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也不全是為和親?!鳖櫝羞h(yuǎn)語氣漸漸堅定起來,道:“乞顏人如餓狼一樣貪婪,靠一個公主能換來幾年和平,恐怕后面他們更會有各種借口掠奪邊界百姓財物。”
“邵會長不成嗎?”柳和風(fēng)問道。
“他倒是推了一些人給我,只是勇猛有足,謀略不成,適合沖鋒,不適合練兵。”
三人互看一眼,顧承遠(yuǎn)道:“此番我也不愿動用老頭子的力量,雖說瑤華是圣上胞姐,但…”忍不住閉上眼睛道:“狡兔死、走狗烹?!?p> “那該如何?”沈擎岳面色焦急道。
“練兵之人,我會在軍隊里遴選,但是糧草物資卻是極大的問題,還有就是兵器?!鳖櫝羞h(yuǎn)沉聲道。
“兵器?”柳和風(fēng)接道:“二哥,難道兵器也要你去想辦法?”
“不,這原本是要由工部去做的,但我嫌他們動作慢?!?p> “那?”柳和風(fēng)覺得這聽起來不太容易。
“我要去一趟銅都,找張拓張莊主,請他幫忙鑄造一批兵器!”顧承遠(yuǎn)淡淡道。
沈擎岳聞言,沉吟半晌道:“練兵我不成,我陪你去一趟銅都,至于糧草物資,倒是有一個人或許能出一部分?!?p> “誰?”
“鄭通鄭老爺!”
“他會愿意?”柳和風(fēng)對那個老奸巨猾的鄭通表示懷疑。
“鄭老爺做了這么多年的生意,總有些手段低價購來糧草,且份量也不少。”沈岳忙向他解釋道。
心中已有頭緒的顧承遠(yuǎn)耳邊又響起文相對他說的話來。
“乾朝百年來,讀書人眾多,眾觀各地武將都是讀書人出身,單靠行武出身除非是天生的將才。
只是這讀書出身的將軍,一旦西北要因為和親起了戰(zhàn)事,恐怕他們未必愿意上戰(zhàn)場。”
雙手倚在欄桿上沉思半晌,顧承遠(yuǎn)終于說道:“大師兄,既如此,過兩日就辛苦陪我去趟銅都,再去一趟臨安!”
“我也要去?!绷惋L(fēng)急道。
迎來的是兩道拒絕的目光。
“你在這里照看你大嫂。”沈擎岳說道。
“我?”柳和風(fēng)吃驚的指著自己。
“師兄,三平照顧大嫂不妥當(dāng),不如讓大嫂進(jìn)宮同瑤華作伴,一則她們二人早些熟悉熟悉也好,二是梨月也在宮里,比在宮外安全?!?p> “也好,我今晚和菀娘商議此事?!彼紤]一番后,沈擎岳答道。
顧承遠(yuǎn)似乎整個人輕松了下來,也開起了玩笑道:“恐怕師兄你孩兒落地,我這媳婦還沒討上?!?p> 沈擎岳哈哈大笑起來,便道:“那不如這樣,等他日我當(dāng)了爹,這兒子送給你做徒弟如何?”
“一言為定!”
“那我呢?”柳和風(fēng)在旁邊跳腳道。
沈顧二人四眼一對,各自一手扶著柳和風(fēng)的肩膀?qū)⑺幫馊尤ァ?p> “你們欺負(fù)人!”身子在空中幾個凌空翻方才穩(wěn)住身子的柳和風(fēng)站在一處屋檐上大聲吼道。
正在三兄弟敘話間,沈擎岳忽然嘿嘿一笑道:“你還沒見過你大嫂罷,走,我?guī)闳ヒ娝??!?p> 當(dāng)下兄弟三人離開望云軒走過一段甬道,繞過竹林往花廳走去。
菀娘早已得知顧承遠(yuǎn)到來的消息,因著初見二娘他們便和五娘鬧了個不痛快,也有些坐立不安起來,終是由著丫鬟翠兒幫她梳洗打扮了一番才好。
邁入花廳,但見這里布置的清清爽爽,沈擎岳笑道:“你們先在這里等等,我去喚菀娘出來?!?p> 片刻后,但聽見打簾子的聲音,沈擎岳已是扶著一個姿色秀麗的女子進(jìn)入花廳。
望著他二人相攜相扶的手,顧承遠(yuǎn)便知這位就是大嫂菀娘了。
急忙起身抱拳行禮道:“含山見過大嫂?!?p> 菀娘朝他福福身子,叔嫂二人見禮過后便各自落座。
翠兒同小廝送上酒來,菀娘知她兄弟還有話要說,便笑道:“你們先在這里敘話,時辰不早了,我同孫婆婆準(zhǔn)備飯去了?!?p> 出得花廳,菀娘只覺一身的汗意,心中暗道:“這師弟生的是比自家夫君好,可看起來卻是難以接近的樣子,真不知道公主是個什么樣的女子能被他看上?!?p> 想歸想,還是回屋換了衣服重新去灶房了。
當(dāng)晚,兄弟三人徹夜飲酒,大醉一場。
次日過了晌午,洗去一身酒氣的顧承遠(yuǎn)騎馬奔赴大營,柳和風(fēng)則是溜達(dá)出門去找于酉林了,獨留下沈擎岳夫妻二人在園中。
他們夫婦住在正院,院中角落稀稀落落的栽著幾株木芙蓉,開的正好。
菀娘小女兒心性,繞過去伸手摘了一只,嬌聲道:“枕山,你幫我?guī)?。?p> 拙手笨腳的將花插在她鬢發(fā)上,沈擎岳忍不住歉意道:“菀娘,此番累你同我進(jìn)京?!?p> 菀娘對著菱花鏡打量發(fā)間的鮮花笑道:“總算你也知道累著我了,你瞧我這髻,難為翠兒為我梳的這般好看,卻連根簪子都沒,你陪我去逛逛,好歹買件回來帶,總不至于這般見人?!?p> 心中涌上一抹歉意,沈擎岳道:“好,都說京城人物繁華,我們一起去逛逛?!碑?dāng)下二人便手?jǐn)y手離了荼園,往街上去了。
晚上依舊是菀娘掌廚,顧承遠(yuǎn)留在大營未回,于酉林卻同柳和風(fēng)一起來了,沈擎岳已知他底細(xì),他性子本就寬和,也拿他做弟弟一般。
到了掌燈時分,于柳二人后院里玩鬧去了,沈擎岳在炕上練功打坐,菀娘梳洗過后便在燈前做起了針線。
直到二更時分,見她依舊在做針線,沈擎岳忍不住道:“明日再做吧。我有一事同你商量?!?p> 遂將他們商定的事情一一說給菀娘聽。
菀娘聽罷,憂心不已,百般不情愿又不忍見他為難,眼圈泛紅道:“按理說,我不該攔你,可是…雖說你我已是夫妻,畢竟沒行過大禮,若公主她…?”
沈擎岳心中一滯,知道是因自己才讓她平白無故受這樣的委屈,心疼的將她摟在懷中道:“菀娘,這是我的錯。若公主她,還有梨月在呢,梨月她性子雖怪,心里很好,必定能護(hù)著你?!?p> “梨月?”菀娘疑惑道。
“是三平的大姐,師父的長女?!鄙蚯嬖佬χ鵀樗忉?,又道:“前些日子小茶妹子回去了,師弟便把梨月叫來了。”
不聽還好,一聽心中酸意上來,淚水潸然,菀娘心中忍不住羨慕那公主起來。
同為師兄弟,自己被他五娘奚落他看不明白,而公主卻被顧承遠(yuǎn)保護(hù)的如此好,埋頭在他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慌了手腳的沈擎岳忙不迭的拍著她后背輕聲撫慰起來,偏他又不會哄人,急的滿頭大汗似的,還是菀娘哭了一通心中不覺委屈后看他如此噗嗤笑道:“你這人,連哄人都不會?!?p> 見她好了,沈擎岳心中大石落地,撓頭笑道:“不哭了就好,就好?!?p> 隨即去端上一盆水來,擰了帕子給她擦臉,便扶她到床上躺著,自己也去了衣衫躺下。
待二人溫存過后,菀娘帶著些許羞意道:“你再去臨安城,別的我不說,就是有一事,若是再有人送你歌姬侍女,統(tǒng)統(tǒng)拒了,否則我便在也不見你?!?p> 原來這江南一帶,富庶繁華,不論是商戶人家、還是一些凸顯的江湖世家,家中皆養(yǎng)有歌姬女婢之流,更有甚者專門養(yǎng)些色才俱全的女子放在家里。
沈擎岳自當(dāng)上盟主之后,游走各地行俠仗義,難免有些人為感謝他送些歌女來,即使沈擎岳連連拒絕,也往往惹得菀娘心中不自在。
“好?!鄙蚯嬖肋B口答應(yīng),在菀娘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又過了兩日,顧承遠(yuǎn)打點好一切,便要同沈擎岳一同離京。
這日天剛亮,從荼園中緩緩駛出一輛馬車來,柳和風(fēng)獨自騎馬在前,一直到城外十里亭處方才停下。
柳和風(fēng)眼尖,瞅到旁邊幾匹馬正在悠閑吃草,又見到亭里已有幾人,沖著那幾人搖手喊道:“二哥、于大哥、小六子、文大人?!?p> 隨即翻身下馬往前躍去。
亭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大營趕來的于疏林、顧承遠(yuǎn),偷偷跑來的于酉林以及還有來看看沈擎岳的文相文也傾。
沈擎岳扶著菀娘下馬車,顧承遠(yuǎn)為雙方引見后便各自歸座,便在亭中見禮敘話,又從城里駛來一輛馬車。
沈擎岳夫妻二人不明就里,文相看過馬車外的標(biāo)致,忍不住道:“嘖嘖,我竟不知道我這表妹什么時候竟敢私自出宮了?!?p> 說話間顧承遠(yuǎn)已出了亭子往馬車停下的地方大步走去。
車簾被人掀起,從里出來一位穿著藕荷色衫裙的女子來,笑盈盈道:“二哥這是急著見我么?”
顧承遠(yuǎn)面上一笑,道:“梨月,你上次捉弄的于將軍很慘?!?p> 梨月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她輕下馬車,又從車?yán)锍鰜硪蝗?,正是瑤華。
亭中的菀娘早已關(guān)切的注視著車?yán)锵聛淼呐?,梨月下來時她以為是長公主,打量的頗為仔細(xì)。
但見那少女肌膚微豐、眉如翠羽、面若桃花,行動之間頗有嫵媚之態(tài),那一笑更是嬌中帶媚,心中正驚訝時,又見車上下來一位女子。
那女子梳著百花分肖髻,額前墜著一枚大紅色寶石墜子,發(fā)間簪了兩朵由素紗堆織的茉莉花,身上著了一身鵝黃色宮裝,生的果真是芙蓉玉面、眼含秋波撩人心懷。
柳和風(fēng)在她身后低聲道:“大嫂,前面的是大姐,老兇了,后面這位就是長公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