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未來可期

　　慧覺看著小沙彌跑走的背影，頓了頓，轉(zhuǎn)身走向了靜室，開始了屬于自己的“懲罰”。

　　三日不食，其實對于慧覺來說，并不算什么，少年時期的他總是因為程語鴛犯錯被連累著不能吃飯。

　　年少時的時光總是美好的，只可惜那時的我們都太傻，恍然若夢，以為就是永遠，卻總是忘記從來只是當(dāng)下。

　　慧覺看著房內(nèi)的蒲團，慢慢地跪了上去，合上眼，他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那間此時已經(jīng)變成灰燼的房子……

　　說起來那屋子本身沒有任何出彩之處，只不過那間小小的房子里，幾乎容納了他對程語鴛所有的思念罷了。

　　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是：在得知程語鴛進入那座富麗堂皇的牢房時，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一筆一花地，用盡了他這一生所有的天賦與才能，當(dāng)那最后一筆丹青落下，從此，他再也盡了這執(zhí)筆寫畫的能力。

　　屋子里掛著的不只是他對愛情最后的奢望，更多的是他窮盡一生所有的天賦，此時，卻都付之一炬，也是，為了她和別人的女兒。

　　如今想來，卻無論如何都埋怨不起來，心中只是多了許多意味不明的酸澀，也可惜了那個不同于在帝王面前假裝堅強的皇后，不同于在兒女面前獨當(dāng)一面的母親，只是那個專屬于自己的柔弱的小女孩，那個只知道和自己要糖吃的小姑娘。一把火的來臨燃燒了的到是他半輩子的念想，這樣想想，軻念宰還是個災(zāi)星。

　　各位看官，你們倒是看看，我們總是習(xí)慣于將所有的過錯歸結(jié)于一個人身上，即使明明知道那個人沒有錯，但那又如何呢？這個世界總是需要有人站出來背黑鍋的，軻念宰，還在嬰兒時期就已經(jīng)開始肩負(fù)這樣重要的“責(zé)任”，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三日的時間飛速走過，不管最終慧覺心里到底是經(jīng)過了千百次的旋轉(zhuǎn)輪回，最終他還是輕而易舉的說服自己，就是軻念宰“方的”他。這里埋下的禍根，到是讓軻念宰未來的日子平添了不少的“樂趣”。

　　一月后，出了靜室的慧覺得知了衣冠冢早已做好。說來也真是可笑，天下人皆言公主是個災(zāi)星、禍水，本是上天降下懲罰世人的，奈何帝后二人心地善良，對其千般疼寵，感天動地，最終只好收回災(zāi)星。如此這般，既為帝后賺足了名聲，又輕而易舉地將那條“早已逝去”的生命推向風(fēng)口浪尖。不得不說，軻羽打的一手好算盤，就算軻念宰沒死，未來以一個公主的身份回歸，那么災(zāi)星這個稱號足以毀了她。更何況，虎毒不食子，誰會相信父親會殺掉自己的親生女兒？只可惜那個衣冠冢，連皇陵都進不去，只是被放在了郊外的一處空地之中，到處都是百姓們?nèi)呵榉e憤扔的雞蛋、菜葉、蘿卜......

　　“師父，我，有些同情小公主了。她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為什么大家非要這樣咄咄逼人呢？”小沙彌不知何時站立在了慧覺身旁，緩緩地吐出這樣一句話，聲音里竟?jié)M滿的哽咽。

　　慧覺低下頭，用手摸了摸小沙彌光滑的頭，又抬起頭來，眼光看向了遠方?！澳氵€小，你不懂，大人的世界啊，從來不允許出現(xiàn)意外。更何況是小公主這樣像個隨時隨地都能害死所有人的毒藥一樣存在的意外，她死了其實比活著要輕松許多?！闭f罷，慧覺長長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向了自己的臥房。

　　“師父師父，你等一下！”小沙彌鍥而不舍地追了上去，拉住了慧覺的衣角。

　　“怎么了？”

　　“我想問師父一個問題?！?p>　　“什么問題？”

　　“既然天下人都這么想公主，那為什么師父要救了她？師父可不要拿什么普度眾生的話來糊弄我！師父雖然嘴上說著慈悲為懷，可其實才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呢！”

　　“就你這個小鬼機靈是不是？師父本來是要小公主幫我辦一件事，但是現(xiàn)在想想挺沒意思的，救她只是順便了?！?p>　　“師父，想篡位吧？”

　　慧覺警惕地看向了小沙彌“誰告訴你的？”

　　小沙彌倒是笑的很無辜“沒人告訴我，我瞎猜著玩兒的?！?p>　　“你很聰明，但是為師告訴你，有時候要學(xué)會隱藏自己的聰明，這樣才能活的久一些，也不會，死的太難看！”慧覺的話剛一說出口，小沙彌就感覺周身的溫度似乎是淡了幾分，明明是夏日炎炎卻感受到了寒冬臘月的溫度，尤其是脖子的位置，涼嗖嗖的！

　　“師父無須擔(dān)心，早在您把我從野獸嘴里救下來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發(fā)誓這輩子只追隨您一人，在我心里，沒有國破家亡的仇恨，只有對您的忠孝良義罷了?！?p>　　“沒有了，你就不會說出來了，不過你這樣有野心，我反倒是很放心，畢竟什么都不求的人才最是可怕。”慧覺涼涼的笑著，眼底卻一片肅殺之氣。

　　未等小沙彌開口，慧覺就繼續(xù)說著“你想報這國破家亡的仇，我想覆這軻家天下，若是聯(lián)手，豈不妙哉？”

　　“師父，我只是個孩子?！?p>　　“莫欺少年志，你沒聽過嗎？更何況，有些事情，你去做，更合適。”

　　小沙彌不由自主地向著慧覺湊近了自己的身子“師父，您這是，何意？”

　　“你知道我將顧刖摯和小公主安排到了一起吧？我要你以師兄的身份接近顧刖摯，從小給他灌輸一個念頭——殺了軻念宰，但你要教他，教他什么叫殺人于無形，什么叫身死心也死。明白嗎？”

　　“可是，我們不是要她活著嗎？”

　　“嗯，我最初的想法也是這樣，但是現(xiàn)在我改主意了，反正她很快就會死，倒不如幫我培養(yǎng)個接班人出來。生死關(guān)、情關(guān)這兩個最難過的關(guān)卡，有軻念宰在，我相信我的接班人會很完美的，到時候，你再殺了他上位，不就是這大軻的皇帝了嗎？”

　　“高！果然是高！但是我殺他，你會同意嗎？”小沙彌微微遲疑了一下，又說道。

　　“那是你們的事情了，不是嗎？”慧覺微微挑眉，看著小沙彌。

　　小沙彌跪了下去，“那我就先謝過師父了?！?p>　　“別謝我，這各中曲折還是要你自己來。明日，我安排你回顧樓。”

　　“謝師父！”與云淡風(fēng)輕的慧覺相比，小沙彌顯得格外......跳脫。

　　“下去收拾收拾吧！”慧覺揮了揮手，小沙彌起身跑走了。

　　“出來吧，樓一，你聽的也夠久了?！被塾X冷笑著

　　樓一從樹上跳了下來，“怎么，真準(zhǔn)備讓他報仇？”

　　“呵，想得美，不給他甜棗怎么給我認(rèn)真辦事呢？”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欠抽！”

　　“怎么說話呢！是他自己看不清而已。你我，不都是這樣嗎，半斤對八兩罷了，何必烏鴉笑豬黑？”

　　“也是，也是啊。往后就看他們小輩怎么折騰了。”樓一感慨道。

　　兩人站在那里，模糊了身形，恍然間竟似是做夢一般，一戳就破，負(fù)載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