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時年少
“娘娘,這……怕是不可行啊?!绷謰邒呙鎺n愁地望著程語鴛。
程語鴛詫異地看了林嬤嬤一眼,沒說話,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娘娘因著活的頗為通透,也是用了十年才在這后宮之中站穩(wěn)腳跟。但是其實娘娘還是處于弱勢,莫說是如今小公主性命堪憂,娘娘沒能力保住。就連太后那里怕是娘娘都不好交差啊?!绷謰邒呙嫔⒊粒f了出來。
“太后?呵,皇上愚孝,嬤嬤怕不是以為本宮也會像陛下一樣?可笑,本宮不想做的事她一個快要入土的人,能攔得住本宮?”程語鴛語氣中帶了些許的凜冽。
林嬤嬤唯唯諾諾地應(yīng)了聲是,不再開口搭話。
“說吧,太后說什么了?”程語鴛坐直了身子,兩只手交握著,一會兒打開,一會兒合上,似是極為悠閑。
“太后剛剛得知您生下的是個公主,面上已經(jīng)極為不悅,皇上沒有說公主的事情,所以太后也不知道今日公主要進(jìn)寺廟,太后那邊只是想著要定下柳大人家的公子了?!?p> “放屁!柳家?就憑他,也敢來湊這個熱鬧?老太婆是這幾年安穩(wěn)日子過多了,不懂得什么是怕了”程語鴛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盎噬夏沁呍趺凑f?”
“陛下沒做回答?!?p> “不做回答?呵,他是心知肚明了念念一定會死。本宮偏是不如他們的愿,嬤嬤,行了,看看是不是差不多到了?陛下不敢在路上動手腳的,那幾個隨行的奶媽,是陛下挑的,你想法子換成我們的人,切不可打草驚蛇?!背陶Z鴛拍了拍自己的手,如玉般的指尖點綴著豆蔻紅,美麗又沉醉。
“是,娘娘。”林嬤嬤領(lǐng)了命就出去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到了寺廟,與往常一樣,沒有人迎接,只有半開的山門,零零星星的掃地僧人。
程語鴛走到山門前,微微笑著,卻也眼眶發(fā)酸。熟悉的寺廟,年少時的歡喜仿佛就在眼:那時候程逸清總是會讓他在高聳的瀑布之下練功,一次又一次,光滑的石頭,他不知滑下去多少次,卻都扛了過來,只是因為程語鴛會偷偷跑來看他。那時候他問程語鴛以后想住什么樣子的房子,程語鴛說“我想住寺廟,住一個漂亮的寺廟,寺廟一定要在高高的山上,這樣晚上在閣樓上你可以抱著我遍覽京城美景;要有一棵歲數(shù)很大很大的樹,有它在一定能保佑我們長命百歲;要有橋,每到傍晚橋下可以燃放蓮花燈,我提著仙音燭從橋的這頭走來,你從那頭走來,多好。我還要我還要……”程語鴛一臉興奮的說著。
“好啦好啦,你這是寺廟嗎?太華麗了,你直接說你想要個宅子不就好了?!彼麩o奈的扶額。
“可是,我想要這樣一個地方,清靜又舒適,檀香彌漫,敲木魚的聲音不絕于耳,偶爾有撞鐘的聲音。廟中兩三僧人走動,不入紅塵又看破紅塵。這樣就很好呀”
“你呀,這點小愿望我還是可以滿足的,但是你可不能剃了頭去做姑子呀,我還要娶你的!”他笑著點了點程語鴛的鼻尖。
“你才要做姑子呢!不理你了”臉紅紅的程語鴛跑遠(yuǎn)了。
他爽朗的笑聲不絕于耳。
“娘娘?娘娘?”林嬤嬤喊了很多遍。
收回思緒的程語鴛看了看身邊滿含擔(dān)憂的林嬤嬤“無礙”推開了林嬤嬤想要扶著她的手,自己走了上去。
惠鴛寺從建好起,程語鴛就未曾來過,如今看來倒真是應(yīng)了當(dāng)年的戲語。
高大的寺廟建在山上,院墻里長著一顆極為粗壯的大樹,枝干縱橫著早已伸出了墻外。稀稀拉拉的幾個僧人也不四處張望,倒真是應(yīng)了當(dāng)年那句“出世又入世”。
程語鴛正在四處看著,林嬤嬤開口了“娘娘,這寺廟怎么到處都是仙音燭?”
程語鴛笑了,揉了揉手指道“感覺剛剛聽到了聲音,還以為是聽錯了,這寺廟倒是很有特色,嬤嬤,傳令下去,本宮要在寺廟里小住幾日?!闭f罷,又轉(zhuǎn)過頭對著樓一道“樓護(hù)衛(wèi),麻煩你回去和陛下說一聲,本宮要在寺中為太后祈福,誦經(jīng)。過段時日再回宮中,請陛下放心?!?p> 程語鴛繼續(xù)往前走著,林嬤嬤停住了步子,攔住了樓一“樓護(hù)衛(wèi),您現(xiàn)在就去和陛下說吧,你也知道娘娘深得圣寵,如今又是為太后娘娘祈福,這樣的好消息,還是早些讓陛下知道為妙啊,何況也緩解了陛下的擔(dān)心,不是嗎?”
“可是……娘娘的安全?”
“娘娘已經(jīng)到了廟中,不會有什么問題了,你還是先去報信比較好?!?p> “那,好吧?!睒且伙w身離去。
林嬤嬤看著樓一走遠(yuǎn)了,對著一個宮女說道“你去把小公主抱來,我送過去給娘娘,剩下的人去慧覺大師禪房旁找一間屋子把皇后娘娘的東西搬進(jìn)去,慧覺大師武功高強(qiáng),住在他隔壁才有庇護(hù)?!?p> 宮女們連連點頭,領(lǐng)命退下。
不多時,小公主已經(jīng)抱來了,林嬤嬤接過來,說了句“小公主看著面色不大好啊”
小宮女忙接了句“嬤嬤放心,許是舟車勞頓的關(guān)系,小公主還小,身體有些不適?!?p> 林嬤嬤看了宮女一眼,道“你叫什么?”
“奴婢雪佑”小宮女極為謙卑的福了福身子。
“往后別做這出頭的鳥了?!绷謰邒哒f罷,也不等雪佑反應(yīng),轉(zhuǎn)過身走向程語鴛在的位置。
雪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明白什么意思。
林嬤嬤抱著軻念宰,慢慢地向程語鴛的方向踱了過去。邊走邊低聲說著“公主啊,你好好的胎死腹中多好,非要這么折騰著出來,現(xiàn)在這樣,我們一大幫人還要想辦法弄死你,你說說你,多累人啊。果然還是死了比較好?!?p> 正說著,林嬤嬤的手慢慢拿起了襁褓中薄薄的一層布料,看了看軻念宰蒼白的小臉,定了定神,發(fā)了狠,一把捂了上去,擋住了軻念宰的小鼻子。
“要怪就怪你身在這皇家吧!”林嬤嬤帶著慈祥的笑容,慢慢向程語鴛走去,手中卻是緊緊地捂著軻念宰的鼻子,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