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什么?!崩先宋罩竞?,歷經(jīng)滄桑的聲音再次響起,在這幽靜的夜里顯得幾分凝重,還有幾分深深的無力。
云衍輕輕地睨了一眼鵪鶉似的辛瑜,緩緩道:“她方才幫你,你為何要逃?”
老人譏諷地盯著潮濕的石板,冷笑道:“這世上哪那么多好心人?你不如問問她,為什么要幫我這樣一個身無分文的老婆子?!?p> 云衍聞言,目光再次落到辛瑜身上,這次卻是鮮少的帶著幾分調(diào)笑的意味。
見辛瑜一臉羞愧又不自然的模樣,他輕輕道:“問你呢?!?p> 辛瑜臉上的肉肉都在抽搐,生無可戀地扯了個借口,“有點奇怪您這樣一個看不見的老人……為什么坐在甬道里看戲?不怕被人撞上嗎?”
她話音落地,巷子中一陣寂靜。
而后,老人自嘲地笑了幾聲,“不是我看,我這樣一個瞎子能看什么?!?p> 她的聲音中帶著滄桑,又有幾分凄苦,說著愈發(fā)抱緊手中的小木盒,“我孫子喜歡看戲,最喜歡看這個“空余恨”了?!?p> 她說著說著眼眶掉落幾滴渾濁的淚水,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悲痛。
辛瑜一時默然,不知說什么好,余光瞥見小變態(tài)神色自若,冷冷淡淡地看著已經(jīng)泣不成聲的老人。
辛瑜往他走近了他兩步,云衍詫異地睨著她,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嘀咕:“好冷……”
云衍嗤笑一聲,臉上掛起幾分譏諷。
待老人情緒穩(wěn)定了些,辛瑜再問:“那您為何不帶著您孫子去看呢?”
哪知老人又開始痛哭流涕,捂著臉低訴:“我那可憐的孫兒……死了,死了……死在了山里,連尸體都被豺狼叼走了!”
她說到最后幾乎已經(jīng)是上氣不接下氣。
辛瑜輕聲問道:“他……為什么死在山里?”
老人像是打開了傷心世界的大門,流著濁淚道:“我家世代貧苦,老伴是獵戶,兒子是獵戶,一生奔波山林,獵殺了無數(shù),最后也都死在豺狼虎豹之口?!?p> “兒媳整日以淚洗面,在孫子出生兩個月的時候也因病去世,可憐我這樣一個無用瞎眼老人拖著尚在襁褓的孫兒活世?!?p> “為了生計我只能給大戶人家做苦工,孩兒尚小,所托無人,幸而王家婆子心善,愿意照看一二,日子也湊合著過了四五年?!?p> 她說到此處,一向陰沉的臉露出幾分笑意,“孫兒乖巧,每每見我一身勞累的回到家中,總會在家門前迎著?!?p> “可憐孩兒擔憂我勞累成疾,默不作聲地撿起了他阿爹的老本行,若不是隔家的獵戶告知我,我還蒙在鼓里?!?p> “我哪要他去賺什么錢吶!擔驚受怕地等著他回來,用棍子狠狠地打了他一頓……我這輩子都舍不得打他一下啊!”
“……他也終于答應(yīng)我不在去獵山,找了一份短工,在一戶富貴人家做書童,每月給的例錢也不少,日子湊合著也過的去?!?p> “可天總欺窮苦之人?!?p> 她靠著長滿青苔的石壁,不知是怨是憎。
“我這一身賤軀當真得了癆病,雇主自然再不肯要我。死,我其實不怕的,活了大半輩子,什么樣的事沒見過,我只是擔心……擔心我那可憐的孫兒??!”
“孫兒很快就察覺到我的病,我自知陪他時日無多,想把他早早安排好,莫待我去了,他孑然一身,活在世上,無依無靠……”
“大抵是命賤,原本該二月死的人,卻生生活到了春暖花開,我磕頭感激老天多給了我些時日,卻猛然得知孫兒前些日子死在了山林!連尸身都沒得剩下!”
“你們這樣的貴人說一說,老天為何這樣折磨我這么個瞎婆子?”
云衍面無表情地俯視著老人,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地道:“世事如此,你不該阻止他習(xí)獵,若早先把他送去習(xí)獵,他此時便不會喪命虎口?!?p> 老人松弛的臉色布滿錯愕,震驚地望著說話人的方向。
辛瑜深深地被燕云衍的歪理折服,看著他的目光都充滿欽佩。
“你說……是我害死了孫兒?”
她的聲音瞬間像是失去了怨懟,只剩死氣。
“阿婆,他在胡言亂語,你別聽他的。”
辛瑜蹲下來想把老人從地上扶起來,哪知她又一次狠狠地把自己推開了!
辛瑜一時也有些氣惱,直接道:“您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怎么會不知道若非局中人,不可妄自斷言是非的道理?”
老人又一次失了語言,燕云衍也淡淡地望向她,烏眸里的情緒意味不明。
辛瑜放輕聲音:“阿婆,您去看戲,那生活還總算有盼頭的,既然有盼頭,又何必生死心?”
老人忽然痛哭流涕,有些瘋癲地道:“戲,對,還有戲,孫兒愛看戲,我要去找戲班去給孫兒唱出戲,唱出戲……”
她癡癡顛顛地扶著墻起來,卻因為慌張,手中的木盒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盒子原來沒上鎖,一摔,便開了。
辛瑜看見里頭有兩塊惹眼的金子,以及一排透明小盒子裝著的拇指大的彩色娃娃。
娃娃臉上的表情不一,居中的那個咧嘴笑得開心,最右邊卻是撇著嘴,她暗暗數(shù)了一下,有五個。
老人立即蹲下來,五指枯槁摸索著,辛瑜不敢上前幫她撿,免得再被推開。
云衍神色淡淡地看著老人忙亂的摸索著潮濕的青石板,眼眸是濃得化不開的興致。
老人好不容易摸到盒子,小心翼翼地、一臉防備地數(shù)了數(shù)里面的物件,再極其認真地把盒子關(guān)上,又扣上鐵鉤子,粗裂的大拇指用力按了好幾下。
整個過程,辛瑜和云衍沒說一句話,她也不去管,把木盒子往里藏了藏,拄著盲杖,蹣跚前行。
待那抹佝僂的身影愈來愈遠,辛瑜仰頭看向云衍,“殿下就這么讓人走了?”
云衍唇角輕輕勾出一個弧度,臉上露出少有的興致,“沒聽過放長線,釣大魚?”
他又抬頭看了看月空,輕輕道:“二哥該等久了。”
他收回目光之時瞥見衣角的青灰,精致的眉眼攏成小山,腰身一轉(zhuǎn),邁著步子迅速離開巷子。
辛瑜扶額,認命地跟著回去。
【宿主晚上好,請注意近期任務(wù)查收哦】
“……什么任務(wù)?”
【請完成“懷玉受辱”一情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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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坪
辛瑜:……我會不會被瀾哥弄死? 顏顏:不會 瀾哥:你趕緊把你那勞什子系統(tǒng)砸了! 系統(tǒng):委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