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的院墻四方圍合,高有兩丈,其中東面墻附近有一顆參天大樹,這棵樹大約活了幾百年,盤根接錯地扎在深土之中,樹干不知是哪一年長成了兩股,好似有人刻意將兩棵樹干粗的樹綁在一起長成了這么模樣。
其上枝繁葉茂亭亭如蓋,若非是長在東面處,準會造人覬覦,砍了做木材用,可幸虧,它還頑強地活著。
至少,背著個大包袱辛辛苦苦溜到這的辛瑜是這么想的。
她手頭正握著一根約有四指并攏粗的“纜繩”,繩子的一頭被她系在大樹側分出來的枝干上,另一頭正被她攥在手心。
辛瑜站這東面墻兒看了好一會,終于決定從哪個方位扔她的“纜繩”,這繩子夠粗,擰的也夠緊,不愧是她花了那么多麻布衣服擰了許久做出來的。
當她呼哧呼哧地順著纜繩爬上墻,又小心翼翼地順著纜繩落下來時,她想翻墻這件事,真的是一回生二回熟。
想她在云中山的時候,還死活不會干,可今日她便干了兩回,且都成功了!
這回倒是要感謝辛瓊了,不然她想不到可以用有韌勁的衣物壓成纜繩作為翻墻的工具。
只是她到底高興地太快,落地之際,不知是因為墻沿的磚瓦卡得太緊還是因為繩子擰的太粗,她的前腳尖剛剛夠著地面,后腳還未踩到地,整個人忽然被吊在墻邊,跟針擺似的轉(zhuǎn)了轉(zhuǎn)。
辛瑜咬了咬牙,伸手解開腰上的繩子,只聽砰的一聲,辛瑜毫無意外地砸在地面,落了一身灰。
“呸呸,早知道該叫綠意把所有不用的衣物都拿來……”辛瑜揉著腰骨站了起來,一邊吐槽,她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自己雖大致知道燕云衍的房間在哪個方位,但她并不識路。
這太子府的內(nèi)部構造書中并沒有過多著墨,要是胡亂走,估計不僅找不到地方,還會被燕云衍做的機關術弄死。
她咬了咬下唇,犧牲了睡覺的時間跑一趟,可絕對不能栽在不認得路上!
“系統(tǒng)君?”
【我在,有什么能為宿主服務的】
“我不太認得太子府的路,你給個路線吧?”
【好的】
......
幾乎在辛瑜找到燕云衍院子的同一時刻,不惑已機敏地察覺到有人闖入。
而彼時,辛瑜兩腳還沒邁進院門。
“你在這呆著,為師去看看,這個時間到底是誰這么有本事跑到你這來?!?p> 不惑拋下這句話,欲離開,可惜燕云衍并沒聽他的,反而急速一躍,阻斷了不惑的去路。
“唧唧——”
用不著你出去!
小魔王如同一頭蓄勢待發(fā)的小豹子,目光冷峻的望著不惑。
不惑雖是燕云衍的師父,可實際上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有師父,更別說知道這個人。
燕云衍記得,從前不惑自己說過這世上見過曾見過他的人,都下了黃泉。
這個時候,不論來人是誰,不惑都不能出面,他必須自己應付。
二人僵持數(shù)秒,不惑最終妥協(xié),停下腳步,盯著燕云衍看了會,冷冷道:“好,很好,那你自己看著辦。”
“唧唧——”
“已經(jīng)給你了,不過——”不惑盯著小松鼠的眼睛,幽幽地說道:“那東西治標不治本,能維持多久,為師可不清楚?!?p> “唧唧——”
不惑冷哼一聲:“不必了!這謝謝還是留到以后吧!”
說罷,當真如了燕云衍的意愿。
燕云衍自然清楚,不惑方才是想幫他解決掉闖進來的麻煩??伤€沒有殘廢到要他一個活死人來露面幫他解決問題。
院子里再也感知不到不惑的氣息時,那招搖著大紅尾的松鼠才窸窣一聲,進了里屋。
......
“系統(tǒng)君,你沒弄錯路線吧?這地方瞧著不像啊,而且不是說燕云衍在自己院子里暗置了很多機關嗎?我自入院,走的這么小心翼翼,就怕踩到什么機關,可……好像,沒有啊……”
【宿主請放心,系統(tǒng)不會出錯】
“……”
從外院走到內(nèi)院,并不會花多長時間,只是辛瑜提心吊膽的,下意識走一步看三步。
“你最好是不要出錯……”
辛瑜小聲嘟喃了一句,人終于是貼著墻邊潛進了內(nèi)院。
她倒真沒想到,這太子府當真是沒幾個人,剛剛她一路過來,確實一個人也沒見著。
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自進入太子府以來,她雞皮疙瘩已經(jīng)起了又消消了又起,好幾次了。
辛瑜打量了一下這院子的光景,嘖嘖兩聲:燕云衍住的地方,總有股森森入骨的陰冷。
她搓了搓雙臂,眼睛看著禁閉的房門。
“這夜里睡覺都不點燈的嗎,烏漆嘛黑的……”
連天上的月亮都躲進了綿密的烏云中。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房門,深深吐出一口氣,抬手敲了敲房門:“燕云衍。”
屋內(nèi)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回應。
“不會睡了吧?”辛瑜有些煩躁地捏緊拳頭,“睡了也得叫醒。”
她大晚上的,不能白跑一趟,至少也得見到人。
隨后,她又抬手拍了拍門,力度加大了許多,“燕云衍你醒醒,我有……”
后邊的話辛瑜咽了下去,因為這門壓根沒鎖,她力氣稍微大了一點就給推開了!
“額......”
辛瑜糾結了不到半秒的時間,鼓足勇氣進了屋,屋內(nèi)沒有點燈,一片漆黑。
若不是窗戶的鏤空有那么星點光,她或許連床放哪都不知道。
辛瑜一邊從身上摸索著火折子,一邊邁著重重的步子走近床那邊。
“燕云衍?”
腳下忽然被什么東西絆住,她一個趔趄,手中的火折子脫手飛了出去,整個人也迅速往前撲,腳邊的圓椅翻到發(fā)出一聲哐當。
辛瑜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自己即將擁抱大地這個點上,而是驚異地看著前方。
那火折子從手上飛了出去,卻沒有落在地上熄滅,而是穩(wěn)穩(wěn)的懸在半空,更為準確一點,是被人接住了!
緊接著黑暗中發(fā)出一聲輕嘆,辛瑜整個人已經(jīng)跌倒在椅子上,小腿撞上腿凳,疼的想罵人。
偏偏那抹火光越來越近,熟悉的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入耳,心忽然咚咚咚地狂跳。
有人在她面前半蹲下來,那雙熟悉的總是帶著微諷的笑意的眼睛,正凝視著她。
“走個路也能將自己弄得這樣狼狽,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熟悉的清越的聲調(diào)在耳邊回蕩,火折子的光忽明忽暗,卻也教辛瑜看得清眼前之人。
西江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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