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軻念宰輕飄飄地走到程逸清身邊,與他一起欣賞著這場人為制造的饕餮盛宴。
“話說,他們不也是習(xí)武之人嗎?為什么你只讓我吃一個,但是他們就可以一直吃???說起來那包子雖然還算可以,但是也不至于他們這樣吧?這吃的不會有問題嗎?”程逸清很是納悶。
軻念宰瞥了他一眼“讓你吃一個是為你好,他們?呵,無所謂。行了,你先消失幾天,過段時間我要去拿個東西,拿到以后我們就離開這里,你可以先準備準備?!背桃萸暹@次倒是學(xué)聰明了,沒有問是什么東西,只是低頭應(yīng)了一聲,示意自己清楚了,就先行離開了。
軻念宰站在那里,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無聲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房間,雖然知道了大概位置,但具體有些什么還是需要有人去探探路的。
......
第二日,又下雪了,這幾日似乎雪下得格外的多,咿咿呀呀的聲音也不見了,外面的世界雪白一片,寂靜無聲,只留下滿目刺眼的白。
軻念宰躺在床上依舊在翻騰著,她身上的疼已經(jīng)越來越嚴重了,那么怕疼的小姑娘如今卻只能在床上疼得瑟瑟發(fā)抖,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似乎這樣可以減緩疼痛一樣,胳膊上血淋淋的牙印又多了一個。這是她很早以前就找到的“好辦法”——用其他地方的疼痛來緩解,其實這樣的方法對她來說,除了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以外沒有什么害處,所以,她一直都熱衷于這樣。
門外的男子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扣著她的門,嗚咽的聲音順著牙齒縫隙流露出來,帶血的聲音被送到了門外,男子停下了敲門,使了幾分力氣推開了門,驚慌失措地將少女抱在懷中,捏著少女的嘴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緊緊擁抱著。
良久,軻念宰緩過神來,看清了眼前人,松了口“阿晏哥哥,你怎么來了?”蒼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強打著精神定定地看著眼前人。
對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男子溫柔地撫摸著少女被汗水浸濕的發(fā)絲,說道:“我是來和你商量荊棘琴的事情的?!?p> “這個啊,”少女調(diào)整了一下在男子懷里的位置,繼續(xù)道:“具體地方我們是知道了,但是肯定不會那么容易讓我們拿到的,還是需要有個人先去探探路,阿晏哥哥,我的意思是我們先過去。一方面是踩踩點兒,另一方面來說,明日我們過去,你是不能去的,我只能帶顧刖摯過去,機關(guān)什么的只能靠我,這樣的話明天琴書那邊我有幾分救得勝算。”
“這.......好吧,我原本打算自己去呢,或者帶著琴書那個小姑娘去?!?p> “不行,萬一她受傷怎么辦?再說了,你可是不知道荊棘琴在哪里的哦!”俏皮地笑了笑,軻念宰坐起來了。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軻念宰和男子出了門,陽光很刺眼,詭異的天氣,空中似乎依舊在飛舞著雪花,微微皺了皺眉,軻念宰有些心神不定,伸手算了算,卻什么都看不清。一種莫名的恐懼席卷了她全身,邁出門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些許的退意。
久久沒等到少女跟上來,男子愣住了“念寶寶,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嗎?”快步走到少女面前,看著她正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出言詢問著。
“無事,只是這一趟,我有些看不透。我們走吧,我推算的是明日的路程兇吉?!狈畔率挚觳阶吡顺鋈ァ?p> ——————
從昨日看到完好無損的軻念宰和那個似乎略微有些癡傻的凝竹時,顧刖摯心里就覺得隱隱有些不對,但他的滿腔疑問也不好去直接問軻念宰,只能尋找機會靠近凝竹。但誰料到媚語把凝竹看的格外緊,他尋尋覓覓一上午盡然是連凝竹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沒看到,他有些喪氣,但無奈這群人除了軻念宰,他竟然連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
“噯,顧刖摯?你在這里干什么?”田玖箜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之中格外明顯,尤其是把這個做賊心虛的顧刖摯驚出了一身汗。
“我說,你要不要這么嚇我?。俊币桓苯俸笥嗌臉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顧刖摯沒好氣的看著田玖箜。
“我哪有啦!明明是你自己在這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我說,你不會是喜歡上了哪家的美嬌娘吧?”雖是調(diào)笑的口吻卻是七分認真三分試探。
顧刖摯冷冷地回了句:“你們好歹是閨蜜誒,怎么這么說我?明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念念?。∧阍趺茨苓@么懷疑我?算了,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別在念念面前就行了。你怎么不去找陳拾勢???”
“我找他干什么?我只不過是出來走走而已,還是不要去打擾他練功了。”看著顧刖摯有些心神不寧,她笑笑,隨即開口:“要不要一起走走?”
本來就巴不得她和自己一起說說話,立刻點頭答應(yīng)了。
沉默了許久,田玖箜主動開口了“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p> 顧刖摯收起了自己飄得有些遠的思緒,答道:“在想我們什么時候會到下一個地方去?!?p> “怎么?想走了?”
“不是想走,本來念念在的話,我去哪里都無所謂的。但是再這樣寒冷的天氣里,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念念的身體的,如果在一個相對暖和的地方的話對她的身體會好一些?!?p> 田玖箜微微笑了笑:“你倒是蠻關(guān)心念念的。”
“那是自然,畢竟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念念,是我這輩子的唯一執(zhí)念。”沒有絲毫猶豫,就接了句話。
“其實我挺好奇的,我也沒聽念念說過你們的過往,你能說說嘛?”好奇的語氣再配上溫潤的語氣,田玖箜的眼里閃過一絲嘲諷。
“其實也沒有什么大的經(jīng)歷,念念從小是跟在師父身邊的,我是跟在師兄身邊的。其實師兄和師父對念念都很好,只是他們不會表達罷了。我從小,不,是我從記事起,師兄就告訴我,這輩子,在我的世界里,除了軻念宰再沒有一個人足以牽動我的心神?!?p> “那時候你還沒見過念念吧?怎么會這樣?。俊碧锞馏碛行┎焕斫?。
顧刖摯笑著搖搖頭,“你不懂,你也沒體會過,從小一直到我見到念念為止,每日都有人在我耳邊一次又一次重復(fù)著這件事。換誰都會形成習(xí)慣的,不是嗎?”
“不會吧?我感覺就算有人這樣告訴我也不會影響到我的,你心里太脆弱了吧?”田玖箜覺得他這些言論有些不可思議。
顧刖摯無奈了,問了句:“這樣吧,我打個比方,大軻上流貴族大多都會有斗蛐蛐這項活動,雖然你是女子,但是我覺得你定是知道的吧?”
“知道啊,我還養(yǎng)過,怎么了?”
“蛐蛐本身是不具有攻擊性的,但是你知道為什么他們后來就像是戰(zhàn)士一樣嗎?”
“當(dāng)然是訓(xùn)練出來的呀。”
“對,是訓(xùn)練出來的,日復(fù)一日,教導(dǎo)的永遠是那幾個動作,培養(yǎng)的是斗志,不遵循規(guī)矩的就會被淘汰。到后來他們不自覺的就會這樣或是那樣做,不是嗎?”
“可是感情怎么能用習(xí)慣來衡量?習(xí)慣又不是愛,就像我現(xiàn)在也很習(xí)慣你們都在我身邊,可是我也不是愛你們每一個人啊。”
顧刖摯愣住了,習(xí)慣確實不是愛,而且他比誰都明白從一開始就不是愛啊,但沒來得及細想,只是微微笑著回應(yīng)道:“開始的時候是有些反感的,不明白一個人為什么要為了另一個人活著,后來也就習(xí)慣了。當(dāng)我第一次見到她的面時,恰恰是她最狼狽、最不愿意見人的時候,可是我見到了。那個時候我看到她,滿腦子只是在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堅強的女孩子,怎么會堅強到讓人心疼的地步。”拭了拭微濕的眼眶,輕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其實那一天她對我很冷淡,可我就是覺得她很好,沒有原因的好,你都不知道從師父口中得知我可以跟在她身邊的那一刻有多開心?!?p> 看他還想繼續(xù)說下去,田玖箜抿了抿嘴打斷了他的聲音:“停停停,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了好吧,真的是,狗糧踢翻了一大盆。嘖,我就不該和你說這個話題,不過,你有一句話說對了,念念她真的是個堅強到讓人心疼的孩子。所以,像上次那樣的事情你就不要做了好吧?”
少年低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這不是......幫理不幫親嗎?”
“打住打住,什么鬼,幫理不幫親?你應(yīng)該記住念念就是王道,念念就是理,其他的都無所謂。無論什么時候,你都應(yīng)該站在她身后,而不是什么所謂的幫理不幫親!”有些憤憤不平的田玖箜跺著腳教訓(xùn)著比她高出半頭的少年。
少年乖乖順順地低下了自己的頭,任由她說著,點頭應(yīng)著。
“好啦好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啦,你對念念好些就行了!”
少年低垂著眉眼點點頭:“我會的!我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