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眾楊家子弟,都極為安靜地站在那里等候著楊知遇,姿態(tài)顯現(xiàn)出大家族的從容和優(yōu)雅。哪怕說話也是極為小聲,短暫交流后便繼續(xù)挺直身子站著。
柳珍則被柳岸和花明攙扶著,錦繡在一旁勸著,方把憔悴的柳珍扶到偏房睡下了。
只是這一眾端莊的人中,似乎混進了個奇怪的人。那小少年個子最矮,不時扭動下脖子活動筋骨,還順帶著踢踢腿。
“師弟,注意形象……”一旁一個大一點的少年看不下去了,輕聲提醒道。
“害,大晚上的,誰看我呀!”
一旁的一個女孩子捂著嘴笑了笑,“喏,那邊就有呢?!?p> 眾人隨著女孩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遠處的樹旁有個人在那。
羊潯尷尬地笑了笑,都是有靈力的人,所以視力都格外的好。
羊潯接過了楊家子弟探尋的目光,楊家子弟也接過了羊潯尷尬的眼神。二者相距幾十米,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羊潯無奈地扶額,準備先溜走??涩F(xiàn)在她要是真的溜走了,不就坐實了自己“偷看”的行徑?
一番糾結(jié)之后,羊潯硬著頭皮走過去了。
那小少年本來安靜了一會兒,見這個“偷看”他的姐姐走過來,而且右眼還頗為奇特,便一蹦一跳地迎過去。
“姐姐是來看我的嗎?”這小少年比羊潯低了一個頭,掙著亮亮的大眼睛,略微彎腰抬頭盯著羊潯看。
周圍的楊家人努力憋笑,同時也對羊潯銀色的右眼感到好奇。
羊潯被人這樣看著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釋道:“我是來看我弟弟的,屋內(nèi)中巫毒的便是。”
“哦哦,原來是這樣呀!”小少年直起身,故作成熟地思索了一番。
剛才那個發(fā)現(xiàn)羊潯的女孩子趕緊把這小少年拉到了一旁,“不好意思呀妹妹,我?guī)煹苡珠_始胡亂說話了。”
羊潯也沒太生氣,畢竟這少年看起來比自己要小個三四歲,所以也沒必要太計較。
于是她問道:“敢問姐姐是?”
“啊,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屏善,我們都是楊家的外姓門徒!”說完,屏善吐了吐舌頭,“當(dāng)然,咱們的頭頭是楊家本家的,嘿嘿。”
羊潯思考著,屏善說的“頭頭”,也就是剛才她看到的青年,應(yīng)該就是楊知遇了。
“咳咳?!迸赃呌腥丝人?,示意屏善講的太多了,有失禮數(shù)。
屏善便乖乖閉嘴了,但還是友好地沖羊潯笑了笑。
羊潯也回了笑容,“其實這晚上確實沒什么人,大家也沒必要太拘謹。如果大家真的不愿意說話,那還請聽我說幾句,可能只有你們能幫我了?!?p> 不說還好,一說大家便都成了好奇寶寶,全都湊了過來,眼中寫著“你快說你快說”。
羊潯便把剛才遇到大黑蛇的事敘述了一遍,不過省掉了黑衣人的情節(jié),結(jié)尾直接說自己跑掉了。
“這……”楊家門徒面面相覷,有聰明的便直接翻開自己的小冊子查了起來,但是最終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確定你沒描述錯吧?黑色的大蛇,有人的腰那么粗;尖尖的毒牙,比刀劍還要鋒利;尾巴籠罩著帶電的煙霧,行動起來快如閃電。唉,妹妹,你是不是做夢了?”
屏善翻開自己的小冊子搜索了一番,然后展示給羊潯看,確實什么結(jié)果都沒搜到。
“你這上面的分類只有普通動物、靈獸和傳說中的神獸,那異鬼呢?怎么沒有異鬼?”羊潯其實也不知道異鬼是什么,但她記得救了她的黑衣人提起了這個詞。
以及……
在前世的她跳崖之前,也提到了“異鬼”。
這話說完,眾人便露出了驚慌恐怖的神色。
等屏善準備繼續(xù)說什么的時候,陳扁通出來了,他一眼便瞧見了羊潯。
“羊二小姐,”陳扁通走過來,“這么晚了你怎么還在外面?”
“唔,我是出來上茅房的……然后聽到這邊有動靜,就過來了。”羊潯支支吾吾解釋道。
旁邊的楊家子弟趕緊分開,站直了身子。
陳扁通細心地看到羊潯的衣服有些皺巴巴的,似乎還沾了些泥土。她整個人動作也不太自然,陳扁通便問道:“羊二小姐可是受傷了?”
羊潯有那一秒鐘露出了慌張,但她立刻很好地掩飾住了,“晚上走路看不清楚,摔了一跤。”
說完,羊潯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陳扁通正繼續(xù)問什么,沒想到楊知遇急忙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把陳扁通拉到一旁皺著眉說了什么。
聽完后陳扁通臉色也不太好,眉毛都擰成了一團。
楊知遇立馬下令:“屏善,你帶著你們小組速去封鎖寺廟,其余人則隨我在附近偵查?!?p> 眾人尚不明白發(fā)生了何事,但既然楊團長這么說了,便不能多問,直接去辦便是。
楊家對待外姓子弟,實行團隊制度,每個團隊根據(jù)主攻方向不同而定了不同的人數(shù),但團長都會由楊家本家人來擔(dān)任。
團長具有絕對的權(quán)威,畢竟出身從很多時候就決定了一切。
可屏善突然上前一步,行禮道:“楊前輩,我有事通報。”
“何事?!睏钪鰡柕?。
其實他并不責(zé)怪屏善的“失禮”,他有時候也覺得團隊制度中對團長的絕對服從有些太過了。
于是屏善便把羊潯剛才所說之事轉(zhuǎn)述給了楊知遇,楊知遇和陳扁通看向羊潯,一個驚訝,一個沉思。
夜空中閃出幾道閃電,隨后傳出幾陣雷聲。楊知遇知道恐怕是要下雨,便迅速給楊家子弟們分配了任務(wù),提醒不可大意。
同時陳扁通把羊潯拉到了屋檐下,問一些話。
“潯兒姑娘,你不要害怕,把剛才看到異鬼的事說清楚些?!?p> 羊潯看著陳扁通鼓勵的目光,但心中仍有些發(fā)虛。
她露出勉強的微笑,問道:“陳大人還想要知道什么?”
“那異鬼的具體形態(tài)?!?p> 一道閃電在天空中劃過,羊潯灰色的眼睛反映出詭異的光。
陳扁通的瞳孔放大,有些細微的顫抖。
“陳大人?”當(dāng)羊潯描述完那個大黑蛇的樣子后,她才發(fā)現(xiàn)陳扁通的神色有些不對。
“沒事,我聽完了,尾巴包著黑霧,里面夾雜著電光,對吧。”陳扁通故作鎮(zhèn)定地說道。
“是的,陳大人……”羊潯其實心里在思索著,要不要把那個黑衣人的事也告訴陳扁通。
雖然那個黑衣人救了他,但究竟是敵是友,終歸是不清楚的。
楊知遇突然從羊潯身后出現(xiàn),一臉凝重地對陳扁通說道:“我剛讓人去找住持了?!?p> “嗯,也好?!标惐馔ǖ乃季w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還沒回過神來。
楊知遇對陳扁通的走神有些驚訝,但他知道老前輩可能是在想別的什么,便不打擾。
他轉(zhuǎn)而對著羊潯,露出禮貌的笑容:“羊二小姐恐怕累了,是否需要楊某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這太麻煩楊仙長了!”羊潯連忙擺手,雖然一般姑娘被這般對待,恐怕會在楊知遇的美貌下幸福的暈過去,但她覺得楊知遇突然對她這么“體貼”有些怪怪的。
果不其然,楊知遇下一秒就開口發(fā)問道:“羊二小姐可有想法,和我去昆州?”
羊潯愣了一秒,這是什么意思?
陳扁通聽到“昆州”二字,突然回過神,看著楊知遇的眼神中有些不明意味。
沒等楊知遇繼續(xù)說什么,便傳來個懶散的聲音,“楊前輩,住持我給你帶過來了?!?p> 原來是那個不正經(jīng)的小少年拽著住持過來了,住持一臉驚恐,不知自己的開福寺中又生了什么幺蛾子。
天空連續(xù)出現(xiàn)幾道狹長的閃電,緊接著便是幾陣雷聲。
“這閃電離我們挺近的啊,”小少年靠在柱子上打了個哈欠,“說不定會劈到咱們呢?!?p> “阿繆,休得胡說。”楊知遇皺眉瞪了小少年一眼。
“切?!毙∩倌暌粋€翻身便坐到了護欄上,任住持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
“楊大人,陳大人,貧道……能為你們做什么嗎?”住持用袖子擦了擦汗,他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么了,老是倒霉,三更半夜被人從被窩攆出來。
“請問住持能否將寺廟登記在冊的人員的花名單交予楊某一看?”楊知遇禮貌地行了個禮。
“是是,那自然可以?!弊〕值臋?quán)杖在地面敲了敲,一縷金光從底下往上爬,隨后幻化出一本書的模樣。
那本書移到了楊知遇面前,楊知遇接過,便成了實體的書。
“里面是開福寺從開門那天到現(xiàn)在所有的住持、和尚和尼姑的資料,里面有索引功能,可以根據(jù)年份或是職能來搜索……”沒等住持說完話,便聽到一陣“不好了不好了”的聲音。
楊知遇翻著花名冊,驚詫地抬起頭,沒想到來者居然是羊瑩的丫鬟霜兒。
“寺里北邊……北邊……”霜兒扶著柱子氣喘吁吁,“北邊失火了!”
住持大叫不好,寺廟北邊是和尚尼姑們住的地方,他自己的寢室也在那邊。
楊知遇則迅速將花名冊收好,隨后用千里傳音吩咐了屏善一眾封鎖好寺廟后回來守著,自己要去北邊滅火。
陳扁通趕緊問霜兒:“你怎么知道北邊失火了?”
“是大小姐察覺到的!大小姐靈力高深,嗅覺靈敏,再加上夜晚睡得向來不太熟,便突然叫醒我,問‘可是有地方失火了?’我一開始以為大小姐是做噩夢了,但尋著大小姐指的方向查看了一番,沒想到火光滔天,真的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