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了尸墻之后,距離前線還有幾千米百米。這段距離內(nèi)也是尸橫遍野。
陣線之中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各種投射武器、魔法紛飛亂舞,數(shù)不清的喊殺聲讓整個戰(zhàn)場里絲毫沒有其他雜音。
在巨大的陣線之后,沙蘭看見散兵們正在方陣之后集結(jié),而在散兵之后,是騰出一千多米距離預(yù)備沖鋒的加魯重騎兵。
加魯重騎兵周圍零零散散站著許多“士兵”,沙蘭認(rèn)不出來他們的軍裝和武器,因?yàn)樗麄冇械纳碇ぜ?,有的全身板甲。有的舉著門板大劍,有的拿著寒光凜凜的長槍。
沙蘭和散兵大部隊(duì)們很快在方陣之后集結(jié)完畢。一陣急促密集的牛角號聲之后,巨大的方陣開始往后移動,而散兵們則穿過后退的方陣士兵們朝陣線最前沿走去。
人實(shí)在太多了,穿行在方陣中,沙蘭完全分不清方向,只能拼命地在人高馬大的方陣重步兵中朝前方擠過去。
越往前走,喊殺聲與金屬碰撞聲越密集,慘叫與怒吼不絕于耳,越往前走,這黑暗密集的人群就越發(fā)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沙蘭越走越心驚,血腥氣息越來越重,腳下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踏著不知名的密密麻麻的尸體。
不知道走了多久,沙蘭渾渾噩噩地邁著步子,整個人似乎都跟魔障了一樣不聞不問只知道往前走。
突然,一只手從后面拽住沙蘭,沙蘭恍惚間看到了薩那圖的焦急的臉。在震天響的喊殺與金屬轟鳴聲中完全聽不到薩那圖在喊著什么。
環(huán)顧四周,除了陣線最前沿外,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重步兵,目之所及,全部都是散兵們奮力投擲標(biāo)槍的身影。
沙蘭木然抽出標(biāo)槍,看了看大部隊(duì)扔的方向,沙蘭調(diào)整了下角度,抬手一扔。
標(biāo)槍無力飛了幾米遠(yuǎn)之后,插入了一個重步兵的后背。
薩那圖又驚又懼,一拳打在沙蘭臉上:“你搞什么?你在干什么!”
沙蘭臉上突遭重?fù)簦_下又踩到不知名的軟軟的東西上,身子一歪就要倒下。
在密集的人群中,最可怕的事情莫過于倒下。
幸好薩那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沙蘭,又順手一巴掌打在沙蘭另外一邊臉上:“你睡醒了沒有!你到底怎么了!”
沙蘭定睛一看,薩那圖抬手又要再打,而挨了一巴掌的沙蘭似乎耳朵能正常聽見聲音了,趕忙說:“別打了別打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薩那圖一聽,放下準(zhǔn)備打的手,扶正了沙蘭:“趕緊扔標(biāo)槍!你個廢物!”
沙蘭趕忙站好,抽出標(biāo)槍就朝著獸人方向用盡力氣扔出去。
一根,兩根,十根。
沙蘭迅速將背后背著的標(biāo)槍一根接一根地扔出去,然而還沒等沙蘭扔完標(biāo)槍,獸人們已然殺到眼前了。
一個狼人拿著彎刀一刀劈翻了最后一排重步兵之后,輕輕一跳就跳出去三四米遠(yuǎn)。
手起刀落,又將幾個正在投擲標(biāo)槍的散兵一刀砍成兩段。
還沒死透的散兵們僅剩半截的身體在地上抖動、哭喊。
沙蘭剛剛抽出標(biāo)槍,狼人就殺到了眼前。
這狼人上身只有一個皮甲戴著護(hù)心鏡,渾身是血,右手拿著滿是豁口的彎刀,左臂已然見了,只剩下碗口粗淌血的傷口。
這狼人竟然好像完全沒有痛覺,呼著滾燙的氣息蹦到沙蘭臉前面揮刀就砍。
沙蘭見到比自己起碼高兩個頭的狼人,心中一凜,拿著標(biāo)槍順手就刺了出去。
這狼人不偏不躲,就看著標(biāo)槍刺入胸口,爪子上彎刀不停,拼的就是以命換命。
沙蘭見狀,心中還沒來得及有什么想法的時候,只覺得有個人抱住了自己,一面小盾從左邊伸出來,堪堪抵住了彎刀,而彎刀的刀鋒卻因?yàn)榫蘖σ煌鶡o前,直接在沙蘭左臉上破出一條深可見骨的恐怖刀口。。
沙蘭還沒來得及再做反應(yīng),身體右邊一條肥肥的胳膊伸出來,一劍削了這狼人的腦袋。
“你個蠢貨,我保不了你幾命!”格蘭納爾左手一發(fā)力,將沙蘭放到了身后。
沙蘭渾然不覺,趕忙振作了精神,雙手持槍配合格蘭納爾抵擋獸人。
也幸虧是格蘭納爾一身肥肉一身肥力,從地上撿起來的重步兵的大圓盾他也能揮舞得密不透風(fēng),沙蘭就從盾牌縫隙里冷不丁刺出一槍,配合格蘭納爾短劍連續(xù)斬殺了六七個獸人。
然后不是誰都有這種體格和運(yùn)氣,散兵畢竟是輕裝步兵,面對體格、力氣、反應(yīng)和武器遠(yuǎn)強(qiáng)于自己的獸人,不管再怎么精銳,也逃避不了被一邊倒地屠殺。
不到一兩分鐘,散兵的陣線就從七八排,被殺到還剩一兩排,整個陣線似乎都要被獸人們擊穿了。
薩那圖一身是血,和加西亞兩人左閃又突,拿著地上撿的大圓盾只有被動挨打,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
沙蘭和格蘭納爾兩人疲憊不堪,面對獸人也是節(jié)節(jié)后退。
然后這時候,地面微微顫抖了起來。
巨大的馬蹄聲閃電一般由遠(yuǎn)及近。
正在強(qiáng)攻散兵,打算一鼓作氣殺穿人類的獸人們放眼一看,頓時手上沒了動作。
鋪天蓋地、黑壓壓地、一眼望不到邊的加魯重騎兵猶如黑色鋼鐵洪流一般,如洪水沖沙堤一般摧枯拉朽,直接將獸人一股腦反推了幾百米米遠(yuǎn)。
沙蘭和加西亞、薩那圖格蘭納爾四人舉著盾牌互相緊抱,在鋼鐵洪流中苦苦支撐著不能倒下去,那些落單的散兵們和獸人們一個樣,瞬間就背鋼鐵洪流的鐵蹄們直接踩成了肉泥。
加魯重騎兵們的沖鋒一股腦推進(jìn)了降臨一公里多,由于獸人的陣線非常厚,集群騎兵竟然無法一次性擊穿哪怕一個點(diǎn)。
戰(zhàn)事又陷入了對人類極端不利的局面,停下來的重騎兵與砧板上的肉沒任何區(qū)別。
然而在此時,重騎兵群中,那些看不懂身份的戰(zhàn)士們卻紛紛暴起,他們身上散發(fā)著五顏六色的光芒,武器上也覆蓋著這種光芒,一個個身輕如燕開回拼殺,砍獸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斗氣劍士!”四人驚呼。
尋常訓(xùn)練有素的重步兵,一對一與獸人作戰(zhàn)無異于自殺,要想擊殺一名獸人,起碼得付出四五名重步兵的代價。
而此時,在這些劍士手里,獸人如同剛出生的嬰兒一般脆弱不堪,各種華麗的武技斗氣一下就橫掃一片獸人。
好不容易等著鋼鐵洪流的千軍萬馬從身邊沖過,緊跟著騎兵們的是數(shù)不清的方陣步兵。
足足用了一個小時,最后一排方陣步兵才走過了沙蘭四人的身邊。
方陣兵經(jīng)過之后,整個戰(zhàn)場的陣線似乎前移了不知道多遠(yuǎn),反正喊殺聲是幾乎聽不見了。
四人放眼望去,幾個小時前的數(shù)不清的散兵們,幾乎一個不剩。
本來鋪滿尸體的地上,現(xiàn)在只剩下肉泥和變形彎折的盔甲刀劍。
整個戰(zhàn)場上,只剩下血,滿地橫流的血。
只剩下肉,分不清敵我,分不清部位,連骨頭都碎成了渣的肉。
四人腿肚子發(fā)顫。格蘭納爾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哪個地方能坐下去。
放眼四望,沙蘭心中突然升起一絲狂喜,又升起一絲悲涼,又夾雜著數(shù)不盡的說不清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