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就在這上面了,涇渭分明。”
鄭湘湘拿自己茶杯里的水沾濕了手指,在桌上畫出一道線,又在線兩邊各畫了一個圈,“這條線就代表兩國彼此的壁壘,這是兩國的官員?,F(xiàn)在武國的皇子和官員們?yōu)榱嘶饰欢返没馃?,不知道出了多少起暗殺以及暗殺未遂的事情?!彼谥虚g的線上畫了一個打叉,“但國內(nèi)斗的再厲害也是國內(nèi),關(guān)起家門來就是家事,現(xiàn)在他們因為你的身份,以為這位韓三皇子搭上了云國祝家的順風(fēng)車,自己斗歸自己斗,見著他們竟然牽扯了別國的高位官員,還是軍職人員,可不就以為他們成了‘叛國賊’?!?p> “然后呢?”祝巧板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來臉色更冷了。
鄭湘湘嘆了口氣,“然后,他們就會首先選擇抹掉你這個出頭的‘叛逆因素’,又因為自己不好出手,就找了我——我們這樣的江湖勢力做這件事。”她嘴一快差點說漏嘴,圓回來的時候差點閃了舌頭。
祝巧點頭,“好,我被追殺的理由我清楚了,那葉喜玖他這么做有什么好處呢?”
“這就是一個微妙的點了,拿你當(dāng)障眼法。”鄭湘湘手指在桌上一點,“為了讓你更符合中間聯(lián)絡(luò)人這個身份,他可能還做了一些更讓人誤會的事,不然就憑一封家書,別人怎么敢做這樣大膽的猜測?!徊贿^要拿這么嚴(yán)重的事來遮掩的東西,我們還都不知道是什么。”
祝巧喝了一口茶水,溫?zé)岬乃鲝暮眍^一路滾進胃里,也澆不熄心頭熊熊的怒火。
她強壓住憤怒,告訴自己不要沖動,要冷靜,冷靜。這里已經(jīng)不是二十一世紀(jì)了,小小的玩笑也是要人命的,要習(xí)慣它,就當(dāng)拿命買了個教訓(xùn),以后再不要這么輕信他人了。
對于鄭湘湘,祝巧當(dāng)然足夠相信,因此聽見這樣的真相才更加憤怒。
她氣的不只是葉喜玖,更氣她自己的天真??赡苁浅粤诉@么多年的藥,藥讓她的血冷下來了,脾氣卻沒冷下來反而熱上去了,憤怒總是來的快而兇猛。
喝了兩口熱茶,她把脾氣壓下去很多,語氣平靜地問鄭湘湘:“湘湘,你們跟葉喜玖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鄭湘湘沒看出祝巧壓在平靜底下的怒火,因為祝巧在她面前一直都是笑嘻嘻好脾氣的,就算生氣也是浮于表面,不是真怒,她也不覺得這事有什么值得生氣的點,最多是詫異一些。
所以她也隨意地回答了,還調(diào)侃了一句,笑道:“算是隱約的對手?其實也算不上,只是齊禮煊和武國的六皇子韓樂泓私交不錯,而這位六皇子又和三皇子是競爭關(guān)系,我們也就連帶的跟他們算半個對頭了。怎么,你想找他報仇???”
祝巧也笑,笑的咬牙切齒的,一副記了這個仇的樣子,“當(dāng)然啊,怎么能白吃了這個虧?”
鄭湘湘果然也沒懷疑,還笑著開玩笑,“好啊,你看找個人潛入他的府邸,趁著他睡覺給他床上撒一床你做的癢癢粉怎么樣,還剛好借效果給咱們打開市場?!?p> “哼,便宜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等著吧!”
“葉四公子身體虛弱著呢,阿巧你可得悠著些!”
其實鄭湘湘很欣賞葉喜玖這個人,覺得他心思機敏且識時務(wù),雖然身體不太好,也不會武,但謀略上的成就可完全掩蓋這些短處。
祝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道:“既然這么說,那你們應(yīng)該也不算深仇大恨吧,又有國家差異,你既然看重他的才氣,又沒什么大仇,那完全可以做表面朋友嘛,就缺個引薦人?!?p> 她這么說,完全就是在大大咧咧地暗示自己就是這個引薦人。鄭湘湘沒法裝不知道,剛好自己也樂意,就接著臺階下,“阿巧是要做這個引薦人嗎?”
祝巧笑了,“是啊,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等過段日子吧。我計算能力不太好,現(xiàn)在忙得一地雞毛,免得事情一多更亂了?!?p> 其實祝巧是因為還沒想好改該怎么做才能合情合理地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只是直覺讓著這一伙人都打成一片,才好在暗地里下黑手,因此吐了這句引薦的話。
祝巧回到客棧,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又叫上早就回來等著她的王輔川,準(zhǔn)備搬到新找的一間小院里去。
這事前幾天就已經(jīng)說好了。
這段日子祝巧在鳳城也勉強有了個穩(wěn)定的收入來源,日子過得瀟灑許多,又因為他們看樣子還得在鳳城呆不短的日子,覺得他們兩個人一直住客棧消耗太貴了,還是租個小院比較劃算,這就跟租房和住旅館一樣的區(qū)別,所以才有了今天搬家這一出。
本來今天是一早就打算退房走人的,只是臨時被鄭湘湘叫過去了,她以為是藥上面出了什么意外,就放下手里的事過去了。
早知道要吃一肚子氣,還不如一早先把房子搬了再去,好歹早上搬新家的心情還是好的。
祝巧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情緒了,跟王輔川說話的時候情緒也都和往常一樣,可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的敏銳知覺,竟然發(fā)現(xiàn)了祝巧的心情不佳。
新找的房子之前有段日子沒有人住,他們?nèi)胱∏靶枰驋咭环谀弥磷雍妥G梢黄鸫驋呶葑拥臅r候問她:“今天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之前你去找了鄭姑娘之后也都很開心,怎么今天回來了不高興?”
祝巧一愣,以為自己沒掩飾好,臉上神色漏出來了。
“我臉上表情很明顯嗎?”
王輔川搖頭,“沒有,你看起來和往常一樣,但我總覺得你不開心?!弊G砂咽掷锏呐K帕子砸進水盆里,承認(rèn):“我是不太高興,今天知道了個消息給氣的?!比缓蟀焉衔缭卩嵪嫦婺抢锫牭降氖抡f了一遍,越是回憶心里火氣越是旺盛。
王輔川安靜地聽了一遍,回憶了一番與葉喜玖為數(shù)不多的交集,道:“我感覺葉公子待我們時是真誠的,也沒有什么壞心思,也許他并沒有那么大的惡意,你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