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顏和趙子峰一愣,然后半信半疑地湊過去看。那位置有點不好找,他們瞅了半天才看見。
兩人趴在那兒對視了一眼,林顏自言自語道:“好像還真是……”
猴王在一旁唧唧地嘲笑他們,但三人都沒工夫理它,他們正忙著想該怎么拿到這個東西。
它乍一看好像不遠,但在垂直的狀態(tài)下很容易誤判距離,而且它被石頭擋了一下視線,就更難看清真正的位置。他們換了不知多少個角度觀察,初步判斷應(yīng)該在垂直崖壁上一丈多一點的位置。
單這么一說好像也見得很遠,比起這山崖的高度根本不值一提,但這個崖壁垂直,難以攀爬,每多一寸的距離,就是多一份風險。
這個位置,已經(jīng)不是探著身體就能碰到的距離,必須整個人都吊下去,懸空在崖上采摘。
三人斟酌著,該怎么處理這個事情。
方法上無可爭議,他們打算用繩子吊著一個人下去摘,另外兩人在上面負責拉住下面的人,保證他的安全,防止腳下踩滑或是石塊松動造成安全事故問題。
但現(xiàn)在最緊要的是,誰去?
繩子這種東西祝巧從來沒準備過,而且她行禮也不在自己身上,好像被放在古原那兒了。不過幸好,林顏和趙子峰都隨身帶著自己的行禮,而且兩人都各帶了一卷麻繩,哪怕一節(jié)不夠,兩根接一接也夠用了。
林顏沉吟片刻,道:“我去吧,子峰年紀太小經(jīng)驗不足,又怕高,萬一失足,風險太大。”
旁邊趙子峰不服,爭辯道:“那都不是問題顏哥,我個子最小,你們也方便拉住我,而且你胳膊還沒痊愈吧?多影響你動作啊?!?p> 他們兩個都沒想過祝巧,因為這事情是他們的,祝巧已經(jīng)很仗義,不論是從朋友的角度還是同伴的角度,都不可能輪到功力和經(jīng)驗都比不上他們的祝巧。
祝巧沒有說話,她一直面無表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這時候林顏與趙子峰已經(jīng)要爭吵起來了。她回神,以一種不容置疑地語氣淡淡道:“都別吵,我去?!?p> 不等那兩人皺眉反駁,她就接了下一句,“我比你們專業(yè)。我從小就是學藥理的,高山上采藥這種事情,我從十一二歲就開始干,不比你們強的多?——這玩意兒應(yīng)該跟藥也差不多吧?”
說著她笑瞇瞇地挑釁了一句:“就算你倆有一個是傷患,可也不至于連我都拉不住吧?”
對她的話,林顏無法茍同。
但祝巧態(tài)度反常地強硬,不容置疑地接了繩子過來兩根打成一根,往自己腰間一拴,把另一端遞到趙子峰手上??此土诸佉蝗艘欢伟牙K子繞在手上纏緊了,才小心攀著崖邊的石頭把自己一點一點地放了下去。
她當真不怕死嗎?當然不是,但她相信那兩個人能拉的住她,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這根繩子夠不夠結(jié)實,她表示很愁。
山頂上的風很大,時不時會吹得繩子一陣晃動。祝巧需要死死地抓穩(wěn)每一個能抓住的著力點,踩穩(wěn)每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不時會有些本就附著的不夠牢靠的石塊從上面掉下去,但她一直走的很穩(wěn)。纖長細瘦的四肢舒展開,像一只黑色的大壁虎趴在石頭上,一點一點的往下挪。
林顏和趙子峰把繩子收地很緊,兩人趴在崖邊,直勾勾地盯著祝巧的動作,看她一步一步踩穩(wěn)了吊下去,繩子不夠了才微微往下放一段。
即使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兩人還是緊張得冒汗。
這本來就是他們兩的事情,要是祝巧因此出什么事情,他們真要一輩子活在愧疚里。
但很幸運,祝巧一路都沒出什么大紕漏,有驚無險地落到了那只“鹿角”的旁邊。她看著這個小東西,忍不住輕輕地笑了一下。
風聲太大,沒人聽清她的聲音,也許一直在上面觀察的猴王聽見了,但它沒有發(fā)聲。
沒多做停留,祝巧伸出一只手去碰了碰它,發(fā)現(xiàn)手感很奇異,涼涼的,手感跟長相一樣的圓潤。又用力拽了拽,可惜沒拽動,它就跟長在石頭上了一樣。根部除了淺褐色,還有一圈凸出來的微微泛藍光的東西,她把上面覆蓋的一層薄土拂去了,發(fā)現(xiàn)這東西像地衣一樣,緊緊地包裹在巖石和“鹿角”的根部,使它們仿佛融為一體。
這地衣一樣的東西越看越眼熟,長的跟她背過的靈草圖鑒上的某個東西很像啊……
說道這個就不得不提一句這個靈草圖集,既然現(xiàn)在靈草幾乎已經(jīng)絕跡,那為什么祝巧還會花時間背玩意兒呢。
還是因為師門厲害,不僅有這樣的書,還會教這方面的事。
順帶一說,這還是師兄教的。
師兄就像個行走的百科全書。
祝巧自己也樂意學,她一個學藥理的,就算用不上,難道還不能抱著好奇瞻仰一下嗎?
她抬頭朝上方的林顏和趙子峰喊了一聲:“你們注意一點,這東西長的太牢,我要拿刀去挖了?!比缓蟪麄冃α艘幌拢恿讼戮?,“我身家性命現(xiàn)在都維系在這根繩兒上了啊。”
說完她就松了雙手。
本就只憑著雙手穩(wěn)住重心才能踩實地雙腳也一同懸了空,祝巧整個人都因失去著力點吊在空中,被山上的風吹得飄來晃去,上頭林顏和趙子峰看得肝膽都在顫。
腳下的景色太過渺小,晃來晃去的,就算不恐高,低頭去看同樣叫人眼暈。她沒工夫耽擱,從自己綁在小腿上的刀鞘中抽出匕首,還是她阿爹送的那把,然后就因為重心改變被吊著腰半空轉(zhuǎn)了兩個圈。
這匕首因為用的順手,時常采藥都會用到,祝巧甚至花功夫和材料把這匕首重煉了一遍,便于她使用,也不會破壞某些特殊草藥的藥性了。
她順著那層藍色地衣的邊緣,一點點用力把它撬起來,下面一層凹凸不平,像一片塑料海苔。
不知道是哪兒戳了她的笑點,想到這個比喻祝巧沒忍住又笑出了聲。她一邊笑得肩膀顫抖,一邊一點一點小心撬東西,一心二用竟然一點沒耽誤。
祝巧估摸著費了可能有十來分鐘的功夫,才把這巴掌大一塊的地衣撬完,黏的是真結(jié)實,堪比強力膠水。
剩下的一小塊就好辦了,用匕首在鹿角根上輕輕一敲,整塊東西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