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鳶說著,拿出一小瓷瓶在天翼面前晃了晃,眉頭蹙起,聲音中透著委屈:“這可是師父留下的最后一枚傀儡母蟲,在云隱樓時,我耗盡了修為才將它保住呢!你主子毀去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機緣,他那般可恨,我又怎會放過他的手下?”
“周二小姐如此聰慧,怎的不知你那傀儡母蟲已然身死?”
君無涯推門而入,戴著銀色面具,將一張符咒拍在天翼的后背,天翼方才還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
周青鳶聞言變了臉色,忙打開瓶口,頓時一陣惡臭彌漫出來,可傳至十里之外。她將瓷瓶狠狠摔在地上:“周菁之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你這般對我?!”
沒有回答。
周儒生見狀笑著見禮:“樓主,這廝說是奉你的命令要殺鳶兒,這怎么可能,你這手下如此猖狂!定要好好教訓!”
“我的確是要殺她!”
君無涯出聲,帶著些漫不經心,出手撒出數張符紙,竟是布了符陣將周儒生與周青鳶困住。
“我不只要殺她,還要殺你?!本裏o涯的唇角上揚著,保持著固定的弧度,看似在笑。
我看見了周儒生陰沉的神情,他盯著君無涯的眸中帶了絲血紅,卻是依舊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樓主真會開玩笑!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這樣的玩笑傷情分,還是不說得好!”周儒生的籌碼,便是對君無涯的救命之恩。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而圍著她二人的符紙卻是愈轉愈快,散出紫色的光,將周圍的景色映照得甚是詭異。
“我不止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還要感謝你的下毒。對我下毒又苦心救我,當真是一片良苦用心!”
君無涯淡淡說著,手中拿起一張墨色符紙,似是用獸皮制成,上面還有些許黑色絨毛。
“這……這…你你……”
周儒生在聽見下毒二字時尚且淡然以對,卻在見了這獸皮符紙后大驚,盯著君無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眨眼間卻是仿若下了天大的決心一般,以匕首刺破了周青鳶的胳膊,隨著周青鳶的大叫,血線條條噴灑至圍著他們的符紙上。
“噗——”
“樓主!”
君無涯竟是噴出一大口鮮血,退后幾步,被一旁的天翼急急扶住,周儒生大笑起來。
“樓主,你跟我斗還差了點火候!今日我不殺你,鳶兒的身份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她的命不是你能取的!”
君無涯將唇角的血漬擦去,露出邪肆的笑:“純陰之女……可惜了,被人奪了初次的元陰!”
說罷,他手中的獸皮符紙拋出,直直向周青鳶面門而去,周青鳶似一片被風吹起的落葉,狠狠砸在木柱之上。面上的薄紗脫落,露出可怖的傷口,傷口當是那日棗核所傷,非但沒有愈合,反而流出了膿血。
趁此機會,天翼扶著君無涯離開,君無涯走之前,竟是向著我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我心下詫異,而周儒生卻是冷冷地看向周青鳶。
“國師失蹤,你這個圣女不做也罷!下個月初你便與李家那小子成親,配合你的元陰將他煉成傀儡!”
“爹爹,鳶兒不想嫁,太子已經向皇上請旨了……”
“你看不出來那太子是個廢物么!”周儒生壓低聲音吼著。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拂袖而去。
南昌國以太子之死起兵,一百零二萬大軍兵臨城下,南宮羈為先鋒,毅王率兵八十七萬,半月之內將失地收復,又向南擴張國土五百里,攻占二城。東籬國皇帝大喜,大宴將士之后,又設宴為毅王選親,各世家妙齡少女皆在邀請之內。
“師父,這是什么?”
我看著新開辟的凈土有些懵,凈土之上團團云霧繚繞,云霧中有著一人,面容如月,白衣勝雪,長發(fā)如瀑,卻是飄在空中,不見一絲生機。
我在琉璃珠內修煉了半月有余,一刻未停。周青鳶竟是純陰之女!自知道這消息之后,我一陣后怕,純陰之女的陰血可招厲鬼陰魂,一旦碰上,便是被萬鬼圍攻,身死道消的下場!
憑著我現在的實力,當真與她對上,也不是能輕易逃脫的!難怪當年那般清高的洪荒仙人會收周青鳶為徒,難怪何從瑞會突然改變主意認回何姨娘母女,何姨娘當真是母憑女貴!
師父聽了我的問話,卻是看著這片凈土出神,久久不語。正當我放棄追尋答案之時,師父輕輕出聲。
“這是魄,我的靈魄。”
我愣了愣,瞬間雀躍,師父曾說,琉璃珠內有他的一魂一魄,或十方可現,或萬方可現,不曾想,這般快就尋回了一魄!
“恭喜師父!”
我笑著,揉了揉發(fā)僵的唇角,半個多月來,我已然忘記如何去笑。
師父依然沉默著,沉靜著,盯著靈魄凈土良久之后,卻是問了一句話:“若我尋回這一魄便不再是我,你可會嚇到?”
我疑惑著向師父看去:“為何會嚇到?”
“因為他會想起一些東西,一些藏在這一魄中的東西。”
無暇自八卦凈土中走出,神情難得的嚴肅。
“師叔,這一魄被封印了千年,回歸本體至少需要十載!你的小徒弟……”
“托付與你,若是她傷了,你便莫再回來!”
師父打斷了無暇的話,仿佛下定決心,轉頭看向我,我心中歡喜,師父這一魄回歸之后,或許便不再這般冰冷了吧?
“等我回來!”師父在我眼中尋著什么。
我在他的眸子中瞧見了小小的自己,堅定地點了點頭:“師父,我等你回來!”
師父笑了,飛身入了這靈魄凈土,凈土之上,呈現出兩具人影,慢慢盤膝而坐,片刻,白色人影之上白色煙霧如絲,將墨色的人影層層包裹。
“小師妹,東籬國皇帝大宴賓客,你想不想去???”
無暇一張滿是朝陽的臉帶著嬉笑的眸子出現在我眼前。
“不想去”
我拒絕著,不用想都知道,南宮祁恒選妃,是何等壯觀的景象,以我現在的身份,怕是要平白添些亂子。
“若是我給你換一張臉,你去不去?”無暇似是看出了我的擔憂,將一張人皮面具蓋在我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