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正出神間,一個小女孩一頭撞在了我的身上,扯著我的衣角,神情慌張:“姐姐,救救我!”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只見幾名大漢沖我跑過來,腰間佩劍十分威武。
小女孩紅著眼睛躲到我的身后,聲音里打著哆嗦:“姐姐,救救我。”
面前,為首的一名大漢跨步上前,朝我一拱手道:“這位姑娘,聽在下一言,這個孩子你還是交給我們吧,否則莫怪刀劍無眼?!?p> 小女孩抱著我,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姐姐,我沒爹沒娘,孤苦伶仃,姐姐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看著眼前這個水靈靈的小娃娃,終是于心不忍,從前從話本子里也瞧過那些俠士是怎樣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心下掂量掂量也拿出了些俠士的風(fēng)骨朝幾位大漢拱拱手:“幾位壯士,讓我把孩子給你們可以,但好歹她叫我一聲姐姐,閣下不妨報上名來?!?p> 幾名大漢互相交換了眼色:“在下受命于莫問醫(yī)仙。”
“醫(yī)者父母心,你家主子將這個孩子逼成這步田地,是何用意?”
“姑娘,這不是個孩子,這是只靈獸,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只是一個幻相而已。靈獸并不多得,還請姑娘速速還來。”
“壯士,恕小女子多言,據(jù)我所知,靈獸只有和有緣人結(jié)成主仆契約才能供人使喚。請問你家醫(yī)仙是否已經(jīng)和這頭靈獸結(jié)成契約了呢?”
大漢思忖片刻,道:“沒有。”
“那么你家醫(yī)仙有什么權(quán)利追捕這只靈獸呢?”
“這······”說到這里,大漢無言。
身后的小女孩突然呵呵一笑,搖身一變,變成了小白絨球模樣,一頭鉆進(jìn)我的懷里,還不停地蹭來蹭去,這小毛團(tuán),我見過,可不就是那云墨森林里的那只么?
我喜出望外:“小······咕嚕?”實(shí)在不曉得懷里這只長得不太像兔子的小毛團(tuán)叫什么名字。
小毛球在我懷里蹭了蹭,嘴里發(fā)出“咕嚕咕?!钡穆曇簟?p> “你是來找我的?”我問它。
“咕嚕咕嚕?!毙〖一镉贮c(diǎn)點(diǎn)頭,拿它那長滿雪白絨毛的小腦袋在我懷里又蹭了蹭。
“看見沒?它是我的了?!蔽覙钒d樂癲地抱著小咕嚕跑起來,大漢也沒再追上來,想來定是復(fù)命去了。
東方夜走近我身邊,俯身在我耳邊說:“姑娘,運(yùn)氣不錯?!?p> “小姑娘,敢從醫(yī)仙手里搶東西,你膽子夠大的。”一旁賣饃饃的老太太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搶了又怎樣?”
“這醫(yī)仙啊,厲害的緊,能醫(yī)百病。你從他手里搶了東西,得保證下半輩子不生病,有命享福才是大事?!崩咸f完嘆了口氣,搖搖頭,挑著擔(dān)子走遠(yuǎn)了。
我摸著小咕嚕身上柔柔軟軟的毛,心里一陣滿足。
“你可知你是搶了誰的?”東方夜挑眉。
“醫(yī)仙么?”
他朗聲笑了起來。
我不解。
笑畢,他認(rèn)真地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問:“你可知,你手里這只可是云墨森林中的靈獸,你可是這都城里第一個擁有靈獸的人。”
“上次我在云墨森林時見過它,它就該是來找我的。對不對?小咕嚕?”我低下頭,專心逗著我的小寵物,簡短地將我同“咕?!钡南嘧R經(jīng)過講同他聽。
東方夜思忖道半晌,點(diǎn)頭:“確然該是你的?!庇止笆值溃骸霸谙聳|方夜?!?p> “哦,我知道,方才你已經(jīng)說過了。”
男子又笑了笑:“是這里的太子。”
“哦?!蔽也灰詾槿唬骸半m然不知道太子是個什么活計(jì),或是什么位階,但我由衷地祝賀你,能有錢填飽肚子。但凡能餓了就吃,困了便睡的活計(jì),我認(rèn)為都好。”仔細(xì)想想,從前那些話本當(dāng)中貌似有過,但再細(xì)致些的也不大記得清了。
我知道的名字本就寥寥可數(shù),平日里常見的:江源、畢歌、涂拾......就連鎮(zhèn)子里眾鄉(xiāng)親的名字我還都記不清,往日里叫他們,也都是:圓臉哥,點(diǎn)點(diǎn)姐,像之前我兒時的玩伴我也只能記住他那個不大好聽的外號“小泥鰍”,往日里我看的那些話本子里就多了,但我更是一個都記不住,除了“棲風(fēng)”,“棲風(fēng)”是個奇怪的名字,哪里奇怪我也不大清楚,或許就憑我能記住這一點(diǎn)吧,它就夠奇怪了。
東方夜又笑了笑:“餓不餓?我?guī)愠詵|西?!?p> 聽到吃,我的眼睛就亮了。
吃飽喝足后,我歪歪扭扭地躺在椅子上,看小咕嚕醉酒后又唱又跳的一系列壯舉。
就這樣,靠著我的無與倫比的運(yùn)氣,那一日之間我得了咕嚕,又得了住處。
后來我才知道,“太子”原來是一個職位,并不是個什么名字,這職位還非常厲害,這里的老大是皇帝,皇帝的兒子就是太子。
在太子府里住著就是好啊,地方很大,大大小小的院子很多,里里外外都很漂亮,東方夜帶著我逐一看過來,讓我挑一挑,我對住的地方最是挑剔,別看我之前住的是酒館,但是那也是天字一號房,里頭當(dāng)然是豪華的不能再豪華。
選來選去,我挑了一套大且滿院花香的院子,問了小侍,這香出自夕顏花,這院名為夕顏院,因著看中這里離后花園很近,而且距離府里各處景致都很近,算是個主院,我十分滿意。
東方夜其實(shí)很忙,一天到頭,忙到根本不見人影,偶爾回來一趟。這里下人很多,主子很少,平常東方夜不在家,需要被侍候的人就我一個。
偌大的府邸就我一個人,我樂得自在,每天可勁兒地蹦跶,白天帶著小咕嚕在花園里賞花釣釣魚,晚上就去長廊里看花燈,好不愜意。
我同東方夜的關(guān)系也逐漸熟絡(luò)起來。
想是冷清了許久的原由,東方夜對于我這個門客總是上心得很。得了好吃的果子吃食,他總是會送來同我分享;得了好玩的物件,也第一個拿過來給我賞玩。
這樣的日子過了約莫小半月,我無聊起來
過了些日子,我同東方夜委婉地表達(dá)了離開的想法,不料卻遭到了他的拒絕。
說我走了,這府里連點(diǎn)人氣兒都沒有了。
往后的幾次,他也找了各種理由。
如:要離開幾日,請我?guī)兔醇抑愲m不合情合理,但我卻我無法拒絕的。
他幫了我如此大一個忙,平日里又待我極好。見他如此堅(jiān)持,我也不好抹了他的情義。
我想起了外面的好,自然想起還欠那酒館的老板十幾天的房錢。
想到錢,我摸了摸腰間的荷包,扁扁的。
但是不打緊,我曾閑來無事在院子里偷聽過好多次小侍女們閑來聊天,聽到了不少新鮮事。
是了,由于這太子府很大,下人眾多,主子很少,東方夜又不時時在家,嬤嬤們小侍女們時常早早做完了活兒,便無甚事情做,三三兩兩就圍坐在一處,或是在某個僻靜的院角,或是在某個蔭涼的假山后面或大樹下,吃吃干果,拉拉家常。
我是個外人,剛一入府時,他們見了我還會避一避,或是裝作掃院子,或是裝作清理假山,但是時間久了,見我也不同他們說話,也不背后在東方夜面前嚼舌根,他們漸漸膽子便大了起來,也不再避諱我了,有時即使看見我,也裝作沒看見。
其實(shí)這于我而言,并沒什么大不了的,有了住處,吃穿不愁,正因?yàn)闊o聊,我才不像之前在酒館那樣每天只知道玩,反而能夠靜下心來偷聽人家聊天,從而了解了很多東西。
從偶爾偷聽到的聊天當(dāng)中,我知道了,當(dāng)今這片土地叫做云滕國,我現(xiàn)在呆的地方是云滕的帝京。帝京就是皇帝住的地方,皇帝處理公務(wù)的地方,就是太子腳下的都城。每天清晨從府門口走過的一頂頂轎攆里面坐著的是每天需要上朝的官員,除此之外,帝京也是這里最繁華的都城,云騰國除了帝京之外,大大小小的都城數(shù)不勝數(shù),雖然聽著奇奇怪怪五花八門的,但是畢竟我都沒有親眼見過也不清楚。
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那就是當(dāng)鋪的存在。
像是字畫、玉石、瓷器什么的都可以拿去換成金子銀子來花,我捉摸了幾日,打定了個主意。
于是,在某一天夜里,我躡手躡腳地來到剛回府的東方夜面前,厚著臉皮地大言不慚地問出那么一段話。
是夜,東方夜回府時風(fēng)塵仆仆,長長的披風(fēng)下擺上擠滿了灰塵。
他已經(jīng)小半月沒有回來了,我之所以能夠?qū)⑺馗臅r間拿捏地這樣準(zhǔn)確,是因?yàn)樗崆坝屑男呕貋斫o我。
東方夜是一個十分懂禮節(jié)的君子,想是他的府邸只有我這樣一位客人,所以他每次回府總是會先來我的住處,同我寒暄幾句,問問一些下人服侍周不周到,四處的物什用得稱不稱手之類無關(guān)痛癢卻極又極客氣細(xì)致的話。
所以這日我去找他時,他也正往我的住處行來,在一個長廊的拐角處,我與他撞了個滿懷。
我痛得捂著腦袋暈乎半天,眼角余光卻瞥到東方夜竟抿著嘴在笑。
我未出聲,他溫潤中帶著些許沙啞的嗓音確是先我一步悠悠傳來:“巧了?!?p> 我被他方才那一笑悶了口火氣,悶悶地哼了一聲:“哼,可不?”
“找我?”他眼中依舊噙著笑,那笑容雖清爽無邪,看在我的眼里確是有那么些取笑我的意味。
我依舊悶著一口火氣:“啊唄~”
“何事?”依舊是溫柔的語氣。
我聽他這樣一問,竟想起自己險些忘記了的那個問題。
想到這個問題,想到這個問題和東方夜有關(guān),想到這個問題還得得到東方夜的點(diǎn)頭許可,我面上就生出了些些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諂媚來。
我抬頭看看,見東方夜靜靜地看著我,方才的一口火氣被我咕嚕一下咽進(jìn)了肚子里。
我瞟了眼東方夜身后的侍衛(wèi):“侍衛(wèi)大哥,借你們太子用一下?!?p> 隨后我又揮退身后的小侍女,轉(zhuǎn)身伸出手拉過東方夜的衣袖將他拉到一旁的假山一角。
這個事,當(dāng)著那么多人面說著實(shí)不大好意思,現(xiàn)下這種情景,我方能好意思些。
“那個,我想問,問個事兒?!蔽艺UQ劬?,又看了看東方夜的表情。
東方夜嚴(yán)肅地看了看我的表情,片刻面上又染上了些笑意,語氣輕松,道:“說吧?!?p> “你說,夕顏院是哪里?”這種問題要循序漸進(jìn)。
東方夜想了想有些好笑地蹙眉道:“不就是你住的院子?”
“那我是夕顏院的什么?”
東方夜抬眼想了想:“人。你是夕顏院的,人?!?p> 哦,這個答案有些差強(qiáng)人意,但是,離我想要的結(jié)果僅僅只有一字之差了,希望就在前方:“的什么人?”
東方夜又想了想,面色微紅:“女,女人?”
哦,我將腦袋耷拉了下來,略微能領(lǐng)會得了二叔從前對我那一句“恨鐵不成鋼”的情感。
東方夜的眼神茫然了:“不對?”
只有一字之差,我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兒,耐著性子引導(dǎo)他:“你看啊,我在夕顏院里,小侍從小侍女都得聽我的。我是夕顏院的什么人?”
此時此刻,我的心底有一個聲音就差同東方夜一起喊出來了。
不過東方夜好像說不出來,這仿佛難到了他,這次他思考的時間就長了許多。
突然,他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是......”但是在我抬眸的一瞬間他欲言又止了,盯著我的臉上看了片刻,才擺擺手道:“不對不對,肯定不對?!?p> 但是,我怎能放棄這樣的機(jī)會?趕緊追問道:“沒關(guān)系,大膽地說出來,說不定就對了呢!”
他抬眸:“真的?”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我給了他一個勝利就在前方的大好眼神。
“你確定?”
“我確定!”
“那好吧,額,惡人?”他語氣中充滿著不確定,不過他的答案確實(shí)是錯了。
“主人,是主人?!蔽乙呀?jīng)不大想同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