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審判長帶頭,右陪席法官、左陪席法官以及六位陪審員依序入場。
“看來全員都到齊了吧,那么開始審理本案,請各位就坐,被告向前。”
審判終于開始,首先要進行【人別訊問】,也就是詢問:【你是不是因為殺人案件被起訴的田宇佐美真治先生?】。
當然,這只是確定被告是否為本人無誤。
因此,雖然被告宇佐美真治此刻在法庭上的精神狀態(tài)和不久前見面時更顯落魄,不過并沒有爭辯【不是,你們抓錯人】的必要,這項程序非常順利地結束。
緊接著需要由檢方,也就是九條檢察官朗讀起訴狀。刑事訴訟的規(guī)定的【原告】是負責起訴的檢察官,所以必須由檢方來陳訴本案起訴的理由。
“被告:宇佐美真治,本籍:山梨縣下粕屋郡—大字坪內(nèi)。”
一切的步驟和五十嵐第一次歷經(jīng)的記憶中別無二致的同樣無聊。
訴狀的最初,依舊是介紹被告的身份,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吧,相比于持有案宗資料的庭審人員,所謂的訴狀朗讀,或許更多的是考慮到聽眾席的觀眾而存在的環(huán)節(jié)。
“本案公訴事實:被告在平成二十一年四月二十七日深夜于杯戶鎮(zhèn)廢棄工地,以現(xiàn)場的鐵棍重擊被害人平澤剛先生頭部予以殺害?!?p> 因此,與其花費時間將九條玲子的發(fā)言記錄,不習慣在【特定的場合就必須端正姿態(tài)】這種潛規(guī)則的鏡,那雙沒有約束的黑色瞳孔,從一開始就更多的偏向于四面八方的觀察。
于是,在鏡的視角能夠留意到的,耳語交接的妃律師以及粟山小姐,和【莫名興奮】的助手小姐不同,妃英里則是神色險惡的盯著自己【前夫】的方向。
有什么問題嗎?
雖然有思考這種事情的余裕,不過,畢竟和自己的關系不大!
所以,鏡的目光還是自然的轉向,逐漸凝視著,某個明明應該是【主角】,卻完全淪為了【配角】背景板的男人。
目視那個不知從某個不為其他人注意的時間點,就一直低頭注目地面,更像是謙卑的【尋求寬恕】的身影。
然后——就那么安靜又單調一塵不變的。
五十嵐鏡笑了!
那是,笑容表露在臉上,笑聲卻消泯在咽喉的吞吐之間,一種強忍著卻實在忍不住的笑。
“···因此,根據(jù)刑法第一百九十九條,檢方懇請庭上判處殺人罪行?!?p> 整體說來,只是一篇中規(guī)中矩的訴狀,九條玲子依舊以凜然的口吻完美地宣讀完畢。
接著,審判長則是繼續(xù)進行緘默權的告知。
“宇佐美被告,你有權保持沉默,而在希望發(fā)言的場合當然可以發(fā)言,但請充分理解你所說的話亦有可能對自己造成不利?!?p> 雖然是樣板形式地告知,宣示這種大前提在法庭上仍是有必要的。
“以上述事項為前提,你在法庭上有陳述意見的權利,對于檢察官的起訴狀是否有異議?或者有其他希望陳述的事項嗎?”
審判長又是一段,嫻熟到一個月總是會說上數(shù)遍的問詢,就算參考其他的庭審,也只能得到基本上連一個字都沒有更改的印象。
——換句話說就是【否認罪狀】,這也是重要的程序,這時被告方可以主張本案在審判上的爭議點。
一般情況下,按照預想,妃英里律師應該已經(jīng)預先教過宇佐美先生該說什么,
不過,是出現(xiàn)什么契機了嗎?讓一直順利且枯燥的程序暫時停滯的,是低垂著頭的宇佐美真治,沒有立刻給出回復的沉默。
“宇佐美先生?”
妃英里不解的輕聲自語,表情一瞬間的不自然,鏡隱約發(fā)現(xiàn)了幾絲眉宇緊蹙的皺紋——或許內(nèi)心隱晦的不安,連本人都沒有留意到的【加深程度】擴展開。
“宇佐美先生,有什么問題嗎?”
審判長的詢問依舊沒有得到立刻的答復,不過,就像是充當了發(fā)令槍一般的起始,宇佐美真治緩緩抬起了頭,將那張干凈卻疲累的面容展露。
“宇佐美先生?”
“我···我是無辜的!”
上下開合的嘴唇,最初像是有些缺水的黏在了一起,吞咽口水或許在緩解自己的精神壓力的同時,他終于回應了。
“我確實與被害人平澤剛認識,但是我當晚并沒有去過案發(fā)地點的工廠,而且我絕對沒有殺害這個人?!?p> 妃律師的指示,大概是只需要強調自己絕對沒殺人,以及絕對的不在場證明吧。
畢竟,宇佐美真治和被害人之間存在【聯(lián)系】這一點顯然是毋庸置疑的。
不過,雖然有預料之外的情況,萬幸最后總算是完整的說出口,不止妃英里,或許就連檢方和法方都微松了一口氣吧。
“接下來是冒頭陳述,目的是向檢方及被告雙方說明,今后將出示的證據(jù)及將要證明的事實。九條檢察官,請進行?!?p> “是的。”
對于資深的九條檢察官來說,這部分應該駕輕就熟了吧?
她手上拿著的文案是剛不久才從容的從一堆文件的最上方抽出的,夾著一張就像劇本的薄薄紙張,開始朗聲說明。
“必須先向諸位說明的是—本案被害人平澤先生并不是品行不端的人?!?p> 率先的一句綜述,無言之間便像是反問【這樣的人為什么會被殺害?】
“當然,他和被告曾經(jīng)于三年前的某起不幸的事故中······”
不幸的事故?真的只是那么簡單嗎?如果了解詳盡,或許會更清楚的理解,不幸也只是單方面的!更多的只是單獨針對【宇佐美】的惡意!
但是,選擇與避諱。不同立場之下該做些什么,說些什么,沒有人能夠控制九條玲子,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然而,以上行為并不代表被害人必須慘遭殺害?!?p> 她繼續(xù)用清冷的音色,滔滔不絕地陳述。
復仇謀殺!——簡單有效利用【詳細】和【粗略】的演講手段,九條交錯的陳述了宇佐美和死者之間的關聯(lián)。
然后,依據(jù)充分的殺人動機,不留痕跡的誘導庭審席深化這種印象,于是【他肯定是兇手】!從而營造出明顯是對宇佐美不利的境況。
這是檢方想要看到的,同樣這并不是辯護方期望的。
不過,這種時候,比起雙方的表現(xiàn),或許只有當事人的宇佐美真治,似乎并沒有意料中該有的緊張就是了。
至少,他那雙一直和鏡隔空對視的眼睛,是在這樣無言訴說的。
“檢方將證明被告確實殺害了被害人。被告因過往的仇恨而單方面不公的置怨于死者,于四月二十七日跟蹤被害人至廢棄工廠,并以現(xiàn)場的鐵棍當場敲打被害人,檢方亦掌握被告為了掩蓋犯罪事實,蓄意隱瞞并試圖以不實的供詞逃脫法律裁決的相關證據(jù)?!?p> 啊,依舊還是用詞尖銳,毫不客氣呀!對于九條玲子的講演,置身事外的鏡空暇之余,大抵不過這樣的評價。
不過,對于辯方律師而言,或許······【真是口無遮攔!】更能彰顯九條煽動仇視的功力吧。
聽眾席的毛利蘭和柯南,因為有參與到案件中的他們,下意識咂嘴的動作,或許也認為九條的發(fā)言有失偏頗。
當然,冒頭陳述其實大多是這樣的內(nèi)容,因此,還是期望他們能夠忍耐著聽完。
“此外,本案案發(fā)地點在廢棄的工廠中,地點選擇存在不可確定性,因此,我方并未在現(xiàn)場采集到被告之指紋及毛發(fā),然而,指紋及毛發(fā)暫且不論,我方在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關于被告遺留之證物,可資佐證此為被告以鐵棍謀殺被害人后,倉促逃離現(xiàn)場的證據(jù)。在后續(xù)審判中,懇請法庭諸位凝神靜聽檢方的控訴主張,以便進行公平公正的評議?!?p> 整體來說,真是漂亮的演說,就算旁聽席有人拍手叫好也不奇怪,就連坐在她身邊的【男助手】也聽得陶醉不已,稍微挺直了坐姿。
——畢竟在被他人注視到的時候,一臉偽裝的陽光微笑,還是【帥氣男性】的首要標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