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所以你可以滾了?!标惷钭兊茂偪瘢_始有些神志不清,口不擇言。
“好,那我離開。但是臨走前我要問一句,你真的是為了自己才加入月家的嗎?”柳宬沒有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吼了出來,連他也被自己的大嗓門驚住了。
陳妙瘋狂的情緒被柳宬這一喉,短暫地終止住了。
柳宬知道剛才自己的大嗓門嚇到了陳妙,于是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陳妙自嘲地笑了笑,臉色蒼白,“別道歉了,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是為了自己,我就是為了白梅,為了得到他的愛,才加入月家的。我想要變美,變的嫵媚,不行嗎?”陳妙諷刺的笑容,刺破了柳宬的心。
她用簪子在空中劃著圈,一圈,量圈,周圍的風(fēng)逐漸聚集起來,樹葉沙沙地動起來。
柳宬知道,陳妙是在使用風(fēng)靈力。他沒有輕舉妄動,他想要知道陳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風(fēng)越來越大,柳宬站在原地,努力保持著平衡。
下一刻,周圍的景色全部都變了樣。柳宬猛然察覺,他已經(jīng)身處于一個迷宮靈陣之中。
“陳妙……”
風(fēng)越刮越大,一些沙子進了柳宬的眼睛,柳宬只好艱難地站著,同時護住面部。
待風(fēng)逐漸停了下來之后,柳宬才移開了手,用力流出一些眼淚帶走一些沙子,才看清楚了周圍的場景。
是一個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有一些閣樓依山而建,還有一些則是奇妙的亭子。
到處都有花香,精美的水池中游動著奇異明麗的生物。而陳妙就站在一片花海中,看著柳宬,目光中仍舊帶著一絲歇斯底里的瘋狂。
“想知道,怎樣才能成為一個月家人嗎?”
柳宬看著陳妙,神色復(fù)雜。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迷宮靈陣所創(chuàng)建出的場景,是月家本部所在的融山。而接下來,陳妙要做的事,他大概能猜出來了。
然而陳妙對上柳宬清明透知萬物的目光,卻疲倦地笑了笑。
柳宬雖然出身不高,但真的是很聰明的一個人啊,為什么會在意她這種人呢。
隨后陳妙簪子一揮,周圍的花海又開始飄動,花海周圍的水池中的水被挑動上來。
水化成了不少的水流,向陳妙緩緩地流過來。隨后陳妙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讓水流順著自己的腳踝和手腕,一點點纏繞在自己的身體上。
然后水流在覆蓋住陳妙整個身體后,突然擠進陳妙的眼睛,隨著瘋狂的尖叫聲,柳宬再也看不下去了,沖上前去想要把水流全部潑開。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陳妙一反手,就將柳宬推了出去,力氣大的無比,讓柳宬都感到胸口被震碎。
等水流全部通過眼睛進了陳妙的身體內(nèi)后,陳妙整個人都變的半透明了,身體內(nèi)的血管幾乎都清晰可見。那些奇異的水流在陳妙的體內(nèi)流動著,清洗著陳妙的血液,而與此同時,陳妙也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在清洗中……不斷得到重生……何必呢,陳妙?何必呢!”柳宬崩潰地怒吼著,他知道這是月家獨門修煉方式——「清洗」。
那些水流最后會從耳朵里出來,但是一次是不夠的,這樣的“清洗”會進行很多次。至于究竟會進行多少次,要根據(jù)被清洗者本人的意志力和承受能力來決定。
“這樣的清洗,我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能夠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還不夠表明我想要得到白梅的決心嗎?柳宬,放棄?。e找我了,別喜歡我了!”
被水流包圍的陳妙撕心裂肺地叫著。
柳宬不甘心,再一次瘋狂地沖上去,想要將陳妙與那冰冷的水流剝離開。然而再一次,他失敗了,且受到了更厲害的反彈。
手指甚至被割傷了,傷口不深,但鮮血卻一點點地滲了出來。
透過薄薄的一層水罩,陳妙大概能看到外面的情景。只見柳宬被水流反彈出去后,仍舊不甘心,又沖上前來,結(jié)果又一次被摔在地上。
然后他再一次沖上來,再一次被反彈,再一次沉重地摔在地上。
到最后,柳宬已經(jīng)渾身都是鮮血。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嘴中念念有詞,“你不需要清洗啊……你從來就是……最清澈的……最完美的……我心目中……”
陳妙已經(jīng)看不下去柳宬這種無異于自殺的行為了,她知道如果清洗過程多次被外部勢力打斷的話,那么水流本身會做出反擊。
柳宬又想要爬了起來,然而這次,他幾乎已經(jīng)遍體鱗傷,只能跪著,再也站不起來了。
陳妙在痛苦地尖叫中,忍受著清洗的痛苦,無法自我中斷。
而這尖叫鉆到柳宬耳朵里,無異于自己也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陳妙開始后悔了,她之所以要展示如此扭曲而痛苦的清洗,不過是要為了嚇走柳宬罷了。
但是她沒想到柳宬會這么倔,像一個困獸,在那里做著沒有意義的掙扎。
最終,柳宬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但他依舊伸出一只手,微微顫抖的指尖,似乎在表明著他一直想說的話語。
“你很好,陳妙,你很好,沒必要為了別人而做出痛苦的改變?!?p> “陳妙,你做的有點過了。”
來者是月柔,她胖胖的柔和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嚴(yán)厲的神色。
“月柔先生!我……我……我沒想到會這樣……咕嚕咕?!比欢惷畈⒉荒苷f話,因為她正在接受清洗。
到最后,陳妙和柳宬一樣,都失去了意識。
“你跟我一起把他抬起來吧。”耳邊是模糊的月柔的話,她似乎指示著另一個人,將柳宬抬了起來。
陳妙徹底放棄了感知外界,她在水的包圍中,像溺水的人,不斷下沉,下沉……
……
等到柳宬睜開眼睛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頗有女子氣息的房屋里。
房屋似乎微微地縈繞著淡淡的香味,等到他完全睜開眼時,陳妙則正好紅著眼跑了進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后果會這么嚴(yán)重!”
柳宬虛弱地笑了笑,“雖然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呀。我在明知后果很嚴(yán)重的情況下,還是跑上前去想要阻止你,我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你不要感到愧疚。”
陳妙終于沒忍住,哭了出來?!皠偛旁氯嵯壬驮谟?xùn)導(dǎo)我,我知道我做錯了……你罵我吧,你也罵我,我確實做錯了……”
柳宬緩緩地伸出手,將大手放在了陳妙低下的頭上,輕柔地摸了摸。
“傻瓜,真是個小傻瓜……”
最后,陳妙不知道是出于自己任性的愧疚,還是出于月柔的訓(xùn)導(dǎo),亦或是出于內(nèi)心出現(xiàn)的微妙情感,她接受了柳宬「月之祭」晚上一起放螢火燈的邀請。
柳宬看著陳妙,憨厚的臉露出了開心又略有些傻氣的笑容。
陳妙突然有些氣惱,卻不知自己的臉已經(jīng)悄悄地紅了。
柳宬心中咯噔了一下,隨后他不好意思地把手背起來,略微施展靈力,手中便多了一支完整的花。
他將花拿到面前,遞給了陳妙。
“你的花,給你……”
陳妙驚訝地看著柳宬手中的花。
“這是……?”
“你當(dāng)時要送給白梅的花,被你捏碎了,我修復(fù)好了,想再送給你……”
陳妙又好氣又好笑,“哪有人送被丟掉的東西的,你可真是大憨憨!”
柳宬撓了撓頭,見陳妙開心了一些,自己便也知足了。
雖然好像被罵了?
但是“大憨憨”這個詞從陳妙嘴里說出來,也變得非??蓯哿四?。
……
翌日上午,上的是語言與寫作課。這個課羊潯期待已久,因為她想要學(xué)習(xí)南巫國古文字。
教授課程的是夜奇家族的夜奇·德杉,他是個皮膚雪白,發(fā)絲黑細順滑,五官立體的男人。
“第一年的上半年只教授云嘯國文字寫作,第一年的下半年開始教授別國語言,教授的具體語言根據(jù)學(xué)生反饋來決定?!?p> 羊潯右眼皮跳了跳,不知為何。她覺得夜奇·德杉看起來也太像某個人了。
思來想去,果然很像昭明!
夜奇·德杉似乎并不在意臺下學(xué)生的反應(yīng),他繼續(xù)說下去,然后一上午便很快過去了。
下課后,一棵大樹下。
“什么,圖書館有地下一層?!”羊潯驚呼。
夜奇·德杉淡定自如,“是的,地下一層專門開放給教師和一些擁有許可證的學(xué)生,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p> “那我該怎么才能擁有許可證?”
一下課,羊潯就去問夜奇·德杉會不會在第一年的下半年教授南巫國古文字。夜奇·德杉說南巫國古文字在考慮范圍之內(nèi),不過她完全可以先自己去圖書館找相關(guān)資源。
但羊潯在羊瑩說圖書館沒有南巫國古文字相關(guān)書籍后,又去找了一趟,發(fā)現(xiàn)確實是沒有的。
結(jié)果沒想到夜奇·德杉說圖書館地下一層才有相關(guān)書籍,她真是又驚又喜。
“這個不歸我管,或許你可以去學(xué)生自理會問問?!币蛊妗さ律冀o出了這個提議。
羊潯感激地接受了這個提議,隨后向?qū)W生自理會方向跑去。
夜奇·德杉看著羊潯離開的方向,微微瞇了瞇眼。
“怎么,德杉,你也覺得她很奇怪嗎。”夜奇·露絲突然從樹后走了出來,帶著惡作劇般的笑容。
“實不相瞞,露絲小姐,我曾聽到過一些風(fēng)聲?!?p> “說不定就是真的呢?!币蛊妗ぢ督z理了理金色的頭發(fā),藍色的眸子死死盯著遠處的點狀背影。
據(jù)說,這個大陸,已經(jīng)在悄悄地發(fā)生改變。因為一些破壞平衡的生物,從另一個世界,來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