人在里頭擺了一個五寶續(xù)氣陣,尋不到救命的良藥,只能出此下策慢慢拖著?!?p> “可這五寶續(xù)氣陣需要金木水火土五類極其難得的奇藥才能發(fā)揮作用,用藥的氣撐住阿歡病入膏肓的身體,吊著她的命?!?p> “奈何這世上相性的奇藥千千萬萬之多,真正有效果的卻少之又少,老怪就一種一種去找,一樣一樣去試?!?p> 鄒老爺說的輕巧。
鄒祀仿佛看見了父親行于山河晝夜顛倒的背影,身處絕望,疲憊不堪但不能放棄。
“這冊子就是老怪的試藥記錄,當(dāng)然不止這一本,只是他將所需的最合適的藥都總結(jié)在這本里頭?!编u老爺把小冊子遞給鄒祀,“現(xiàn)在,它交給你了?!?p> 鄒祀接了過去,輕薄的小冊子落在手中仿若千鈞,壓的他一時間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是父親的心血。
他把小冊子摟在懷里,沒急著翻看,反而認(rèn)真的問起了另一件事兒,“爺爺,那個能救命的藥是什么?”
鄒老爺看著他,噗嗤笑了出來,然后給了鄒祀一板栗,“連爬都不會就想著學(xué)夸父逐日,該說你自不量力還是高瞻遠(yuǎn)矚?”
鄒祀得寸進(jìn)尺道,“您理由都給我找好了再不告訴我就太不夠意思了!”
鄒老爺?shù)伤谎郏澳銈€小兔崽子都敢騎你爺爺頭上來了是吧!”
“不敢不敢,我也就這么一說。”
“爺爺還不知道你呀。”鄒老爺無奈搖搖頭,凡是被鄒祀惦記上的遲早被他鬧不安生。
“告訴你也沒什么,老怪找了那么多年都沒找到,除非老天爺舍得給你一個天大的面子,否則你小子一輩子想都別想?!?p> 鄒老爺停頓了一下,才道:“祖有記載,羽族三百六十,鳳皇為其長。乃青,九死一生而涅槃?wù)邽轼P,銜玉落丹穴成皇。”
“老怪要找的藥,就是鳳皇銜落于丹穴的‘玉’,祖上有的叫它鳳皇玉,有的叫它九死一生草。這草長什么模樣沒人知道。據(jù)說,九死一生草可與閻王搶人命,活死人肉白骨不在話下?!?p> 鄒老爺看著他,“自然也能救小歡的命。”
鄒祀感覺跟聽書似的,“九死一生草,真有這東西存在嗎?光聽著就很不科學(xué)!”
鄒老爺哼了一聲,“你爺爺活了大半輩子,不科學(xué)的東西見的多了去!你當(dāng)米兒路有那么好走?”
“這又跟米兒路有什么關(guān)系?。俊?p> 鄒老爺氣道:“老子的話都不聽!你再頂嘴一句試試看!”
“我錯了我錯了!別打!”
……
七背著密傘,嘴上叼著圖紙,高高倒吊在懸梁木上,懷里還揣著一塊黑布裹著的東西。
里面正是上次和老怪在小西嶺尋到的百獸骨。
下面就是阿歡的正床,透著帷帳可以看見她睡著正香,枯瘦的臉上長起了一塊一塊的黑斑,最近這段時間里她的病情有些惡化了。
沒辦法,五寶續(xù)氣陣五行缺了兩,不惡化才怪呢。
老怪他總結(jié)的最合適的五味藥,水行缺了百獸骨,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回來了,火木金三行還能撐,唯獨(dú)土行之藥——綿芝,已經(jīng)撐到了極限。
要找新的補(bǔ)上去。
但這與他無關(guān)。
七空出一只手拿著圖紙查看,看看這塊百獸骨究竟放哪兒。
正北上丑位?
七想了想,一個鷂子翻身穩(wěn)上橫梁,這間屋子的橫梁共有六根,對應(yīng)著八個不同的方位。
他來到橫梁的正中央,往北走兩步,蹲下打開藏在這兒的暗格,把百獸骨扳斷,其中一半就放在這里。
暗格關(guān)上的時候他順便瞟了一圖紙。
正下東巳位。
七抱住密傘直接一躍而下,在地面打了個滾卸力,沒發(fā)出絲毫聲響。
擺弄這個五寶續(xù)氣陣特別麻煩,每一種藥按照不同的月季年歷,方位也隨之發(fā)生改變。
七抬頭看著上面的橫梁,確認(rèn)東的方向后朝東走了六步。
打開地磚下藏匿的暗格,最后一半百獸骨也放了進(jìn)去。
這樣就算是完成了。
“喵!”
突如其來一聲貓叫,七抬頭一看,那只好不容易甩掉的黑貓就在橫梁上定睛熱切的瞧著他,然后左右漫步試探,看看哪里能下去。
“喵!”
這里沒有多余的支架,黑貓下去有點(diǎn)為難,它正在向七求助呢!
七看著它,輕輕豎起手指在唇間。
“噓。”
不要叫。
會吵醒別人的。
不知道黑貓明白了沒有,反正它歪了歪腦袋,也沒再叫了。
睡夢中的女子動了動,發(fā)出幾聲悶在胸口里的咳嗽,眉頭皺起,看來是很難受。
就這么一點(diǎn)聲兒,卻引起了黑貓的注意,它眼睛一亮。
這里有軟綿綿的大床。
很軟,不會受傷!
至于睡在上面的人,已經(jīng)被它忽略掉了。
黑貓那小腦瓜子不想事兒的,它奮勇一跳,直接超那張床撲去。
連七都來不及阻止,就這么看著它一爪子落在被子上,被子里的人直接被它壓醒了。
阿歡睜眼迷迷糊糊的看著近在眼前的黑貓,腦子里一片空空,她還沒徹底醒來。
黑貓一動不動,無辜的叫了一聲兒。
“喵?”
你是什么東西?怎么在本喵的床上?
七趁此一個手刀下去削暈了阿歡,一把提起這只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貓往后邊一扔,越遠(yuǎn)越好。
黑貓嫻熟的在半空保持平衡,完美落地,一點(diǎn)驚慌失措都沒有。
顯然已經(jīng)是被扔出經(jīng)驗來了。
然后它踩著優(yōu)雅的貓步又靠了過來,撒嬌用頭蹭七的腿。
“喵?”
咦?這個同類怎么沒抱本喵?
黑貓搞不懂。
以前蹭他都有抱抱的!
黑貓不知道,七已經(jīng)被眼前這一幕震驚了,哪還想的起地上還有一只等被抱抱的喵?
這是病嗎?
睡在床上的阿歡面容恬靜,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爬滿了密密麻麻黑色不知名的咒文,像扭曲的蟲子,看著讓人不寒而栗。
七仔細(xì)觀察這些詭異的咒文,不知為何,這些咒看著分外眼熟。
他以前見過?
黑色的咒文逐漸隱退。
七試探性的再次觸碰了她一下,果然,那些咒文再次浮現(xiàn)了出來。
這擺明的在告訴他,自己和這咒文關(guān)系匪淺,甚至是自己的來歷恐怕與之有關(guān)。
清除一切與家族相關(guān)聯(lián)之事物。
七的手虛握在阿歡的頸脖上。
殺了她。
他的眼神無波,平靜的近乎冷漠。
家族,不容絲毫泄密。
“喵?”
黑貓?zhí)狭舜玻浑p亮晶晶的貓瞳看著他。
這個同類在干嘛?
七被叫聲吸引,本能轉(zhuǎn)頭的看了過去,眼神少見的有很大的波動,顯然是在思量著什么。
最后,他的手收了回去。
七拉下了帽檐遮住眼睛,輕身攀上了橫梁,從屋頂離開了。
“喵!”
喂!你帶上本喵?。?p>
此乃何人
逐漸意識流~可見夢里啥都有。有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