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像夢而又不是夢
忽明忽暗的走廊,馮青清在抬頭的瞬間笑了,因為她好像又開始做夢了,那個日日午夜夢回最思念卻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又和她見面了。
馮青清想要叫住那個人,又一次如之前那樣張口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終究是夢,馮青清已經(jīng)習慣了。但這一次夢里的場景比以往的都要真實可信,因為以前的夢境都是模糊看不清的,這一次就連走廊里被燈光照亮墻畫她都看的一清二楚。
之前的夢看著漸行漸遠的人離去本該結束,但這一次沒有結束,馮青清告訴自己必須要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她快步追了過去,看清前方人的背影,大喊:
“獅子先生!”是真真實實的聲音,而且前方的人停了下來,還好,這個夢終于有后續(xù)了。
“小狐貍?”他逆著光朝馮青清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來,凌厲分明的五官,瘦削的臉頰,額前的有點凌亂的碎發(fā)讓這張帥氣的臉增加了幾分邪氣!淺藍色襯衫加淺灰色的休閑褲,沒錯,一切都和馮青清想象的一模一樣,連臺詞和動作都一模一樣。
“我能不能抱抱你,只要一分鐘就可以”這是馮青清第一次見到寧清遠要說的話!三十歲的馮青清如此輕浮,但那又如何五年只此一次。
“當然可以,但我有條件”對方嘴角上揚,有點邪氣的笑讓馮青清離不開眼,更是忘記了一切,只想得到那溫暖的微笑。
“什么條件都可以!”馮青清在說話的同時已經(jīng)緊緊抱住了那個像光一樣的男人,太讓人留戀了!
一分鐘后,馮青清遵守約定,這個夢也該醒了。
“輪到我了!”
“嗯?”
她還沒反應過來嘴唇就有了一絲薄涼。不過也只是一瞬,馮青清都來不及去掙扎,那唇已經(jīng)離開了。
“禮尚往來!”那人轉身離去。
這個吻馮青清從不敢想的,第一次在夢里見到了想見的人,卻讓馮青清開始后悔羞愧自己做的這個夢。
擁抱已是馮青清在夢里能放縱自己的最大限度,現(xiàn)在竟是連親吻這種非分之想都夢上了,她覺得這個夢太可怕了。馮青清感覺到了那一刻的心動,那人的唇貼近自己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全身細胞的沸騰,她不能忽視那顆已經(jīng)快要跳出來的心,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她喜歡這種感覺,她害怕自己會上癮。
看著越走越遠的人,馮青清使勁的掐自己,她必須讓自己醒過來,這不是自己該做的夢。
馮青清從辦公桌上醒來,看著手里的手機,原來真的是夢,不過還好是夢!她不能忘了她是已婚人士,雖然即將離婚,但她也終究是結過婚的人,獅子先生五年前看不上自己,現(xiàn)在更會看不上自己!
手機里還未返回的通話記錄是母親打來的,提示著她已經(jīng)來BJ兩個月了,她該回去了,昏暗空蕩的辦公樓,盯著手機的馮青清想起這兩個月所發(fā)生的事情。
兩個月前:
馮青清抱著東西從w公司出來,慢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因為多次遲到早退被單位辭退,因為吵架即將要和丈夫離婚,工作和家庭兩天的時間讓她全部弄丟了。
三十歲一無所有,手機里還有即將成為前夫的人的短信提醒她去搬走她的東西,說是離婚就該有離婚的樣子。馮青清覺得真是可笑,還沒辦離婚證就這么急著讓她搬走,馮青清想:昨天還是人前恩愛的夫妻,現(xiàn)在已變成相看兩相厭的陌路人,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
馮青清去了她住的地方,不,是她之前住的地方,她和她前夫木峰的一個家,收拾了僅有的一箱行李,拖著行李箱出門,好在直到她離開家里都沒有人,將鑰匙放在備用鑰匙的地方,從此不再是一家人。對于這個,馮青清雖然感情不深,卻一直都是要過一生的態(tài)度,世事總是不如人愿,她小心經(jīng)營的家還是散了。
拿著行李離開這里后,馮青清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并無其他住處,索性直接在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進入房間將行李箱往地上一丟直接躺在床上,什么重新開始,什么失敗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肯站起來,這些心靈雞湯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太可笑了,她覺得倒不如讓她好好休息,她太累了。可是躺在床上的她,腦子一直充斥著這兩天的人和事根本無法入睡。
“馮青清,你別無理取鬧了行嗎?我真的受夠了,不就讓你燒了幾封信嗎,離婚就離婚吧!”
“小馮呀,不是我不幫你,雖然你工作能力不錯,但實在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單位是有制度的,你遲到早退的次數(shù)太多了,不開出你,我沒法交代!”
“犯了那么大錯,沒辦法了!”
“女兒呀,我們什么時候能去你那里?”
“媽,你們再等等,我很快就接你過來!”
這些話都發(fā)生在昨天,木峰的生日,馮青清特意提前下班買了蛋糕和晚飯的菜,想著為他慶祝生日。匆匆回來,剛進家門,卻聽見儲物間有動靜,馮青清知道應該是木峰回來了,打了聲招呼就要去廚房,里面的人沒有搭理她,她特意走近看了一眼卻看見門縫里似乎有煙冒出來。
馮青清立刻打開門,她看見木峰在燒著什么東西,她本想問在屋子里燒什么東西多危險,但看見旁邊的紙盒子,她認得,那是她珍藏多年的盒子,她不敢相信里面燃著的是盒子里面的信。
“你在燒什么!”
“當然是你的那些信,不要忘了你已經(jīng)結婚五年了!”
“求你了,求你不要燒了,這些信你早就知道的!而且這五年我從未碰過,求你!”馮青清不知道怎么才能讓木峰停下,只是一味的祈求,可是木峰根本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
信紙發(fā)出的火光讓馮青清沖上去,那一刻她唯一想的就是:不可以,這些信不可以被燒了,她不顧一切將手伸進火盆里殘留的帶著火焰的碎片。
木峰在她的手伸進去之前阻止了她并罵她不要手了嗎,這些信有那么重要嗎!馮青清想說那可是獅子先生寫給她的信,這可能是她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除了命她什么都能給何況一雙手呢!看著燃燒的灰燼馮青清知道她丟了,徹底的將獅子先生丟了。
可是馮青清什么也沒說,因為再說任何都是徒勞,一切都化成了灰燼不能挽回,就像她的青春!馮青清此刻覺得自己看任何東西都是灰暗的,她的人生從此再無任何色彩。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看你如此著急的護著那些信,那些信比你當初說的重要多了”木峰面無表情的說著。
“都已經(jīng)五年了,我從未碰它,且我和你結婚的時候就告訴過你這些信,你說過過去的事你不介意?!?p> “是呀,你都知道已經(jīng)過了五年,五年你還放不下這些信,我如何不介意!”依舊是無懼無怒的表情。
“燒都已經(jīng)燒了,這次你該過去了吧!”馮青清看著空空的盒子已經(jīng)心如死灰,不再有任何祈求。
“這里還有幾封信”馮青清看見木峰從背后破舊的柜子拿出幾封完整的信,馮青清的眼睛似乎又恢復了光芒,還好,還好給她留了點念想,如若不然她要如何度過這漫漫人生路。
“你燒了它我們就好好過日子”他又加了一句。
“你至于嗎!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和這個人從沒有見過面,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是哪的人,他是做什么的,長什么樣,一無所知,我和他之間只有這些信而已!”
“五年了,你不惜燒傷自己也要保護那些信,我現(xiàn)在再信你說的那些一無所知我就是傻子!”
“你非要做這么絕嗎?”
“很簡單,就幾封信而已!”
“離婚吧!”馮青清冷靜的說,她清楚的知道這個缺口一旦打開再也合不上了。
木峰聽了馮青清的話,并沒有多說話如往常的吵架一般,憤怒的摔門而去,馮青清知道又要一夜不歸了。
“離婚吧!”馮青清知道自己并不是沖動才說的話,因為當初她就說過這些信她自己不碰不看可以,但是別人也不可以碰,是缺口就讓時間慢慢給它封上。馮青清可以繼續(xù)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大家都可以當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但她知道木峰已經(jīng)看過那些信的內(nèi)容,那些信和她的婚姻就有了裂縫,她想要的安寧再也回不去了。
馮青清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想:自己努力維持五年的婚姻也許就這樣結束了!本以為離婚已經(jīng)夠慘,結果到了單位,領導又通知她,因為最近遲到早退太多次被開除了,遲到或者早退馮青清是承認的,她父母在這邊,大部分都是家里的事,但她從未耽誤過工作,但領導說制度就是制度沒辦法,好吧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就這樣失業(yè)又失婚。
馮青清躺在床上自嘲的笑著,笑的睡不著索性翻身起床拿出那幾封存于箱底的信,快速找到,卻只盯著信封久久不打開。
馮青清如木峰所說已經(jīng)五年沒有碰過這些信了,她不敢碰,有些東西被她塵封在心底。
如今信只剩的寥寥幾封,馮青清更加不敢拆,怕拆開一封會想念丟失的下一封,怕拆了這些信自己會有瘋狂的行為,會再次寫信?會忍不住滿世界去找那個人?馮青清的手摩挲著信封,慢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