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是你什么人

　　在滬城的高架橋上，由于堵車比較厲害，一群下班族在工作了一天之后，身心俱疲。面對一片赤紅的交通擁堵情況，許多人的情緒都變得焦躁起來。

　　這是下午六點鐘的滬城，聽FM電臺最多的也是這個時間段。而《暮色余音》正是每天在這個黃金時間段播出的。

　　“咦？今天的主持，好像不是吳晟老師?！?p>　　一個女乘客對前面的司機說道，這個點，打車也比較堵，約了輛車，意外的跟司機師傅很聊得來。等到司機師傅打開了FM調頻107.9，正好趕上了《暮色余音》的開播。

　　司機師傅也有些奇了，他指了指自己車內裝置的FM調頻收音機，“我基本上每天都會聽這個節(jié)目，是沒有聽過這兩個新主持的聲音。吳晟的聲音比較有辨識度，這兩位，我倒是聽過了這個男主持的節(jié)目，《且聽風吟》，算是一個情感類的節(jié)目吧。不過這個女主持，似乎是從來沒有聽過。”

　　另外一輛車上，同樣的畫面也在上演。

　　“大珠小珠落玉盤？哈，這個新來的女主持聽眾緣還蠻好的，倒是可以聽聽她唱什么歌。”

　　車內同行的友人笑了下，“居然是這么老的歌，這已經不是老了吧，可以算是古早了?！?p>　　坐在副駕駛上的女生也接話，“是我媽媽喜歡的歌，不行我得打個電話給我媽，這個女主持的聲音挺好聽的，唱歌應該也不錯?！?p>　　說著，電話就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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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四口的車上，開車的丈夫臉上還帶著暴怒，副駕駛上，女人偏著臉，眼淚卻順著下巴滑進了領口。后座上，老人愁眉苦臉，緊緊地抱著一旁怯懦的小孫女，對兒子媳婦的爭執(zhí)不敢多言。

　　“我有一段情呀，說給誰來聽……”

　　婉轉的女聲從廣播電臺收音機里面?zhèn)鞒鰜?，如泣如訴，由于無線電波的局限，這聲音甚至帶了一點失真感，就像是一張老唱片，歌聲緩緩地流淌。但是車內的幾人卻是聽得一愣，尤其是剛剛才經歷過一場爭吵的夫妻倆。

　　“我的有情人呀，莫非變了心……為什么呀斷了信……”

　　女人轉過臉來，甚至忘記了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而這一轉臉，就正好對上了男人的視線。

　　“這是我們當初在學校校慶演出的劇目里面，你為我選的歌……”

　　女人喃喃開口，似有一陣失神。晶瑩的淚珠從眼眶之中墜落，染濕了她那張秀美的臉。

　　男人看著那滴眼淚滑過她的臉龐，像是一道疤痕，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痛了他的心。從大學相知相愛的兩個人，是怎么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夫妻倆或許都有錯。但是，直到此刻看到了女人臉上的淚水，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做了些什么。

　　當初被自己放在心尖尖上寵溺著的少女，嫁給自己成為了自己的妻子，那時候，他是發(fā)過誓，絕不會讓她受傷掉眼淚的。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的感情變得敷衍了呢？她的眼淚也不再讓他心痛，她的控訴他只會覺得大題小做。

　　“抱歉，是我讓你難過了?！?p>　　男人看著前方因為交通擁堵而停滯不前的車流，伸出手，覆蓋在了妻子的手背上。女人原本只是靜靜流淚，此刻終于忍不住委屈哭出聲來。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男人沒再說話。車內回響著調頻廣播里面?zhèn)鱽淼母杪暋?p>　　后座上，老人擁著小女孩，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漸漸地綻開了笑容……

　　“祝老，這個新人女主持，唱的怎么樣？”

　　另一邊，鐘影帝難得自己開車載人，送完了玉華容，就去見了一位神秘大咖。此刻，這人就坐在這倆黑色卡宴后座上。

　　“唱的倒是還不錯，嗓音很有特點，當個電臺主持，有些可惜?！北环Q呼為“祝老”的人頭發(fā)花白，聞言抬手虛空點了點，“你啊你！鐘小子，直說吧，這小姑娘是什么人？”

　　鐘影帝從來不拐彎抹角，眼看著外邊的車流堵著，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倒是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可惜。”

　　說話間，已帶了維護之意。對于祝老那一句“什么人”的疑問，鐘影帝卻沒有直接回答。不過，祝老卻在對方素來沒有什么表情波動的撲克臉上，看到了一絲溫柔？

　　溫柔？

　　祝老有些好笑，從他認識鐘停硯開始，到現在這么多年了，也是第一次看到鐘停硯在拍戲之外，表現出其他的情緒來。而且這明顯護短的樣子，鐘停硯似乎也沒有打算掩飾。

　　“說說看，你有什么打算？”

　　祝老人老成精，可不相信鐘停硯真的只是因為許久不見，來接他老人家去吃頓飯這么簡單。

　　鐘影帝握住方向盤，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幾下。“聽說，祝老的弟子，在做一個音樂劇，需要一個聲音好的歌手來唱里面過渡的歌劇部分？”

　　祝老愣了一下，隨機哈哈大笑：“鐘小子，我說你啊，就是個切開黑！修澤那個家伙還沒回國，你就打上了他的主意。按說你倆也是多年的交情了，還非得來找我老頭子，是打定主意要用這個姑娘了？”

　　“你也知道，林修澤就是個典型的葛朗臺，我開口一句，哪怕是他得了便宜，還得抓我去給他做苦力?！?p>　　鐘停硯沒有否認，他本來就是打算讓祝老出面的。

　　“您推薦過去的人，修澤怎么也會給一個機會的。我不用您保人進去，只要能夠給她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就可以了?！?p>　　鐘停硯平素話就不多，難得看他這樣保舉一個人，還是個姑娘家，祝老心思來了，就不由得繃著臉不松口，等他多說幾句。

　　他是知道鐘停硯家里有個小妻子的，但是聽說風評卻不是很好，與這個嗓音清澈柔美的女主持，應當不是一個風格。而鐘停硯也不是那種會婚內出軌的男人，所以原本只是三四分興趣，因為鐘停硯的態(tài)度，祝老對這個叫“玉華容”的電臺新人主持的好奇心直接升到了七八分。

　　“而且，”隨著車流行進，鐘停硯踩下油門，“她會用實力去贏得這個機會的?！?p>　　華燈初上，車道漸漸暢通，車水馬龍，正是一派繁華景象。

　　滬城的夜晚，從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