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兩人并沒有急于下山,而是換了一處躲藏——天曉得那幫人是真走了還是蹲在某個地方打埋伏。半夜里王陽凍得瑟瑟發(fā)抖,陳諾不忘逗她,堅持住,正好順便看一次日出!王陽早沒了平日里飛揚跋扈的氣勢,也不反駁,溫順得跟一只小綿羊似的。陳諾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她就和著衣服蜷在角落里,如此整整一夜,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晨練的大爺大媽們逐漸占領(lǐng)山頭,二人才敢下山往回。
回到住處,胡不群瞧見陳諾已是驚為天人,繞著他走了好兩圈,左看右看上下打量,跟欣賞文物似的。
“干嘛?”陳諾熬了一宿,著急補覺。
“嘖嘖嘖,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不出啊看不出?!焙蝗哼厯u頭邊說道。
“看不出什么?”
“兄弟我是怎么也沒想到,平日里你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原來是個情圣啊,前陣子把了我們這兒最有個性的姑娘也就算了,聽說昨晚連老板女兒都搞定了?還都是空手套白狼!這是何等的能耐?。啃值芪乙心氵@身本領(lǐng),還打什么工嘛,有空教教兄弟?。 ?p> “啊呸,我就一雇傭兵,收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這是我份內(nèi)之事好嗎?至于其他的,我跟你們老板的女兒,涇渭分明,懂不懂?!”
陳諾丟下這句話,也沒興致再與胡不群貧下去,徑直跳上了他的沙發(fā)床,閉眼休息。
胡不群也不再追問,而是輕輕嘆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道:“真經(jīng)不起逗,哥們早知你是人中龍鳳,早晚能成大事的?!?p> 平日里陳諾倒也不是個開不起玩笑的人,他只是有些莫名生氣,心里堵得慌,怎么就跟這個王陽走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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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涇渭分明的陳諾被大小姐約在了會所對面的公園見面。
見面就見面唄,有什么話在會所里不能說么?陳諾心里嘀咕。
公園里,王陽一身淑女打扮,紅白橫條的針織毛衣配白色格子長裙,一頭過肩長發(fā)被夕陽染成咖啡色。她坐在廣場邊的長椅上,雖然周圍人來人往但陳諾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望著她的側(cè)影,陳諾兀自想起,好久沒瞧見她煙熏妝的打扮了。
王陽安靜地坐在那兒,手邊放著一個紙袋,瞧見陳諾來了,先是報以一笑示意他在身旁坐下,又雙手將紙袋捧給他。
陳諾暗暗吃了一驚,這丫頭是吃錯藥了吧,什么時候開始講文明懂禮貌了,這么客氣?
“送給你的?!蓖蹶栁⑿χf道。
“什么玩意?”陳諾遲疑了一下。
“送給你的你就拿著!”王陽說話的語氣恢復(fù)了一些平日里的霸道。
陳諾接過紙袋,打開一瞧,里頭有兩個盒子,一個上頭畫著手機,一個上頭畫著鉤子。
“球鞋呢是賠你的,昨晚不是劃了你的鞋么?下午我就去了一趟商場,我也不懂什么球鞋穿了舒服,就讓店員給挑的,你要不喜歡我可以陪你去換。”
“這怎么好意思呢?”陳諾一邊笑納一邊說道。
“手機是給你配的,里頭只有我的號碼,不許開靜音,不許關(guān)機,一方面是為了讓你隨叫隨到,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昨晚手機沒電失聯(lián)的窘境再度發(fā)生!”
“好。”陳諾應(yīng)和著,心里樂開了花,別人是鳥槍換炮老式手機換新式手機,他可是連電話都沒怎么摸過,竟然先用上手機了。
“無論如何,昨天的事,要謝謝你?!蓖蹶栒f。
“謝啥謝,應(yīng)該的?!标愔Z忙著把玩手機,隨口回道。
此時夕陽西下,余暉灑滿廣場,老年人拉著剛放學(xué)的孩子,年輕人牽著東聞西嗅的狗,鴿子在人們腳下覓食,或是成群飛過,不遠處的噴泉開始‘嘩嘩’作響。王陽對著眼前景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又不知不覺地長嘆一聲。
“嘆什么氣啊,大好時光?!标愔Z顯然心情大好,愿意與她多聊兩句。
“我是嘆時光美好,人心險惡?!蓖蹶枔u搖頭說道。
“因為昨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昨晚確實是被朋友出賣,只可惜還沒有排查出具體是誰,不過我爸一定會徹查到底的,下午他去找周老板了,周老板黑白兩道上的人脈還是很廣的?!蓖蹶栒f道。
“嗯,昨天的事情顯然是早有預(yù)謀的,說白了昨天就是一個局?!标愔Z邊玩手機邊說道。
“我原以為,人的本性是自私的貪婪的,所以每個人都會有一層自我保護的防線,當(dāng)兩個人太過靠近了,他們的防線早晚會發(fā)生沖突,就像我的那些前男友一樣,于是我篤定,那些離我不遠不近的朋友是最值得我信賴的,我們可以一起玩耍,又不會與彼此的防線沖突,然而......”王陽沉默片刻又說道,“你說,這世上還有什么人可信嗎?”
“我哪知道?!标愔Z笑道,“我只知道,人是會變的,哪兒有什么絕對可信,包括你包括我,多年以后的我們也不會是現(xiàn)在的我們。所以,我從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但如果我相信了,那我也甘心承受一切相信的后果?!?p> 王陽回過頭來看了看陳諾道:“沒想到你說起話來還蠻有哲理的嘛?!?p> 陳諾謙虛地嘿嘿一笑:“都是生活所迫時瞎琢磨出來的?!?p> 片刻沉默后,王陽話題一轉(zhuǎn)說道:“我看你踢石塊那么準(zhǔn),踢球應(yīng)該也很厲害吧?怎么平時也不見你踢球啊?!?p> “試過,失敗了?!标愔Z輕聲嘆了口氣。
“還想踢球嗎?”王陽問。
“想歸想,但是......”
“但什么是,就問你想不想!”
“想?!?p> “這么著吧,待會兒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我一姐們,特喜歡足球,成天不是看比賽就是組織比賽,約她出來吃個飯都難,我估計這會兒她就在球場邊呢?!?p> “姐們?女足?!”陳諾驚道。
“不是,男足,人家是經(jīng)紀(jì)人,聽說靠著組織球賽還能賺點小錢呢?!?p> “哦,”陳諾點點頭,“就是不知道時間會不會沖突,影響我的工作?!?p> “管他呢,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我讓你干啥你就干啥好了,我爸那邊我來搞定,你放心,工資給你照算,一分不會少你的?!?p> 陳諾心里偷著樂:“你爸其實挺疼你的?!?p> “我呸!那叫贖罪!”王陽一臉嫌棄。
陳諾笑著搖了搖頭,天空啟明星正亮,月亮也爬上枝頭,王陽提議吃晚飯去,自然是她請客了,吃到一半她突然說道:“說實在的,我發(fā)現(xiàn)在你身邊還蠻有安全感的?!?p> 正在扒飯的陳諾差點沒給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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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陽的姐們叫趙曉野,名字里帶‘野’字的女孩不多見,不過也彰顯了她父母的遠見,趙曉野生性突出一個‘野’字,從小舉著棍子追在男孩屁股后頭打的主,稍大一些了打打殺殺的事情自然也沒少過,再到了豆蔻年華沒人跟她比劃了,只好迷戀上了運動,把過剩的精力發(fā)泄在運動場上,不光是足球,什么游泳射擊她都拿手,常年理個短發(fā),長度比陳諾長不了多少,連文胸都用運動型的,好在五官秀氣皮膚白凈,否則真要給人當(dāng)成男人不可。
陳諾與王陽來到球場邊時,趙曉野正扯著嗓子沖球場上和五幺六——‘跑起來跑起來,快點跑!’‘沒吃飯???動作這么慢?!’‘不要偷懶,不要偷懶!’瞧見王陽時她第一眼竟沒認出來,反應(yīng)了半天才吼道:“我靠,王陽,你咋穿成這樣?跟一淑女似的,作什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