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次的夢境
冉鵬飛驚得倒退了一步,他不想在這個房間里逗留片刻,那個女人的氣息似乎就在他的耳邊,鼻子甚至還能聞到帶著薄荷香氣的香煙余味。冉鵬飛快速打開身后的門,這里的空氣讓他窒息。他依靠在門上大口喘著氣,等適應了眼前的昏暗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是剛才的那間畫室,而是一間臥房。
冉鵬飛很幸運的摸到了電燈的開關(guān),這是一間女孩子的閨房,淡雅的布置很清新,四周還彌漫著一股沁人的香氣。冉鵬飛情不自禁的走向了那張臥床,離得越近越感覺不對,有一股腐敗的味道刺激著他的鼻腔,和剛才的淡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張床的旁邊擺著一個大大的畫板,看來自己是有臥床作畫的習慣,對面的一扇窗開著,窗簾被風吹動,外面是深深的黑暗。
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再次襲來,冉鵬飛輕輕坐到了床上,身體斜靠向軟軟的枕頭,這個姿勢很舒服,居然有了點綿綿的睡意。眼前的畫板上并不是一張白紙,一幅已經(jīng)完成的畫映入眼簾,但卻看得冉鵬飛頭皮發(fā)麻。畫中是她自己,他自己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了畫中,斜躺在床上,面前架著畫板,背后是那扇黑漆漆的窗,上面畫的就是臥室中的自己,和此刻的姿勢一模一樣。冉鵬飛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似乎預料到自己的結(jié)局,但他卻動彈不得,僵硬的手臂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支配,手中還攥著一支畫筆。
豆大的汗珠已經(jīng)掛在自己尖尖的下顎,那支畫筆伸向畫紙,顫抖著停留在了那扇窗戶的位置,油彩層層的渲染,一個女人的身影逐漸清晰,她站在窗外,一只手扶著窗臺。冉鵬飛不能回頭,但他能感覺到那雙寒氣逼人的眼睛就在身后注視著自己。拿筆的手臂牽動著全身在發(fā)抖,窗外的女人在畫中淡化消失,冉鵬飛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筆鋒再次抖動,還是那個女人,而這次所畫的位置,已經(jīng)到了窗內(nèi),她的長發(fā)遮住了一半面容,但卻藏不住陰冷的笑意。冉鵬飛的余光似乎可以看到她的發(fā)髻,可卻依然動彈不得。
隨著女人的繼續(xù)消失,冉鵬飛極力的控制著拿筆的手,但這絲毫改變不了什么,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掙扎,幾滴油彩滴落到床單上,隨著色彩的蔓延,呈現(xiàn)出一大片殷紅色,一陣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冉鵬飛的胃里雷霆萬鈞。筆尖還是落在了紙上,那個女人已經(jīng)站到了床邊,她彎著腰看著畫中的自己,而冉鵬飛的脖頸好似能感到她發(fā)梢垂下來的陣陣癢意。那個女人笑著,眼神里充滿了怨恨,畫中的自己表情安詳,但冉鵬飛知道自己的臉上已經(jīng)寫滿了驚恐。那個女人的手臂在畫中抬起,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格外扎眼,冉鵬飛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燈突然滅了……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在房間里回蕩了許久,冉鵬飛渾身上下像被水淋過一般。他的雙手冰涼,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自己還是原來那個自己,自己并不是什么女人,也并不是什么畫家。
又是一縷朝霞灑進了冉鵬飛的臥室,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坐在床上,朝霞在他的床單上映出一個女人的輪廓,轉(zhuǎn)而又消失殆盡。冉鵬飛下意識的向后躲了躲,這又是一個夢!一個和前天晚上異曲同工的夢!
“川哥?”
冉鵬飛叫了一聲,這個叫聲似乎是在潛意識里發(fā)出的。他記得昨晚要打開播音室的門,可是卻迎來了新一輪的恐怖夢境。如今自己何時在做夢,何時在清醒,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又何嘗得知川哥是否真實?
安靜的臥室無人回應,清晨的陽光也帶不來半絲暖意。在臥室的外面,播音室的門敞開著,古老的麥克風黃銅色的光芒在晨輝的照耀下更加神秘。冉鵬飛不想在家逗留,他甚至連洗漱都顧不上,直接換了件衣服沖出了正海小區(qū)。
這一出去就沒有了時間的概念,按照以往的習慣,冉鵬飛會第一時間去找謝文瑜,而此時他感到了莫名的孤獨。
“氣場不對啊……”
一個嘶啞的聲音傳到了冉鵬飛的耳中。
冉鵬飛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溜達到什么地方了,抬頭一看,更是大驚失色。這是郊野公園的北門,他從未涉足過這里,也從沒想過往公園的方向走,偌大的一個公園,他居然恍惚中走到了這里,雖然與他經(jīng)常進出的南門相對而望,但在此處已經(jīng)看不到正海小區(qū)的半點痕跡。冉鵬飛順著聲音的方向?qū)ふ?,一棵松樹下盤坐著一位骨瘦嶙峋的老人,衣衫襤褸卻雙目如炬。老人應該是在和他說話,因為四周空無一人。
“大爺,您說什么?”冉鵬飛小心的問了一句。
“年輕人,氣場不對啊……”老人皺著眉頭重復著。
“什……什么意思?”
“陽氣衰竭,陰氣盛盈,但面色印堂皆無暈色,也是奇怪?!?p> 老人說著站起身來,竟然不再理會冉鵬飛,徑直走了。
“等一下!”冉鵬飛心里正著急:“老先生,您到底看出什么了?”
“沒什么,倒是沒有不祥之兆,回去之后以誠相待,靜待解答吧?!崩先肆滔乱痪湓捄?,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冉鵬飛愣在原地,不愿意相信,也不敢不信,看來是撞邪無疑,但又……正想著,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您好,主播鵬飛,我是節(jié)目組的葉志超?!?p> “哦哦,您好?!比靳i飛趕忙收拾了一下思緒。
“今晚的直播準備的怎么樣了?通過上一期的節(jié)目,您的關(guān)注度已大幅提升,找個機會我們可否面談一下詳情?”
“準備的差不多了?!比靳i飛有點心虛:“面談的話,我們再約時間吧,好嗎?”
“好的,預祝您今晚的直播同樣精彩。再見?!?p> 葉志超機械式的禮貌雖然讓他感覺很不自然,但終究還是提醒了他的正經(jīng)事。日頭已經(jīng)西斜,冉鵬飛好不容易找到了條大路,招呼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這一整天腦子里一片空白不說,連饑餓和口渴的感覺都沒有。冉鵬飛在正海小區(qū)附近隨便吃了幾口東西,于傍晚時分回到了家中,其他的事先不想,直播?一個畫中女人感同身受的恐懼,還用得著準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