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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景記

第29章 布衣千金

春景記 紫糖米糕 2142 2019-08-31 16:00:00

  唐琬與云嫣相談甚歡,一見如故,一會游園下來,已成了好友。

  唐琬喜歡云嫣溫婉秀美卻又率真親善。

  而在云嫣眼中,唐琬爽朗可愛,尤其唐琬出身世襲罔替的有爵之家,絲毫不因她家底單薄而看不起她。

  更難得的是二人皆好吃,三言兩語便已約了下回一道去京中新開的面攤子試吃。

  云家是新晉的伯爵,在此之前不過是走了內(nèi)務(wù)府門路,承辦宮中衣裳布料的皇商?!盎噬獭倍智邦^雖有個“皇”字,說得再好聽,也還是下九流的商賈,為人鄙夷,地位低下。

  云家將長女送進(jìn)宮中,長女自幼讀書識字又天資聰穎,雖未選為嬪妃,卻一朝成為熙和帝身側(cè)得以窺測天顏的奉茶宮女,后來更是機(jī)緣巧合一人得道,連帶云家雞犬升天。

  云嫣正是云裁的嫡親妹妹,年已十四。

  半年以前,帝君以云家筑堤捐資有功為由意欲賜予云家爵位以示云裁地位,朝中大臣反對者眾,君臣一番博弈角力,最終各退一步,熙和帝得以封爵,云裁之父云簡獲封伯爵,襲三代。大臣們則力爭以“布衣”謂之封號,羞辱云家,使云家引為笑柄。

  可說到底,云裁到底是帝君跟前的紅人,雖有實(shí)無名,但好歹布衣伯府如今也算是小有權(quán)勢,故而平王府設(shè)宴才將云嫣安排到一干老牌勛貴之女中間,以示交好。

  平王設(shè)宴,請了戲班子,以巨幅寬長帷幔隔開男女席分了左右兩邊,不過唐琬頗有幾分意外,竟能在京中看見春生班。

  春生班走南闖北,在松山待了許久,也不知何時(shí)來的京城。戲臺子上正演出新戲,主演的那個正是唐琬見過的彩蓮。

  演出精彩,各家老爺、夫人看得高興,不吝賞賜。平王妃與敬容大長公主坐首位處,唐琬看見蘇瑤正與嘉義伯夫人左右相鄰,附耳攀談。布衣伯夫人獨(dú)自一人坐在那兒,自顧自吃用糕點(diǎn),盯著臺上專心致志,旁人不與她搭話,她也渾不在意。

  臺上彩蓮將臺下眾人盡數(shù)掃入眼中,待在男席中看到幾個眼熟面孔,又繼續(xù)心無旁騖表演了。

  宴席散,平王攜嬌妻美妾送客,云嫣與唐琬打了招呼,便隨母親駕車離去,唐琬聽見也不知哪家小娘子在車駕背后罵了句:“下九流的商賈?!?p>  及至初十,唐琬驅(qū)車前往布衣伯府接云嫣,先是去了云家大堂等候。

  云家受爵,卻并未建新府,一家人仍是居住在一個窄道胡同里一處三進(jìn)的院落。也只是掛起一個御賜的牌匾,更甚者云氏父子依然親力親為管理生意,也無怪乎云嫣母女在宴席上會遭人排擠了。

  云府里人口簡單,一如唐家,云氏夫婦生育一子二女,眼下俱不在府中。唐琬受管事的牽引而入大堂,丫鬟奉上茶來,便坐著等候云嫣。

  坐了一會,聽到來人的腳步聲轉(zhuǎn)過頭去,卻見來的不是云嫣,而是一個看著面生的人。

  只見來人看著年約二十上,柳葉眉彎彎,雙目晶亮,一身青白棉緞宮裝腳踩一雙厚底同色軟靴,微觀她面容,可以看出她與云夫人、云嫣各有幾分相似之處。稍一思索,便猜到眼前這人是誰了。

  “云大人?!?p>  “我哪是什么‘大人’,我虛長幾歲,你若不棄,可喚我姐姐?!痹撇眯Σ[瞇坐到唐琬右手邊,“阿嫣方才起身時(shí)太急切,不慎磕了手,只好請你稍待片刻了?!?p>  云裁識得唐琬,忠勇伯府并不多參與朝政,唐榮只一心編修《名臣錄》,說起來,機(jī)緣之下唐榮還算是她半個老師,指點(diǎn)過她一二。

  云家的來歷唐琬也已經(jīng)聽云嫣三言兩語敘述過,云裁年少進(jìn)宮待選,陰差陽錯被分去帝君身側(cè)。帝君用她長才,而不貪她美色,她比熙和帝小一歲,開了年也有二十七。只是宮中想必事務(wù)繁忙,宮女又不得隨意進(jìn)出,云裁怎會在此呢?

  “皇上允我每月沐休三日,仿官員例,”云裁看出唐琬心思,主動為她解惑,又似想到什么笑了:“聽說你和阿嫣要去試吃長寧街上新開的那家面攤子?”

  云裁入宮多年,已有閱歷,早不復(fù)年少青澀,卻比豆蔻之年更加和顏悅色,言語之間親切和善令人如沐春風(fēng),唐琬與她攀談,不過幾個回合,便覺受益,越發(fā)喜歡云家人了。

  說著說著,云嫣從外頭走進(jìn)來,直道自己讓唐琬久等了,這才支使姐姐來招待客人。唐琬打趣她身上有一股藥味,云嫣作勢捶她。云裁在一旁笑著看她兩個玩鬧,然后站了起來,道:“我也是時(shí)候回宮了?!?p>  三人正好同行一段,半道上云嫣央著云裁一道去試吃,云裁最是拿幼妹無法,有求必應(yīng)。便披了斗篷遮了宮裝,中途與唐琬兩個一起進(jìn)了面攤子。時(shí)值元春,寒涼未散,攤主在攤子四周圍起了厚實(shí)的棉布,又在居中燒起了火盆,再來一碗熱騰騰的辣面,當(dāng)真是通體舒爽。

  吃過了面,云裁自行離去回宮了,唐琬和云嫣意猶未盡,再與店家要了一碗。京中權(quán)爵往往自詡地位尊貴,看不上這路邊攤子,待店家再端來兩碗新上鍋的辣面,云嫣看唐琬吃得比她還歡快,心中對唐琬又多了一層喜歡。

  云家姐妹差了整十三歲,中間一個哥哥也比她長了七歲,跟著父親長年在外跑生意,至今未成家。一姐一兄年長而不婚,真把母親愁死了。

  那邊攤主看得嘖嘖稱奇,兩個大家小姐大冷的天特地驅(qū)車來他攤子吃面,一碗不夠且還再來一碗,可沒瞧見周遭一群大老爺們看得眼都直了…

  這時(shí),另一邊攤位上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郎走近了,面上忍笑,施禮道:“敢問這位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唐琬聞聲抬頭,一看,那人不是春生班的彩蓮又是誰。

  今日彩蓮正得空出來四處溜達(dá),路過面攤子,聞得濃香,一時(shí)嘴饞,便坐了進(jìn)來。初時(shí)不覺四周情形,無意間一瞥,看見遠(yuǎn)處座位上一人實(shí)在面熟得很,卻半天想不起是哪個。冒昧觀那人吃面姿態(tài),才回憶出來。

  彩蓮自小登臺唱戲,看多了男生女相之事,一年之前在翡翠樓他就瞧出“唐公子”是個姑娘,只未點(diǎn)破。今日認(rèn)出她,看她吃面的豪爽姿態(tài),實(shí)在忍不住就想與她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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