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放心吧,你這樣的小不點(diǎn),我圖什么啊?再讓你捅幾刀?我還不如找個青樓的小妞兒快活快活?!?p> 程也不緊不慢說了句,眼神從辛銳的身上移開,昏昏沉沉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那你干嘛不娶青樓的小妞,非得娶我呢?”
辛銳聽著他的話,雖然暫時松一口氣,但仍舊躁紅了臉。
而床上的人仿佛已經(jīng)睡去。
辛銳站在原地,眼神不由自主看到大門,鬼使神差似的走過去,手碰到門柄的時候,又想起程也說的話。
手又嚇得迅速縮回來,無處安放。
大動干戈一場,先是被囚禁,再是被暴打,百般折磨之下,還是答應(yīng)了這個荒謬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
次日
辛銳是聽見外頭說話的人聲才蘇醒過來,睜開干澀的眼睛,忽然,一張放大的臉冒出來,嚇了她一跳。
“你干嘛!”
辛銳一巴掌打過去,程也偏頭躲開,沒好氣道:
“睡的還挺香?”
“關(guān)你什么事!”
辛銳爬起來,抓了件衣服披上。
程也看著她防狼的舉動,不禁笑出來,看著她慌里慌張的樣子,問道:
“哎,你身上的傷怎么回事?”
身上的傷?
還能怎么樣?
被辛家父子打的。
辛銳想到這里,手默默地抓緊了,羞憤侵占她的腦海。
辛家父子根本就沒有把她當(dāng)成一個人,而是當(dāng)成一個斂財?shù)墓ぞ摺?p> “摔的。”
“摔的?”
程也笑了笑,戳戳拇指和食指,不痛不癢說道:
“怕不是被你爹跟你那個混賬哥哥打的吧?”
辛銳停住腳步,僵在原地。
從小到大,就算寄人籬下,頂多是遭受某些人的白眼,還從來沒有人對她拳打腳踢,還沒有人拿棍子打的她根本站不起來。
畜生!
辛家父子根本就畜生不如!
辛銳抹了臉上的淚花,吸了吸鼻子,一瘸一拐走到一旁,撿了件干凈的衣服穿上。
程也也懶得深問,打開大門,伸個懶腰。
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昨晚下過大雨,屋檐上的瓦片滴著水珠,院子外的枇杷樹煥然一新。
程也走出去,蹲在井邊瓢了一瓢水,往臉上潑。
清爽的水潑在臉上,宿醉頓時沒這么難受。
但碰到水,手心上的刀口又是疼了起來。
這小蹄子可真狠,要不是他有兩把刷子,就真的栽在她手里,顏面盡失。
辛銳換了身衣服,還是覺得黏黏的不舒服,索性走到程也身邊,提了一桶井水出來往澡房走去。
程也看著她一聲不吱,把他當(dāng)空氣一樣。
辛銳戰(zhàn)戰(zhàn)兢兢,咬牙洗了個冷水澡,端著要洗的衣服出來,只看見某人漫不經(jīng)心坐在一旁,井邊堆了一堆衣服。
辛銳看了看,這是什么意思?
“還愣著干什么?我娶你回來,不就是給我洗衣做飯,這不正是你的活,有這么驚訝嗎?”
她的活?
“你自己沒手沒腳嗎?憑什么要我?guī)湍阆?,你要是廢物,我倒是不介意幫忙?!?p> 辛銳坐到井邊,挪開他的衣服,洗起來。
程也懶得扯皮,徑直走過去,扼住她手腕。
辛銳心又顫了一下,看著他一臉欠揍的表情,男人挑眉,笑著賤賤說道:
“要么洗衣做飯,要么脫衣暖床,你挑一個,我不逼你?!?p> 什么?
這還不逼?
辛銳看著他,咬牙切齒罵道:
“脫衣暖床?你滾吧,找你的青樓小妞去!”
“伶牙俐齒,趕緊地,洗完好去拜訪老祖宗。”
程也說完,乏意又涌上來,大搖大擺繼續(xù)回到房間里睡大覺。
辛銳捧著他的又大又重又沉的衣服,丟進(jìn)盆里,赤著腳隨意踩了幾腳就當(dāng)完事兒。
忍!
暫且忍一忍!
等到她有足夠的錢,對這里有足夠的了解,她非得遠(yuǎn)走高飛不可。
“娘,小也和他新娘子來看你啦!”
陳玉在院子里備早飯的時候,大老遠(yuǎn)就看見程也帶著辛銳過來,忍不住朝著屋子里忙活的老太太吆喝道。
“???這么早就來了?我的紅包還沒有準(zhǔn)備好呢,我得趕緊準(zhǔn)備準(zhǔn)備?!?p> 老太太聽見了陳玉的話,手踉蹌了一下,趕緊走向房間。
坐在廚房里剁雞備餐的程天樹,沖著院子里的陳玉說道:
“你干什么???你看我娘急得,摔了怎么辦?娘啊,都是自家人,你不用這么緊張,慢慢來,辛銳也不是小家子氣的人,聽見沒?”
“去去去,你懂什么!”
坐在灶臺前生火的程軒,抬起頭盯著他老爹:
“我奶奶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p> “去去去,趕緊給我把火燒大點(diǎn),你嫂子都進(jìn)門了,沒看見啊你,你個臭小子!”
“哦!”
辛銳走了一路,看了一路。
這里四面八方都是青山和稻田。
遠(yuǎn)遠(yuǎn)看去,山腳下的田埂上,還有卷起褲腿的農(nóng)夫扛著鋤頭往山里走去,清晨的雨霧還沒有散去,白鷺已經(jīng)被人驚起,一飛沖天。
程也簡單地跟隔壁鄰居打了聲招呼,推開程家咯吱的木門,走進(jìn)院子。
辛銳跟在他的后邊,小心翼翼走進(jìn)去,看見個女人坐在井邊洗菜,聽見程也喊了她一聲嬸子,估計就是昨晚那個女人。
辛銳也學(xué)著程也的樣子,甜甜的喊了聲嬸子。
陳玉聽了辛銳的話,高興笑起來,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走進(jìn)屋子去準(zhǔn)備茶水。
待在廚房里的程天樹用抹布擦擦手,走出來迎接辛銳:
“你們來啦?一切可還好???”
辛銳看著程叔叔和善的眸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點(diǎn)點(diǎn)頭,留程也來應(yīng)答。
程天樹跟辛銳簡單打了招呼,認(rèn)識認(rèn)識以后,就繼續(xù)回到廚房里忙活,怕生的程軒躲在灶臺前,露出個灰溜溜的眼睛盯著。
這跟辛銳想象的不一樣,她還以為這古代的男人都不進(jìn)廚房呢。
辛銳還在納悶這情況跟自己想象中的?封建時代不太一樣,忽然,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來:
“這就是小銳了吧?”
老太太被陳玉攙扶著,略過一旁漫不經(jīng)心的程也,望向局促不安的孫媳婦辛銳,瞇眼笑笑。
辛銳愣了愣,抽過神來,看著眼前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頭白發(fā),穿著質(zhì)樸的衣衫,但精神尚好,看著只有60歲左右的樣子。
老太太嘴角揚(yáng)起,眼睛瞇成了兩條縫一樣,看著有些滑稽,倒也讓人覺得親切:
“奶……奶奶。”
辛銳只是淡淡問了一聲好,微微一笑。
“哎哎哎,別在外頭干站著,進(jìn)屋子坐,進(jìn)屋子涼快。”
老太太讓開路,程也走了進(jìn)去,辛銳只好跟著。
老太太進(jìn)了屋子,忙前忙后,把零食小嘴都拿過來,放在辛銳的面前。
辛銳被老太太的熱情嚇到,只能象征性拿了一些東西吃了。
老太太坐到兩人的跟前,板著一張嚴(yán)肅的臉,握住辛銳的手,把準(zhǔn)備好的禮物塞到她手里。
辛銳怔怔地看著老太太,老太太說道:
“孩子啊,嫁給我們程也委屈你了。以后,他要是欺負(fù)你的話,你跟奶奶說,奶奶幫你!”
辛銳想到這里,往屋子里休息的程大爺看了一眼,“去你大爺?shù)耐醢说埃 ?p> 辛銳慢慢地平息了這幾天不安的心情。
她靜靜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望著紗窗外的月光,獨(dú)自一個人發(fā)呆。
二十一世紀(jì)的媽媽跟弟弟,跟此時此刻的她,看到的是否是同一片天空呢?
她還能不能回去了?
要是回不去,又怎么辦呢?
辛銳拽著脖子上的頸鏈,這是外婆留給她的遺物,也是她身為二十一世紀(jì)的人的證物。
要是她這輩子都回不去了,入鄉(xiāng)隨俗,和這里的人生活在一起。
最起碼,千百年過后,后人還能從她的墳里發(fā)現(xiàn)這個超越時代的飾品。
她曾經(jīng)也是個二十一世紀(jì)的女性。
不知不覺,辛銳的眼睛濕潤了一些,擦掉了,又流出來更多,怎么止都止不住。
辛銳干脆就放任眼淚流下,哭著哭著,就餓了起來,肚子都已經(jīng)癟了下去,她才發(fā)覺。
她瞥見燭臺那兒放著有些小點(diǎn)心,一瘸一拐走過去,撿了一些混著茶水,硬是吞進(jìn)肚子。
一切為了生存,為了活著,為了重返二十一世紀(jì)。
堅定了內(nèi)心的信念,辛銳找到活下去的力量,身子也隨之松懈下來,一天的折騰,她的身體早就疲憊不堪。
環(huán)顧四周,僅有一張床,已經(jīng)被餓狼霸占。
辛銳找了個暗處的角落,脫掉身上厚重的喜服鋪在地上,躺了上去,雖然硬邦邦的,但起碼有個休息之所。
再不休息,她怕是得瘋。
辛銳躺下以后,很快就睡了過去。
而床上的程也卻一直睜著眼睛,一是怕這個女人膽大包天,真能不顧他的警告逃走,他又得被老太太折騰。
二是怕這個女人下起狠手來,趁著他睡著美夢的時候,拿刀要了他的命可就不好了。
他年紀(jì)輕輕,在戰(zhàn)場上都能活著走出來,一世英名,可不想毀在女人的手里。
程也越想越覺得不對,這哪兒是娶了個暖床的回來,擺明是娶了個祖宗回來,瞎折騰。
他斜眼看過去,瞥見她已經(jīng)睡熟,更覺懊惱,翻來覆去地,到了大半夜,聽著外邊熱熱鬧鬧的大老爺們的喝酒劃拳聲,總算可以跟周公下棋,即將開啟新的人生,成家立業(yè)的人生。
現(xiàn)成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