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看向墨池婆婆求救。
墨池瞥一眼毛毛蟲妖,冷道:
“別人再生父母了,認(rèn)她做主子吧。以后,主子有難,你就去幫忙,哪怕是赴湯蹈火,你也在所不惜!你可否能做到?”
白笙聽了墨池的話,更加高興不起來。
她一個小仙做一個妖的主子,這不是亂套了嗎?
白笙剛想要阻止,毛毛蟲妖已經(jīng)發(fā)誓道:
“我毛毛蟲妖對天發(fā)誓,從今往后,白笙仙子就是我的主子,主子要我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若有為此誓,定下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
毛毛蟲妖看自己整了這么久,而這個女人剛才施的法術(shù)一點效果都沒有,愈發(fā)的膽子大起來:
“你叫啊,你不是挺厲害的嗎?你不是很討厭我,你不是敢對我用妖術(shù)的嗎?我還以為你多能耐呢,怎么著,你怎么一點招兒都使不出來了呢?”
招數(shù)?
使不出來?
白笙看著眼前人,無法開口,無法逃走,只能眼珠子瞪大,看著這只妖怪,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要用你的眼睛盯著我,很快,只要你跟我回去了。你就可以天天看見我了,你別看著我是一只妖怪,配不上你這小神仙,但是我看你的仙級也不高,咱們兩湊成一對,不是挺好的嗎?你別委屈?。 ?p> 毛毛蟲妖停在白笙的跟前,沒再說話,身體開始慢慢地鼓起來。
白笙看著他,沒有多久,鼓起來的身體炸開,從中,伸出兩條人形的腿來。
白笙只不過是看了一眼,就不小心看到了某樣?xùn)|西,飛快扭過頭。
毛毛蟲妖光著身子站起來,看著白笙羞赧的模樣,邪笑了一陣。
跟著,眼神冷下來,吹了一口氣,天空中便多出一套黑色的毛茸茸的衣裳來。
毛毛蟲妖慢條斯理的穿上,因為太久沒有嘗試穿衣服的感覺,毛毛蟲妖折騰了好久,才勉強穿好身上的衣服。
在此期間,白笙有嘗試過突破他的禁錮,但是她的法術(shù)實在太低級,連這一只小小的毛毛蟲妖都對付不了。
她要是說出去自己是一個神仙,怕都要貽笑大方。
白笙掙扎了一會兒,就沒有力氣,只得眼睜睜看著毛毛蟲妖靠近自己。
估計,這個是她命中的劫數(shù)吧,半點由不得自己。
毛毛蟲妖已經(jīng)用法術(shù)化作人形的模樣,沒有那個毛毛蟲的樣子,的確沒有這么恐怖。
但是變成人樣的毛毛蟲,還是沒有辦法除去身上那種猥瑣的氣息,他挪著輕快的步伐走過來,搓搓手:
“小仙女,你很快做我的娘子啦,莫要緊張!”
“你要干什么,我告訴你。我雖然是九重天宮上的小神仙,但是,我到底還是會一些法術(shù)的,你要是敢對我動手,你看我會不會要了你的命!你要是不怕死的話,你就盡管放馬過來吧你!”
白笙晃晃悠悠站起來,兩手握著劍柄,對著毛毛蟲妖,動作看起來柔弱無力,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毛毛蟲妖看著白笙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仙氣越來越弱,張狂笑道:
“小仙女,你看看你手中的劍,還在不在?。磕惆?,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去,我好生的養(yǎng)著你,好不好?。俊?p> 什么?
白笙猛然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寒光劍已經(jīng)化作一團寒氣,瞬間被臨冤谷中惡劣的環(huán)境所逼散。
寒光劍本來就是芳幻賞給她防身之物,如今,她已經(jīng)不是天泉宮中的人。
芳幻就算是動了法術(shù),把自己的寒光劍收回去也不是不可。
白笙頓時蒙了,看著毛毛蟲妖朝著自己撲進(jìn),兩條腿頓時動彈不得。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你要是敢過來的話,我就跟你同歸于盡,你聽到?jīng)]有,你別動!”
她怕蟲!
白笙僵在原地,像是一個傻子一樣,用著最愚蠢的方式把這只妖怪給轟走。
“不動?我是傻子,我才不會動,你逃不了了,你與其這么跟我過不去,你還不如乖乖從了我,這樣,你還可以少吃一點的苦?!?p> 毛毛蟲妖吐出自己的身上的綠色黏液,白笙的身上頓時被粘住,手貼著衣服,難以動彈。
白笙眼看著毛毛蟲妖離著自己越來越近,只能發(fā)出哀嚎聲:
“?。 ?p> 毛毛蟲妖眼看著囊中肉就要唾手可得,已經(jīng)急不可耐地拖動著幾只觸角,朝著女神仙的身上撲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毛毛蟲妖仿佛聽到來自深海地獄中的絕望的哀嚎,那種感覺就仿佛自己被困在一望無際的黑暗深水域中,四面八方,只有自己和黑暗作伴。
沒有人聲,沒有妖魔,只有幾千米之上的海浪的聲音。
這個絕望空幽的聲音,頓時叫他頭痛欲裂,分毫不能靠近這個女神仙。
“??!我的腦袋!啊,我的腦袋,你是什么東西!”
毛毛蟲妖疼的撲倒在地,翻來覆去,整個人像是被絕望的哀鳴聲包圍了一樣,甚至都呼吸不過來。
白笙看著毛毛蟲妖頓時倒在地上,好像被人攻擊了一樣。
可是白笙看著四周圍,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的影子。
到底怎么一回事?
“啊,我的腦袋,你到底對我用了什么妖術(shù),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到底對我用了什么妖術(shù)啊你!”
妖術(shù)?
白笙看著自己的雙手,再看看痛苦不已的毛毛蟲妖:
“你是不是瘋了,我是仙,我不是妖。我怎么會用妖術(shù)?你才是妖怪,你才會妖術(shù)!”
不是妖怪?
那這種恐怖的聲音是哪里來的?
分明在狡辯!
“妖女,你是不是對我干了什么,你是什么人,你堂堂一個神仙,你怎么可以用這種妖術(shù)!你究竟是仙,還是妖怪?你快點給我解毒,你快點!”
毛毛蟲妖抱著自己的腦袋,惡狠狠的看著白笙,想殺不能殺,想吃不能吃,簡直要命。
毛毛蟲妖只能用猙獰的面孔來嚇唬這個膽小的女人。
白笙看著他無法動彈的模樣,壯大自己的膽子,小心翼翼走過去。
“我說,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呢你?你是不是在糊弄我,你根本就沒有事情是不是?”
白笙踢了一下他的身體,毛毛蟲妖仿佛被救出來了一樣,舒服多了,但還是沒有什么力氣:
“妖女,你趕緊把你的妖術(shù)給!”
“不過,你這般,我也是可以理解。畢竟,你現(xiàn)在擁有的東西是很多的神仙就算是花費自己畢生的力量,都是沒有辦法企及的,可是你擁有的這一些東西,都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得來的,也不是靠著你自己的雙手掙來的,是靠著你父親母親的灰飛煙滅成全了你,我怎么會不懂呢?”
“姑姑,還是你懂我,還是你懂我!”
“你這個孩子,你啊,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我怎么會不懂你呢?你是姑姑從小照看大的孩子,你縱然跟姑姑沒有一點的血緣關(guān)系,但是你畢竟是跟在我的身邊長大的,我如何能夠看著你一點一點的受傷害呢,姑姑我不忍心啊,我作為你的姑姑,我自然是希望你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著,你說是不是?”
妙清將自己的腦袋擱在芳幻的肩膀上,默默地抽泣著。
“姑姑,你可是怪罪我,你可是怪罪我沒有替姑姑你出頭,姑姑你只能在外邊忍受別人的白眼。別人的主子都把自己宮里的人都護地嚴(yán)嚴(yán)實實的,但是我呢,我非但沒有幫助你們,我沒有護著你們,我還要你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我不想你們招惹麻煩,我不想你們受苦?!?p> “你這個孩子,你說的是什么話呢?”
芳幻抱著妙清這個小丫頭,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樣。
“姑姑都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姑姑可以理解你,你不用擔(dān)心。”
“你還知道疼?今天,你跟那個人這么羞辱我,你就應(yīng)該知道你的下場!”
芳幻的神鞭落在地上,還殘留著一些白笙的血漬。
白笙捂著滿是血的右臉,發(fā)紅的眼珠子看著芳幻:
“芳幻姑姑,是你自己不問青紅皂白,想殺了我在先。小驅(qū)不過是從你的手中救下我的性命,我不知道,這其中有什么問題,叫你這么不開心?”
“你想不通?你既然想不通,那你就滾好了。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認(rèn)為你自己不在我們天泉宮,你也可以生存下去嗎?可以啊。我們天泉宮可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那便請你離開好了?!?p> 芳幻指著大門口的方向:“我希望你馬上走人,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們的眼前,你聽清楚沒有?”
“走就走!”
白笙搖搖晃晃站起來,收好自己的東西,看著浩渺的九天云層,竟然沒有她的一處容身之地。
“走的時候這么爽快,可是,白笙,天下之大,哪里有你的容身之處呢?”
白笙又重新回到臨冤谷,找了一處廢棄的屋子進(jìn)去住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這個神仙,究竟是為了什么?
還不如回了自己的蛇窩,做一條開開心心的蛇妖呢......
另一邊,小驅(qū)騎著自己的仙鶴,急急忙忙的趕回到了無人境。
本以為這個時辰,君上應(yīng)該還在休憩,應(yīng)該沒有察覺他回來遲了。
小驅(qū)想著自己偷偷摸摸進(jìn)去,就神不住鬼不覺,應(yīng)該不會有多少人可以發(fā)現(xiàn)。
可是,當(dāng)他踏進(jìn)無人境的第一步時候,神君清冷空靈的聲音便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去哪兒了?”
小驅(qū)奉管神君有沒有生氣,先噗通地跪下來就對了:
“君上,小驅(qū)今日經(jīng)過臨冤谷的時候,看見一條小蛇仙被人欺負(fù),快要奄奄一息了。我于心不忍,便出手相救了。為此,我還結(jié)交到了一個好朋友呢,神君,你說我這樣,好不好???我可是一點都沒有忘記君上你對我們的教導(dǎo),就算是成了仙,也要對天下的生靈抱有憐憫之心,嘿嘿?!?p> “遲了就是遲了,別想著找這些接口糊弄我,還不快給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
“是是是,小驅(qū)這就去準(zhǔn)備,小驅(qū)這就去準(zhǔn)備。”
小驅(qū)急急忙忙回到神君的居所,將君上需要的東西都給搬到竹林里去。
君上雖然貴為天界第一戰(zhàn)神,是九重天宮的鎮(zhèn)宮大將。
可是,若是無戰(zhàn)事,君上便鮮少出門。而且,君上平時也不愛見客,更很少出去遠(yuǎn)游,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無人境中的竹林里,一個人靜靜地待著看仙籍。
旁人都覺得君上小小年紀(jì),過著的確是個老頭的生活。
可是只有小驅(qū)知道,君上只是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并不覺得有何不妥。
小驅(qū)急急忙忙的帶著君上要的筆墨紙硯還有書籍,匆匆趕到小竹林的時候,君上正躺在青石臺上閉著眼睛假寐,身上穿著的還是他離開時候的銀白色,衣衫墜落在地上,君上的小狐貍白靈看見有動靜,警惕地抬起頭來,看見來人是小驅(qū)后,又蔫蔫地埋起腦袋閉目養(yǎng)神。
“君上,小驅(qū)把您的東西都給您帶來了。”
青石臺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剛睜眼的一剎那,瞳孔是冰藍(lán)色的,待過了片刻,又瞬間恢復(fù)成墨眸。
小驅(qū)知道,一旦君上的眸子化作冰藍(lán)色,是起了殺意的意思。
小驅(qū)為自己的小命捏了一把汗,搬著一堆的仙籍,挪動小碎步到玄疾的跟前。
“君上,這是您要的東西,小驅(qū)一個不落的給您帶來了。”
玄疾瞥了一眼,輕描淡寫地嗯一聲,便又躺下閉上眼睛。
小驅(qū)看著君上的模樣,不由得納悶,說道:
“君上,您這三天兩頭都悶在無人境中,多無聊???小驅(qū)此番出去游離九重天宮,可是發(fā)現(xiàn)好多好玩的地方,要不,君上,你就跟小驅(qū)出了這無人境,四處去走走,你看如何?。俊?p> 九重天宮?
玄疾再次抬眼,看見的仍然是頭頂這片藍(lán)天,看見的還是身邊這片竹林,便覺無趣:
“走來走去,不過是一樣的景,一樣的規(guī)則,有什么好看的?!?p> “君上,你是經(jīng)歷了太少,所以才會這般......”
玄疾頭抬起來,冷掃小驅(qū)一眼。
玄疾身邊的小狐貍像是體察到主人的情緒一樣,露出鋒利的獠牙,怒視洶洶地看著小驅(qū)。
小驅(qū)頓時不敢吱聲,行了個禮,乖乖退了出去。
小驅(qū)退到竹林外,竹林門邊的老槐樹仙看著小驅(qū)垂頭喪氣的模樣,道:
“你又被君上給轟出來了?”
小驅(qū)坐到槐樹仙的腳底下,“我實在納悶,你說一個人憋在屋子里幾天,都要發(fā)瘋的那種,為什么我們的君上可以憋在這個無人境中幾百年甚至幾千年不出去,都不會覺得煩悶?這不出去也就罷了,他也不喜歡人來。自從上次的妙清仙子來了,等了三天三夜,連君上的一個影子都沒有看到以后,搞得九重天上的人都知道咱們君上的脾氣不好,再沒有人敢來拜訪了。”
小驅(qū)抬起頭,看著槐樹仙好像不覺得奇怪的樣子:
“老槐,你說咱們君上是不是有病???”
槐樹仙哈哈的笑了兩聲,又正經(jīng)言辭道:
“這倒也不是病,誰叫咱們君上自打出生起就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無七情六欲,無愛念嗔癡,除了個天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狐貍師傅,還有誰管他活的逍遙還是自在?咱們天庭上的人,只要關(guān)注他打贏了幾場戰(zhàn)爭,穩(wěn)坐六界第一戰(zhàn)神的位置,屹立不倒這就足夠了。旁的東西,不是我們關(guān)心的,我們也插手不了。”
沒有七情六欲,沒有愛念嗔癡,那活著就跟行尸走肉一樣。
那些沒有轉(zhuǎn)世輪回的孤魂野鬼都比君上有感情,哪怕是恨的都好。
小驅(qū)叼了一根草在嘴邊,晃晃腦袋:
“要是當(dāng)初,我沒有聽君上的話把妙清仙子趕走,興許這個時候,君上就多了一個人說話,甚至可以體會體會人世間的男女私情了呢。我真是把這么好的大好機會給錯過了!”
小驅(qū)拍拍腦袋,懊惱不已。
槐樹仙看著小驅(qū)發(fā)愁的樣子,不禁一笑,喝了一口酒,心中暗想:
“這個君上的緣分啊,快了!”
“姑姑,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妙清沒用,不然,我們也不會被別人欺負(fù)了,妙清沒有用,空有一身名號,我沒有用!”
妙清低眸,開始不停地責(zé)怪自己。
芳幻搖搖頭:
“你這個傻孩子,不是你沒有用,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討人心險惡,誰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誰都有自己想要貪婪的東西,你只是在這個世界中的滄海一粟,姑姑沒有要責(zé)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害怕,放心好了,姑姑會是你永遠(yuǎn)的親人,你放心好了?!?p> 永遠(yuǎn)的親人?
妙清揉揉眼睛,點點頭:
“
芳幻揉揉妙清的腦袋,淡淡的笑了一下:
“哈哈,你啊,行了你現(xiàn)在你也不用擔(dān)心你以后會怎么樣,你放心好了,以后啊,你一定會找到一個你喜歡的如意郎君的,我看這個玄疾神君就很不錯。日后,他一定會好好地保護你的,你看如何啊?”
玄疾神君?
妙清聽到這個名字,低下頭,露出羞赧的模樣:
“姑姑,你莫要取笑我了?!?p> 白笙看著眼前人誠摯的模樣,不像是在騙她:“我叫白笙,你不嫌棄我嗎?”
小驅(qū)望著白笙狐疑和猶豫的臉色,不禁開朗笑道:“有什么好嫌棄的,大家都是仙,又有什么分別?我也為見得有多厲害,跟九重天宮里面見天帝的神君,更是不值一提,你怕什么?就這么定了,從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朋友,小笙兒!”
“你的骨子里就跟妖間的蛇一樣,縱使已經(jīng)得道成仙,可是仍舊改不了蛇狡猾狡詐的毛病。我是你的師傅,就有教導(dǎo)你的責(zé)任,現(xiàn)在,我就抽掉你身上的蛇氣。如此,大家便把你當(dāng)成真正的神仙了?!?p> 芳幻看著手中的電鞭,仍未滿意一個后空翻,沖著白笙細(xì)皮嫩肉的臉上又抽一鞭子過去:
“??!不要,芳幻姑姑,不要?!?p> 白笙捂住自己臉頰,努力幻化成人形逃走。
可是她忘了,每次的天宮盛宴之際,她就會露出原形,任憑法術(shù)再高,都無法化作仙人的樣子,直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