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解的視頻
滋啦滋啦的聲音伴隨著雪花紋出現(xiàn)在冉鵬飛的電腦上，里面開始播放模糊不清的畫面，夜色、霧氣、層林、雜草，一切都顯得那么荒誕詭異，鏡頭在旋轉(zhuǎn)著，同時也在顫抖著，像一個在深深的黑夜中迷路的人，這就是他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冉鵬飛意識到這是他所經(jīng)歷過的，那些記憶還清晰的印在腦子里。
明明是錄音，奇怪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冉鵬飛調(diào)節(jié)了一下電腦和播放器的音量，都已經(jīng)是最大的值了，就在這一個分神之后，電腦中播放的畫面有了些許變化，那里面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第一人稱視角，而是轉(zhuǎn)變?yōu)榈谌朔Q。畫面有些晃動，冉鵬飛看著自己走到了郊野公園的南門門口并且打開了手電筒……看到這樣的畫面，他感覺自己就是那個跟蹤自己的人，后背的涼氣又開始竄上頭頂，整個人不自覺的發(fā)抖。
畫面繼續(xù)播放著，冉鵬飛內(nèi)心的恐懼雖然在沸騰，但卻無法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開。他繼續(xù)看著畫面中的自己慢慢挪動步伐，心一直在嗓子眼上提著，好像在看一部恐怖電影，然而里面的主角卻是自己。自己停下，畫面也停下；自己走，畫面跟著走；自己跑，畫面也晃動著緊追不舍，就這樣一直在自己的背面。這個時候，鏡頭拉近了，似乎跟蹤者貼了過來，近的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后腦勺的頭皮，坐在沙發(fā)上觀看的冉鵬飛也覺得頭皮發(fā)癢，突然回頭……除了墻壁卻什么都沒有。
就這一回頭的功夫，播放的畫面又變了，視頻中的冉鵬飛已經(jīng)回頭，依然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只不過在他的前面，多了一層薄薄的灰，一路延伸下去。
“是‘他’？”冉鵬飛心里默默的念叨：“‘他’又是誰？”
緊接著，便是冉鵬飛慌不擇路的狂奔，畫面也隨之劇烈的顫抖，直到他看到自己跑到了渠南公墓的那塊破木牌前，方才停下。這里是他內(nèi)心最恐懼地方，他已經(jīng)忍不住用雙手捂住了眼睛，但這里也恰恰是他最好奇的地方，他的眼睛在指縫中窺視著電腦的屏幕。畫面中的自己繼續(xù)狂奔，奔向了公墓小路的盡頭，可原本記憶中的光亮卻沒有出現(xiàn)，前方只是深深的黑暗，似乎在張開雙臂等待自己投入那片陰冷的懷抱。視頻中冉鵬飛向前摔了出去，他記得自己匍匐在地上，但夜市呢？夜市在哪？商販在哪？那些人在哪？
一連串的疑問沖擊著冉鵬飛的大腦，此刻他已經(jīng)蜷縮在沙發(fā)上，十指都咬在嘴里。畫面中的自己起身呆呆的立著，他的手向前伸出，可前面什么都沒有，等手縮回來的時候，手里卻多了一部手機……
“那么接下來呢？”冉鵬飛驚恐的想著。
畫面移動，自己向前走了幾步后，低頭停下，接著就是蹲下。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面前是那個老人，那個擺了一地“垃圾”的老人，但畫面中卻什么都沒有，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黑暗中瘋狂的刨開地面的泥土，像是在尋找著什么。不一會兒，他的手里果然有個東西，正是那只古老的麥克風……
沙發(fā)上的冉鵬飛倒抽了一口涼氣，他下意識的把手指都從嘴里拿了出來，他似乎感覺指甲縫中還嵌著那些腐臭的污泥。視頻畫面一陣閃動后，里面出現(xiàn)了自己的臥室，自己閉著眼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大汗淋漓、眉頭緊鎖，自己在做夢！他記得很清楚，是在做夢！等他想看著自己醒來的時候，畫面黑了……
冉鵬飛驚魂未定，顫抖著想去摸一支香煙來壓壓驚。此刻的屏幕上又出現(xiàn)了新的視頻畫面，和剛才播放的內(nèi)容如出一轍，只不過這次是處于一片濃霧之中。冉鵬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繼續(xù)觀看，這是今天早晨剛剛發(fā)生過的事，依然歷歷在目。等看到自己拿起墓碑上那條黑色的電線，看向墓碑相片的時候，視頻停止了，電腦也關(guān)機了，一切都安靜了，靜的可怕。
窗外，月亮在天空時隱時現(xiàn)，隨風搖拽的樹影透過窗映在客廳的墻壁上，像一個人影在張牙舞爪的招手。冉鵬飛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被包圍在黑暗之中，那兩段視頻不會有那么長的時間，為什么已經(jīng)到了夜晚？恐懼的再次襲來，讓他的汗毛根根倒立，一條微信的聲音在房間內(nèi)來回游蕩。
“親，馬上就要到直播的時間了，期待你今晚的表現(xiàn)。”
是謝文瑜發(fā)來的信息。冉鵬飛驚愕的看向電視上方掛著的時鐘，22：56分，距離播出時間只有四分鐘了。金麥克風、五周年特典，這些欲望此刻在冉鵬飛的腦海里愈發(fā)真實，他甚至連自己的筆記本都顧不上帶，直接沖向了改造而成的播音室，等一切音頻設(shè)備正常運轉(zhuǎn)之后，靜靜的坐在了麥克風的前面，腦中……一片空白。
二十分鐘后，冉鵬飛似乎失憶了，他的喘息引來了麥克風里嗡嗡的蜂鳴。他切斷電源，雙手插在頭發(fā)里沉默，他竟然一點也想不起來剛才直播的故事，甚至想不起來剛才是否做過直播。電話聲響了。
“鵬飛，今天的故事太贊了！”謝文瑜興奮的聲音傳來。
“是……是嗎？”冉鵬飛口干舌燥。
“今晚的風格很不一樣，你真是一點就透，那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已經(jīng)出來了。以后保持好這個狀態(tài)，我相信在五周年特典上，你一定會大放異彩！”
謝文瑜的話，冉鵬飛從來都深信不疑。
“真……真的嗎？”冉鵬飛自己依然難以置信：“我……我到底講了什么？”
“?。?？”電話里傳來了驚訝聲：“你是不是太投入了？一個人，在公園里迷路，然后來到了公墓，就是你家北面的那個吧？之后就是夜市、老人……你沒印象？”
“哦……哦……”冉鵬飛含糊著回答。
“你不會是昨晚去了那個地方吧？才這么有感覺？”謝文瑜似乎猜出了什么。
“啊……好累呀，明天上班的時候再說吧……”冉鵬飛的思緒再次混亂，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發(fā)生過？
“好的，早點休息，明天見?！敝x文瑜爽快的掛斷了電話。
這一夜，冉鵬飛睡的很沉，但是耳邊依稀可以聽到滋滋的電流聲，就像一首枯燥的催眠曲，他不知道這是什么聲音，可是卻讓他暫時獲得了片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