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命案
咕咕——咕咕——
夜晚,寂靜的山林里,只有偶爾的幾聲古怪的鳥鳴,伴隨著風(fēng)穿林葉的唰唰聲。
一個老伯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山林走去。
“見了鬼了,”老伯不滿地低聲咒罵,嘴角的飯粒還黏在嘴邊,“大晚上的把我叫起來巡邏,還要巡到這個鬼地方來,真是他媽的會使喚人。”
周圍漆黑一片,只有他身旁自己召喚出的一縷火苗,能夠照亮自己身邊一小塊地方。
他覺得這山林怪滲人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看似的。夜晚的溫度挺低,他抓緊了些衣服,想著查看完保護(hù)靈陣后趕緊離開這里。
然而下一秒,他便驚恐地停留在原地,拐杖一下子從手中衰落,顫顫巍巍地看著前方白霧中隱隱透出的吊在樹上的影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今日羊潯所在的班級所要上的課是水靈力課。教授這門課的老師是來自融山月家的月柔——人如其名,非常柔和的一個女人,有點微微的胖感。
看慣了月家瘦成狐貍精的嫵媚美人,突然冒出來一個微胖的鄰家姐姐,還是很吸人眼球的。
月柔眉眼彎彎,帶著笑意走進(jìn)教室。她嘴邊有小梨渦,于是越發(fā)顯得可愛。有些胖乎乎的手在板子上比劃了一下,便又出現(xiàn)了一行字。
“初次見面,我是月柔,教授水靈力課程?!?p> 大家沉浸在月柔的親切可人里了,有些少女本來對月家沒什么好感,可是見到月柔后,對月家有所改觀。
不過月柔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但她的下一行板書就解釋了原因。
“我因為先天的缺陷,無法說話,所以請大家注意看我在黑板上寫的字?!痹氯釡厝岬匦χ?,看著底下的大家。
然而底下的學(xué)生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同時心中也有些感動。
作為一個啞巴,從小到大一定受過不少欺負(fù)。然而現(xiàn)在卻能夠以這么美好溫柔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真是一個堅強的人啊。
課程就這么繼續(xù)上下去了,羊潯微微有些走神。今日外面的天氣并不是太晴朗,烏云有些多了。
陰沉的天氣,心情好像也不是很愉悅了。
但羊潯不敢走神太多,因為她發(fā)覺,月柔的眼睛好像總是會往自己這邊打量。
于是她有些心虛,趕緊做起筆記來。
“想要掌握好流動的水,就要足夠細(xì)膩、足夠貼近自然?!痹氯釡\笑著,梨渦更加動人,“所以能夠熟練使用水靈力的人,也一定是細(xì)膩的,熱愛自然的?!?p> “楊知繆細(xì)膩??”
坐在羊潯后面的熊可兒沒控制住音量,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月柔并沒有責(zé)怪她,只是目光中有些善意的提醒,隨后在板子上寫了一段字:“細(xì)膩不是只能用來形容女孩子的,男孩子也是可以的哦?!?p> 看到寫段字后,底下響起了劇烈的掌聲。
羊潯遲疑了一下,也跟著機(jī)械地鼓掌起來。她并不是不贊同這句話,而是心中完全沉浸在了知道楊知繆會水靈力的情報暴擊中。
楊知繆會水靈力?他不是楊家的嗎???
下了課后,陳妙照樣在班級外等她。奇怪的是,莫菲菲并不在,只有陳妙出來了。
“莫菲菲去哪了?”羊潯挑了挑眉,“你們不是整天都黏在一起嘛。”
“唉,我也不曉得,她一下課就跑走了,”陳妙嘀咕,指尖繞了繞自己的發(fā)絲,“不過我猜測,大概和學(xué)生自理會有關(guān)吧。”
“莫菲菲加入了學(xué)生自理會?”羊潯驚訝。
“是的,她最近加入的。還說什么任務(wù)輕,不太耽誤學(xué)習(xí),可沒想到剛加入就攤上大事了?!?p> “你確定和學(xué)生自理會有關(guān)嗎?他們那里發(fā)生了什么大事?”羊潯非常摸不著頭腦了。
“不太確定,不過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也不可能是學(xué)生自理會內(nèi)部,而是整個學(xué)校?!标惷罾驖。程梅较蜃?,“哎呀,不管了不管了,先吃飯要緊?!?p> 羊潯好奇心完全被調(diào)動起來了,但她肚子已經(jīng)餓的咕咕叫了,于是也就沒繼續(xù)問下去了。
到了食堂,羊潯和陳妙坐了下來。旁邊有幾個人在討論什么事,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羊潯和陳妙聽到。
“聽說,昨天晚上山林里,出現(xiàn)了一具尸體。”
“什么?尸體?不會吧??”
“好像還是學(xué)生的尸體呢……”
“真的假的?”
“我一個朋友在學(xué)生自理會,據(jù)說他們自理會已經(jīng)因為這件事,召開緊急會議了……”
羊潯和陳妙同時吃驚地張大嘴,嘴里的肉丸子同時掉了出來。
“羊羊羊羊潯……”陳妙害怕地看向羊潯,頭低了些,“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羊潯也低了頭,小聲說道:“我也不確定啊,但是我們可以去問問白梅?!?p> “嗯……”陳妙很是憂郁,“我以為在鹿山,我們會很安全的……”
羊潯嘆著氣搖了搖頭,“在哪里都不安全,因為壞人哪里都有。不過是不是真的出了人命,也還沒確定,對吧?所以先別想那么多,咱們繼續(xù)吃飯吧?!?p> 吃完飯后,羊潯和陳妙準(zhǔn)備回宿舍。沒想到剛到了宿舍樓下,便看到公告欄上貼了月祭要展開的事。
圍著看的人眾多,里面有戴斗篷的,應(yīng)該就是南巫國來的求學(xué)的人了。但是他們臉色都木木的,并沒有其他人那么激動。
羊潯前面就站著一個穿斗篷的,不過他個子偏高。待他轉(zhuǎn)過頭來時,正好與要靠近公告欄的羊潯對視了。
短暫的慌亂后,這個南巫國人想要迅速離開。
羊潯愣住了一會,隨后立刻激動地跟上了那個南巫國人。
待跟到一個偏僻的小亭子前時,這個“南巫國人”才停了下來。
“他”轉(zhuǎn)過頭,掀下了斗篷,露出了自己布滿雀斑,留著齊耳短發(fā)的臉。
“好久不見?!迸砩旖俏⑽⒁黄?,似乎多有不屑。
羊潯沒想到她如此坦率,但也沒放下警惕,“你怎么會在這里?還裝作南巫國人的樣子?”
彭莎整理了一下頭發(fā),一甩頭,“當(dāng)然是會長的意思了,我自然只能聽從。你以為我想穿著這個大袍子在這晃悠嗎?”
羊潯嘴巴動動,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不要透露出去,聽明白了嗎?”彭莎目光有威脅的意思。
“好……”羊潯無奈。
既然這是隱世會的事,那么她最好別知道太多,畢竟他們多搞暗殺的勾當(dāng),估計來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她突然想起剛才在食堂聽到的昨晚的命案的事,于是在準(zhǔn)備離開時,又慫慫地對著彭莎問了一句:“昨晚的事,和你們有關(guān)嗎?”
“無關(guān),也可以說是有關(guān)?!迸砩甙恋靥е掳?,她幾乎比羊潯高了半個頭,“但你最好別知道太多?!?p> “行吧?!毖驖∴止?,默默走開了。
但起碼有一點可以確定了,昨晚,確實有人死了。
……
天空更加陰沉,羊潯本來準(zhǔn)備去修煉館,可一想到結(jié)束修煉就是晚上,她心中便有些害怕了。
死了的人是誰?因為什么而死?
越是強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亂想,便越是想要去想,最后就越是胡思亂想。
罕見的是,今天羊瑩居然不在宿舍,好像一個中午都不在。
羊潯起身,看著空空的宿舍,然后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門,朝外面走去。
走廊很安靜,什么聲音都沒有。
羊潯突然感到很不安,一般而言,哪怕是中午最安靜的時候,也不至于無聲到這種地步。
隱隱約約,從走廊的一邊鉆進(jìn)來了一些白霧,羊潯心覺疑惑,然而當(dāng)她看向另一邊時,居然也被白霧遮蓋住了。
她感到害怕了,于是想要逃回自己的房間,然而身后的門突然被關(guān)上,她再怎么打開都不行。
她拼命地拍打著門,最后絕望地像是在逃生,去敲打隔壁的陳妙的房間門。
可是沒有回應(yīng)。
她又去敲了另一個門,然而依舊沒有回應(yīng)。
在絕望的敲門聲中,羊潯一點點無力地倒在地上。她一個人蜷縮著,捂著耳朵,希望這是一個噩夢。
如果真的是噩夢,請讓她早點醒來吧。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覺得有些困了時,又突然被冷醒了。
周圍風(fēng)聲穿過林葉,還有奇異的咕咕——咕咕——的鳥鳴聲。
她抬起頭,身子不再蜷縮,自然舒展開,然而看到的,便是自己身處于夜晚的山林。
她剛才還在宿舍,是正午時候,怎么現(xiàn)在突然到了夜晚,還跑到了外面?
羊潯一下子醒悟過來,她確實是在做夢!
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后,羊潯就沒有那么害怕了。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來,希望知道這個自己究竟在哪里。
不遠(yuǎn)處有一束火焰飄著,一個老人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走過來。
羊潯看到后有些害怕,于是躲到了草叢之后。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應(yīng)該跟上去看看。于是草叢后的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這個老人。
老人嘴巴在動,好像在自言自語什么。羊潯想要聽到他在說什么,于是便悄悄地想要跟上去。
但是她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樹枝,在寂靜的夜晚發(fā)出了咔噠一聲清脆的聲響。
羊潯慌亂地站直身子,想跟這個老人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然而這個老人好像沒聽到似的,一直在往前走。
羊潯只能看到他佝僂的背影,于是她索性大膽地跑到他正前面去。
然而這老人依舊像是看不見她似的,嘴里嘀嘀咕咕地往前走。羊潯驚愕,老人也同時驚愕。
“咳咳,打擾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不過請問這里是哪里?”
老人的瞳孔在火焰下照耀著,能看到明顯的顫動。
他粗糙的拐杖從手里掉落下來,透過羊潯,看著遠(yuǎn)處的什么,嘴巴張著,驚恐的舌頭和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羊潯轉(zhuǎn)過身子,然后映入眼簾的,就是白霧中,在樹上被吊著的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