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瓶的手機響了,是藍櫻發(fā)來的,是一張老舊的照片,乍一看,很陌生,看久了她才意識到照片中的人是誰。
是她自己。
穿著紅色的帶帽衫,藍色的過膝牛仔褲,留著萌萌的學生頭,稚嫩的臉上是扁著嘴,不可一世的表情。
這照片中的人,和夏瓜給她看過的那張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除了衣服和表情。
藍瓶心底好像有什么東西,一下子沉下去了。她坐在床邊,垮了肩:“抱歉,我忘了你,還撕了那張照片?!边^了一會兒,她才緩緩說道。
“沒關系,往后你會記得我的?!毕墓闲煨煺f道,他的聲音既不重,也不響,卻那么篤定。
藍瓶的手指不自覺動了起來,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床沿,她在思考、在回憶,默了一會兒,她說:“昨夜里我聽到我的姑姑說你長的不好,十分女氣?!彼ь^,注視著夏瓜的面龐。
細長的眉,眉毛排列的均勻細密。
含笑的眼眸,淺色的瞳孔,上挑微翹的眼尾,濃密的眼睫毛。
鼻梁挺拔,嘴唇豐滿紅潤……
白皙的肌膚,纖細的身材,若是換上女裝,怕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兒。
藍瓶一向這樣認為,可如今,她再來看這張臉,竟看不出五官,只覺得那張臉上寫滿了憐愛與溫柔。
夏瓜無奈至極:“可我就長成這樣,又有什么辦法?”
藍瓶問:“那他們就是看你不順眼,你有什么辦法?”
夏瓜無言以對。
藍瓶握住夏瓜的手,說:“既然沒有辦法,那就不要解決了。隨他去吧!”
夏瓜剛想握住藍瓶的手,藍瓶就收回了手。她說:“中秋,我就不去玩了,我跟同學約了一起去發(fā)傳單?!?p> 夏瓜沒有勸阻,只說:“量力而行。”
兩人分別,藍瓶聯(lián)系了金莉莉。
金莉莉叫藍瓶來到一處地方,藍瓶去了。
金莉莉穿著寬松的衣服,扎著頭發(fā),背上背著個黑色的大包,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藍瓶說:“怎么會?”
接著,兩人就聊起了發(fā)傳單的事宜。
一個人開著車,將兩人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叫兩人發(fā)傳單。那里,是水泥地,地上一片灰塵,大片大片的建筑立著,看上去卻格外空蕩的,有的地方還有人在搬運貨物。
金莉莉發(fā)著傳單,經(jīng)常是把傳單放在屋子里,就一言不發(fā)的走了。
藍瓶沒有經(jīng)驗,只見人就發(fā)。
兩人忙忙碌碌一上午,吃午飯的時候,兩人來到一家面館點了面。
金莉莉問藍瓶還剩多少,藍瓶給金莉莉看了,金莉莉打開自己的包,說:“我就剩這些了。”
藍瓶問:“他們不是說,不規(guī)定要發(fā)多少的嗎?”
金莉莉沒說話,面來了,兩人吃起了面。
吃完了面,兩人下午繼續(xù)發(fā)。
藍瓶只想蹭時間,干活并不努力。
下午五點過了會兒,也到了,兩人坐著車回去。
金莉莉跟藍瓶說著自己發(fā)了多少,遇到了什么事情。
藍瓶則躺著,閉目不言。
金莉莉打開藍瓶的包一看,驚呼怎么還剩這么多。
藍瓶回去后,洗了個澡,回到床上,揉揉自己的腳腕、腳跟。
第二天,藍瓶又去發(fā)傳單了,這一天,來了個新人,是個男的,年紀也接近二十,話不多,看不出是什么樣的人。
第二天晚上,藍瓶收到了兩百塊錢,她驚訝地問金莉莉怎么回事。
金莉莉說:[人家把我們辭退了。]
藍瓶眉頭緊鎖,不敢發(fā)問“為什么”,因為她知道自己當時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
金莉莉說:[我猜這肯定跟那個新來的家伙有關。]
藍瓶本不想搭腔,因為她覺得這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可聽金莉莉這么說,她還是有些好奇,于是道:[為什么這么說?]
金莉莉說:[這家伙跟那個監(jiān)視我們的家伙聊天,他倆又都是男的,自然聊的來。而且,他還表現(xiàn)自己跟客戶談成了幾單生意,于是那個老板娘就不想用我們了。]
藍瓶心想:“這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啊。”這一次,她忽然覺得自己管中窺豹,了解到社會的現(xiàn)實了。
金莉莉說:[好不容易找到了兼職,就因為那家伙泡湯了?。?p> 藍瓶說:[或許,這期間也有我們自己的原因。]
金莉莉說:[這我當然知道,可我找到個好兼職,也不容易啊。一天一百,那么一個月就是三千,那堅持下來呢?]
藍瓶說:[又不是天天干,哪有這么多?難道你就想一個月掙三千?]
金莉莉說:[不!我要月入過萬!]
藍瓶說:[誰不想呢?但哪有那么簡單?]
金莉莉說:[所以,我一直在努力。]
看著一段話,藍瓶忽然覺得自慚形愧,自愧不如。
金莉莉說:[我知道一家的燒烤特別好吃,今晚咱們?nèi)コ詿救ィ。?p> 說著,還發(fā)了個定位。
藍瓶敏感地問道:[誰付錢?]
金莉莉沒說,只說:[你先來?。?p> 藍瓶說:[我可不請你!要想壓榨我,小心我的拳頭!]
金莉莉說:[那AA制,行了吧?]
藍瓶說:[那還差不多。]
于是,藍瓶披了件外套,就出來了。
月亮像白色的臺燈,雪白瑩亮。
漆黑的的夜,像是潑墨的畫紙,內(nèi)外遠近,一模一樣。
月下的人,在燈火喧囂處游走。
藍瓶哈出一口白氣,說:“月色真美。”
金莉莉穿著花色的毛衣,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你來的真準時!”
藍瓶一笑而過,不答。
金莉莉拉著藍瓶來到燒烤店,店外有一些桌椅,和一些喝著啤酒,吃著燒烤的人。
店主烤著燒烤,一個巨大的電風扇吹著爐子上冒出的煙。
散開的煙,迷了眼,有種特別的韻味。
藍瓶拿了些燒烤,然后擰開了一瓶可樂,坐在外面吹涼風。
金莉莉說:“我長大了,一定要做個有錢人,實在不行,也要嫁個有錢人!”
藍瓶說:“我好像對未來沒什么打算,可我心里很堅定,有些東西我是不會舍棄的。或許,將來我不會成為什么有錢人,因為我只想滿足溫飽,活的踏實?!?p> 金莉莉說:“那你的父母呢?你就不想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嗎?”
藍瓶低頭一笑,路燈打在她臉上,那張臉,好像月光般透明。
“我當然想的,可我只怕自己做不到。”
金莉莉問:“為什么?”的時候,藍瓶只說:“因為我比較自私、自我。我不想為了他們,而活成奇怪的樣子。再說了,父母最大的幸福難道不是子女幸福,對他們也孝順嗎?要那么多錢干嘛?又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