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玉風(fēng)和琴書兩人對視了一眼“我們也沒什么事要出去,那就待在這里練功吧,剛好前幾天在研習(xí)一套新的功法。”說罷,兩人也離了席。
陳拾勢的眼神飄向了田玖箜,田玖箜優(yōu)雅地吃完了最后一口菜,放下筷子,也沒看陳拾勢一眼,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內(nèi)個……”陳拾勢見勢不妙,委委屈屈地拉住了田玖箜的衣袖。田玖箜回過身來,故作冷漠地說道“你要干嘛?”
陳拾勢的臉色瞬間變紅,紅暈延續(xù)到了耳朵上,耳尖的微微淡粉色的狀態(tài)隨著主人的動作不停地動來動去,甚是可愛。
“我……”其實他也不知道要說點什么,但就是想要喊住田玖箜,想要和她多待個幾分鐘。
“你到底有什么事?。磕阏f不說?不說我可走了!”田玖箜有些不耐煩了,在席位上本來就感覺凝竹是在故意隔應(yīng)自己,心情很不好,她打量著陳拾勢,心中暗暗想著:真也不知道這小子哪點兒好!到處沾花惹草!
似是有心電感應(yīng)一般,陳拾勢暮地抬起頭:“我今天……好像是救了那個姑娘,然后她才一直跟在我身邊的!我對天發(fā)誓,我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明明都和她說了不用她報恩了的……”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局促不安地低下了頭,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等待著長輩的訓(xùn)斥。
田玖箜看著他的樣子,反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和我解釋什么呀?我又不想知道!”傲嬌地說著話,卻偷眼看著他的反應(yīng)。
陳拾勢抬起頭“嘿嘿”地笑了幾聲,“那……是我想和你說的,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臉色愈發(fā)紅了,像是能滴出血來一樣。
田玖箜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空氣中彌漫著粉紅而又沉默的味道。
“那……我送你回去吧!”陳拾勢先開口了,小心翼翼地說著。
“好……”田玖箜應(yīng)了一聲。
他不敢去牽她的手,甚至是連拉動她衣角的勇氣在此時都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只是走在她身邊偏后方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為她撩開遮在眼前的柳條,遇到堅硬的石頭就狠狠踢開,滿心滿眼似乎都只裝著她一個人。
田玖箜默不作聲地走著,嘴角卻含著一絲絲微笑,感受著他的動作,雖不說但也明白他的心意……
后來的幾天,眾人都聽從了棋語的忠告,并沒有出門,只是窩在房內(nèi),各做各的事情。
?。ā八麄儾怀鲩T了啊?”程逸清有些失望地說道。
“都說了要等,這個結(jié)果是我預(yù)料到的。”軻念宰倒是不甚在意這個情況。
“等到什么時候?”
“我猜,這幻境開放之日,應(yīng)該就是畫竹身死之日,等到那天,就行了唄?!陛V念宰語調(diào)輕快,倒是看不出半點悲傷。
“那……好吧?!?p> 看到程逸清似乎為無所事事而感到懊惱,軻念宰笑了笑,“你覺得無聊的話,給我講講這幾年在軻云身邊發(fā)生的事情吧。雖然我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我可不愿意浪費在我哥哥身上,所以……知己知彼,就靠你了?。 鳖H有深意地拍了拍程逸清的肩膀。
程逸清心下一沉“怎么可能她會不知道關(guān)于軻云的事情,恐怕這是來試探我的是否忠心的”想到這兒,他瞬間就明白了該怎么說。
“你想知道什么?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軻念宰笑了笑,“說說當年軻云知道我‘死了’之后的反應(yīng)吧?!?p> 程逸清暗地松了一口氣“當年,你離開之后,軻羽有說過要將你風(fēng)光大葬,準備讓你進皇家墓園,做一個衣冠冢。當然你也知道的,他只是說說而已,他詔令一下,全城的百姓和大臣都來反對,他作為皇帝自然是要順應(yīng)民心了,所以后來就不了了之了。
軻云那時候雖說還小,但一直是跟在我身邊的,他其實是看出一些端倪來的,但奈何不知為什么我……算不出你的生死來,只好搪塞過去。再加上程語鴛那個時候是想保你的,謊言就更加圓滿,所以他一直都以為你是死了的。但是,其實也不怪他,皇家的人生性涼薄,沒有感情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軻羽一直把他按接班人那樣培養(yǎng),他根本沒什么時間來顧及你的問題……”
“所以我這個哥哥,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么?”
“倒也不能這么說,每年你的‘忌日’,他還是會去皇家佛堂上柱香的,這個習(xí)慣他還是維持了很多年的。而且那天他是會罷朝一日的,獨自一人坐在佛堂里枯坐一整日……這也是他的一種懷念你的方式吧”
“懷念我?可笑啊可笑,當真是可笑至極??!”軻念宰笑出了聲。
“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沒什么不對,但就是因為太對了,所以才不對!百姓都認為哥哥他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皇帝,可他究竟是在懷念我還是在為自己贖罪,你們又怎么知道?身居高位,雙手怎么可能不沾染一星半點的血跡?又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公平?他每年要殺的人、會冤枉的人不計其數(shù),他只不過是借著那一天給自己圖個清凈,順便贖罪罷了。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伴在君側(cè)了,這么淺顯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可是,萬一,他真的只是覺得心懷愧疚了呢?”程逸清還是覺得軻念宰把人想得太壞了,有些欠考慮。
“那我問你,一個從出生起就預(yù)示著不祥的人,你會希望她留在你身邊嗎?你不會的;我再問你,你知道她死了,會每年都浪費自己的時間去看一個‘掃把星’嗎?你不會的;你聽說這個‘掃把星’還活著,你會派這么多軍隊來進行所謂的護送嗎?你也不會的?!笨粗桃萸逅坪跤杂种?,軻念宰笑了,繼續(xù)說道:“少和我說什么你會的,你覺得我信嗎?人都是這樣的,本性自私談什么所謂感情,沒有利益瓜葛,你以為我親愛的哥哥會這樣?你以為……我回去能高枕無憂、安安心心做我的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