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塵埃落定
程語鴛看著那個背影，突然間覺得很無奈，兩個人之間相愛，哪怕只是有一丁點的愛意，難道不應(yīng)該相互付出嗎？只是有一方更愛就會付出的更多一點，可為什么他永遠(yuǎn)都在斤斤計較著他付出的更多一些，每一次都是這樣，自從程語鴛入了宮，似乎程語鴛再為了他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補償程逸宇。
就連那場所謂的打著“為了把程語鴛救出水深火熱的深宮”這樣旗號的造反，也不過是為了面子罷了，這事，程語鴛一直都假裝著欺騙自己，騙自己相信程逸宇，騙自己，年少時的歡喜就是最真的愛情……
人都是這樣，不愿意相信的事情總是選擇一個自己能接受的美好結(jié)局，逃避著。對于愛情，我們，更是深諳此道。初戀，本就是最美好的，我們總是習(xí)慣于將初戀對象塑造得那么完美，不管那個人到底是好還是壞。
更何況程語鴛的初戀是添加了“青梅竹馬”“患難與共”這樣的標(biāo)簽的，那么，在她的腦海里，將程逸宇想象成一個“完美”的人顯得那么的順其自然?？墒浅陶Z鴛忘記了，有時候現(xiàn)實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再者說，人，終究是會變得。
程語鴛咬了咬干澀的嘴唇，沒有解釋，只是懷著淡淡的悲傷開口“我們之間，非要鬧到這一步嗎？”
慧覺的身影微微一怔，這樣的話，程語鴛似乎并沒有怎么對他說過?！安贿@樣，我們之間還有可能了么？阿鴛，你錯了，不是我們，是你和我，是皇后和慧覺大師。你明白嗎？”
“呵，算了，一句話，念念，你護(hù)是不護(hù)？”程語鴛退了半步，恢復(fù)了那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
慧覺轉(zhuǎn)過身來，道“你的女兒，我多少會照看的?！?p> “不，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更何況，別以為我還是當(dāng)年那個不懂世故的傻子，念念天賦異稟，軻羽沒有把握掌握，像你這樣事事都想和他爭一爭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利用念念。今日我來見你，不過是急昏了頭罷了，若我沒猜錯的話，念念的死訊應(yīng)該不日就會傳來，而顧樓會多一個孩子吧?！背陶Z鴛笑得張揚，語氣更是篤定。
“你……”慧覺皺了皺眉頭。卻沉默著沒有否認(rèn)她說的話。
程語鴛淺笑著，發(fā)絲輕盈地飛起，烏黑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飄搖著“你沒否定，我就放心了?！?p> “她在顧樓里，若是活不長久呢？”
“那就是她自己沒本事了?！?p> “如果這么心狠，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還要這么千方百計的留住她的命，反正早晚都是死，不是么？”
“我是她的母親，為她爭取這一點點活下來的權(quán)利，有什么過錯？可是等她長大了，或者說是開始成長了，活不活得下來就要靠她自己了，如果連顧樓都待不下去，那就當(dāng)我低聲下氣是喂了狗！”
“還真是希望你女兒聽得懂你這番話，好好努力不被‘淘汰’”諷刺又刻薄的語氣，此時的慧覺倒是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是個和尚，不，是個大師。
“我的女兒自是常人比不了的，給不了她完美的出生環(huán)境，但我至少能給她一個最好的成長環(huán)境。像軻云那樣養(yǎng)在皇宮中，養(yǎng)在老太婆和我父親身邊，如今的性子倒是惡心得令人發(fā)指。旁人倒是覺得他小小年紀(jì)心機(jī)深重，是個不好惹的，可是就他那點兒小心思，在我看來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我可不想我的念念再像他一樣，更何況老太婆居然已經(jīng)想著給念念指婚，真是惡心至極，如此，顧樓竟成了念念最安全的去處?！背陶Z鴛滔滔不絕地說著軻念宰的處境，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微的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她毫不在意地繼續(xù)說著。
慧覺走上前去，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了一塊略顯陳舊的方巾，替她一點一點的擦去汗水，神色中的專注是程語鴛曾經(jīng)見到過的。
總是這樣，每次程語鴛對這段感情，或者說對他這個人準(zhǔn)備要放棄的時候，他就會給一點“甜頭告訴”程語鴛其實他一直都很愛程語鴛。
不愛了，為什么還要一直吊著？有或者說既然愛，為什么不直說，非要如此態(tài)度……
程語鴛不懂，此時的她也不想懂了，只是一心想著要怎樣的說辭才能讓慧覺明明白白地說出來能夠保住念念的性命。
“阿宇哥哥，如今我在宮中雖說是看似混的如魚得水，無論是任何人都要禮讓三分。但我畢竟是以色侍君，能維持多久呢？遲早有一天，我年老色衰，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我又不會像像先皇后那般‘心甘情愿’去死，到時候還不是剃了頭做姑子，到那時，我住在這惠鴛寺，至少還能時不時見見念念。不是嗎？”程語鴛狀似不意地說出這些話，心里卻是緊張得很。要她出家，少說還有小十年，那么這話一出，若是慧覺應(yīng)了，那至少念念能活下來。
“也是，阿鴛你老了的時候，也是需要有人照顧的，他人還是不如自己的孩子啊?！被塾X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程語鴛松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念念就交給你了，我在這里再住幾日散散心，回去再和他們斗智斗勇”說罷，也不顧慧覺是什么反應(yīng)，就站起身子，雙手抱住了他的胳膊“阿宇哥哥，我的廂房在你隔壁，惠鴛寺建好后我還沒來過呢，這幾日，你就帶我到處逛逛吧?！?p> 程語鴛聰明地沒有再提起軻念宰的事情，而慧覺更是默契地忽視了這樣一個小女娃。
隨后的幾日，程語鴛與慧覺走遍了這寺廟中的每一片土地，過往的種種似乎也被再次翻到了臺面上，兩人恢復(fù)了程語鴛嫁人之前的生活。
可終究，在美好的日子也是有結(jié)束的那一天，程語鴛留在宮里的人傳話說老太婆張羅著要給皇上選新人了，程語鴛無奈，只好出了這片“幻境”，回到“現(xiàn)實”再次斗智斗勇。
而軻念宰則是被留在了惠鴛寺，僅有幾個乳母陪伴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