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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短長生

第22章 農(nóng)家 上

浮世短長生 容平三月 3924 2019-09-04 18:08:34

  明晃晃的光線照了進來,覺得刺眼,諸寧安下意識閉上眼睛。

  “醒了?”

  背上的人動了動,余恒風聲音低沉,側(cè)頭問。

  周圍是一片荒野吹著清涼的風,諸寧安迷糊起來,她這是在哪兒?

  半響沒聽見回復,再回頭,肩膀上的人,一臉睡意惺忪的模樣,冷峻的人頓了頓解釋:

  “我們正從這條小路返回晉陽?!?p>  她下意識的點頭,剛微微抬起的頭又不自主的倒回厚實的肩背上,臉貼著硬實的肩一下一下的蹭,唇輕觸些許潮熱的衣襟。

  諸寧安意識忽然清醒過來,猛地睜大眼睛眨了幾下,視線掃過親密環(huán)著,正掛在他肩脖的微臟的手,兩條腿還分別被厚厚的大掌握住。

  難以置信,她,在他背上!被他背著還走了一夜?!

  她……怎么能在他的肩背上睡過去?

  手悄悄收回劃過肩頭立住,將頭與身子撐起來,暗暗不自然道:

  “大哥辛苦了,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她的聲音微微沙啞,卻比昨日好了許多,說完就要下來,不料余恒風并不松手。

  “再等等,再往前是一戶人家?!?p>  他側(cè)過臉來,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fā)中,面無表情的答非所問,沒有放下她的意思。

  諸寧安別開眼,紅著臉不知如何作答了。

  經(jīng)過一晚的休息,精力恢復了些,沿路荒草長得過了膝,微微的風溫柔的拂過面頰,許久未感受到這種愜意。放松之余撐著的手不慎打了個彎,臉又不小心撞到他的背上去。

  他有覺察的微微側(cè)了側(cè)頭,卻沒說話。

  諸寧安卻不敢再動,臉哄哄的泛著熱氣,心臟砰砰直跳,感受身下長腿有力的一步一步朝前邁著。

  高大偉岸,步伐有力,腰板挺直,哪里像是一夜沒睡的人。她撇撇嘴,感慨練武之人身軀強健!

  他的一句再等等,仿佛過了很久。

  視線中終于出現(xiàn)一處籬笆圍起的院落,院落不大,卻被收拾的井井有條,院子掛著幾條打來的野兔、山豬什么的,還有些動物皮毛。

  這院落周圍沒有人家,不像一般村落,正奇怪,卻見余恒風停在這院子門前停住。

  “大哥,放我下來吧?!?p>  “別動,摟緊。”

  不明所以見他騰出一只手來,只為敲門。

  院中始終沒有動靜,余恒風拍門的動作卻不見停。

  “要不,我大聲問問?!敝T寧安附在耳邊問他。

  “不用。”

  話音剛落,院中走出個年近四旬的壯碩的漢子,粗礦的黑胡子長了半張臉,手中握著一把帶血的刀立在門內(nèi),刀上滴著血。

  “何事?”

  那人如此久的出來,面上兇狠狠的直盯她,諸寧安掃過漢子手中的刀,不自主往余恒風身后縮了縮。

  “我二人進山狩獵,吾弟不慎受傷,想借宿一宿,可行個方便?”

  漢子一聽,蹙眉,視線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嘭的門一閉,在里側(cè)喊道:“不便,這方圓五里沒有大夫,你們?nèi)e處。”

  吃了閉門羹,諸寧安緊了緊手臂:“咱們走吧,這家人……”

  余恒風拍了拍她的手安撫,繼續(xù)叫門。

  那漢子一看又是他們,神情不耐:“都讓你們走了,怎么……”

  “大山,是誰來了?”此時,從屋里走出個約三旬的娘子,似叫那門口的粗礦漢子。

  “嫣兒,你身子弱,怎么出來了,快進去?!敝灰娔菨h子聽聲湊去女子身邊,一副緊張的樣子,然后與那女子說些什么,那女子朝他們這邊看了幾眼,被男子小心的扶著走來。

  女子身前的肚子大大的挺著,竟是個孕婦。

  “這兩位兄弟,若是不嫌棄家里貧寒,便進來吧,我家大山不知禮數(shù),望兩位見諒。”那女子明艷柔弱露出笑來。

  余恒風道了句:“叨擾了”,邁進院子,問那娘子:“嫂子如何稱呼?”

  “叫我嫣娘就好。”說完看見余恒風還背著個人,向背上的諸寧安親切一笑。

  “你這兄弟似乎面色不好,把他放到那屋看看吧?!?p>  大山夫婦把二人引到院子西側(cè)的一雜房,雜房還算干凈,一邊堆放近墻高的東西留出中間一片來,靠墻的另一側(cè)只放了一張不大看起來很硬的木板床。

  “委屈你們了,家里就只剩這里還湊活能睡。”

  “有地方睡已經(jīng)很好了,麻煩嫂子?!庇嗪泔L蹲下讓她坐在床上,不搭話,諸寧安應和答道。

  嫣娘對她一笑,那壯碩漢子扶著她娘子走了出去。

  二人似乎感情很好,諸寧安不由的對這叫做大山的漢子,印象好了起來。

  “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p>  目送門口二人,沒聽清余恒風說了什么。

  “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彼⒃诿媲埃⒅蛔忠痪涞恼f。

  “大哥,我,我自己來……”

  他眉峰一皺:“你如何自己來?”

  諸寧安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要看她背后的傷。

  脫衣服?!

  瞬間被嚇得臉色發(fā)白:“不,不用,我沒事?!?p>  余恒風眉峰微蹙面露不悅,伸出手觸她的肩……

  被這動作猛的驚住,他不知道她是女子,哪能讓他看傷?連忙拂去他的手,朝床內(nèi)退,背猛撞上墻,疼的令諸寧安狠狠的吸了口氣。

  余恒風面色一冷,肩膀被他使勁按住。

  “別……”疼的緩不過來,以為他堅持,諸寧安喘息著側(cè)過身。

  “躺著。”

  英俊冷冽的面龐看她一眼,輕輕把她扶正,手上輕微使勁扶她躺下。

  誤會了,諸寧安面上不好意思:“大哥,我,我只是不太習慣?!鄙n白的面頰為泛起紅,她小聲解釋,見他神色平靜仿佛不受影響,又想這一晚要睡在一個屋子,垂眸咬了咬唇:“我身子骨瘦如柴,自小就自卑,所以從不在別人面前洗澡凈身,大哥,你別怪罪?!?p>  她小心的仰視他,余恒風點頭。

  “休息吧?!?p>  諸寧安也想休息,可這會被小腹的憋脹感弄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想……想到這兒,臉上更紅了幾分。

  原本想著余恒風會出去,不曾想,他在一旁躺下,合起眼來似乎打算睡上一覺。

  諸寧安羞的不行,可是實在……她按了按小腹,坐起身。

  “你做什么?”

  余恒風沒睡,諸寧安臉漲的通紅,支支吾吾,說要去凈房,聽罷他便立刻坐起,似乎是要和她一起的樣子。

  這一看心里更急,急得想哭,她憋得難受。

  諸寧安杏眼中水光閃閃,余恒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想他去,哪怕只是跟著。

  余恒風起身讓出床,扶她下地,接著自己又躺回去。

  諸寧安這才松了口氣,慢慢的走了出去。

  再回來時,經(jīng)過院中正屋門前,她忽然聽見有人說話,細聽之下是漢子的聲音。

  “嫣娘,我只再去這一回,便能為你請個好穩(wěn)婆,可你把這陌生二人請來,這我怎么放心走?”

  諸寧安原本想走,聽到大山漢子提及他們,腳步頓了頓。

  “是,我,不想讓你走?!闭f著竟哭了出來:“我……跟了你本就是連累了你……好不容易懷個孕,吃啥吐啥,每天折騰……這好不容易快生產(chǎn)了……卻又胎位不正,你若是一般尋獵,我也不攔你,可我知你這次是要涉險獵奇,去尋那……我,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你怎知道?”那漢子驚異,卻見嫣娘哭的一抽一抽的,連忙哄她:“嫣娘,你別哭,別哭,我不去了,不去了?!?p>  “你天天磨刀,磨箭……你當我看不見么,我不想孩子還沒生出來,就見不到你的人了……”

  那漢子柔聲哄著女子,諸寧安動了惻隱之心。

  不曾想那漢子看著兇神惡煞的樣子,原來竟是個疼愛妻子的,想盡辦法為了娘子生產(chǎn)籌錢。

  諸寧安立在門外,背隱隱發(fā)疼,回去也睡不著,這么想扶著墻小心的敲門。

  那漢子開門一見人,驟然皺眉:

  諸寧安宛然一笑:“大哥先別惱,那胎位不正我有法子治?!?p>  “穩(wěn)婆都說沒辦法,況且你一毛頭小子又不是婦人,怎會有辦法,這么難道是安了什么壞心思?!睗h子堵在門口,激動的出手趕她,諸寧安被往外一推,力道大一時竟沒站穩(wěn),朝后倒去。

  啊,諸寧安出了聲,下一刻卻被一雙手扶住。

  “怎么回事?”余恒風皺眉問。

  “你怎么出來了?”諸寧安挑眉問他。

  余恒風扶她站好。本在屋里休息,見她許久未回,一出門就看見這一幕。

  她的鬢角泛起微微薄汗,神情有些著急。

  這樣的諸寧安,余恒風非常熟悉,每每救人就是這個表情,又見漢子露出惡狠狠的眼神,嘭的一聲把門關上。

  諸寧安又朝前幾步拍門,邊說還邊解釋:

  “嫣娘就要生產(chǎn),可胎位不正,這大哥為了籌錢想進山打獵,他們既然收留咱們,我想幫幫她?!?p>  話剛說完,諸寧安被拉到他身后。

  “你……”

  以為是不想讓她幫,轉(zhuǎn)眼卻看見余恒風上前一步拍門,沉聲向門內(nèi)的人解釋,這一刻,諸寧安突然泛起一種陌生的感覺,胸口漲漲暖暖,仿佛被他保護著。

  余恒風終于叫開了門,立在門內(nèi)的漢子,眼里多幾分踟躕和猶疑,卻不再敵對。

  諸寧安忙上前,對他說:

  “大哥,我當著您的面,只是看看嫂子,如果嫂子一有不好,您再把我趕出來也不遲?!?p>  漢子想了想,終于讓出身來,諸寧安忙走了進去,對床上的嫣娘輕柔一笑:

  “嫂子,我曾學過幾年的醫(yī),你若信我,讓我把把脈可好?!?p>  嫣娘回笑道:“嫂子信你?!闭f罷伸出手來。

  諸寧安搭著脈,片刻不說話,又忽然皺起眉頭,漢子站在一旁緊張的問:

  “她可是有什么不好?”

  “嫂子,可否伸出舌來讓我看看?!?p>  嫣娘肌膚無華,舌中又暗紫和瘀斑,脈又弦滑,是癥痼之疾。

  如果不祛瘀消癥,固沖安胎,生產(chǎn)又胎位不正怕是有險。

  心里這樣想,諸寧安面上恢復如常,微微朝二人笑了笑說,開個方子,再配合艾草,便無妨了。

  那漢子明顯神色一松,拿起單子一看又皺起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諸寧安有些不懂了,他不去抓藥站在這兒干什么,正疑惑,一旁立著的余恒風開了口:

  “方圓五里一來回,時間稍長,我也巧要去趟藥鋪,大山兄若不放心,咱們可一起走一趟。”

  只見大山漢子眉頭立即舒展開,諸寧安才明白,漢子估計是對方子敢信又不敢信,可方子還好辦,到藥堂一問便知有沒有害,但獨留他們二個陌生人在家又不放心,所以余恒風這么說算是解了圍。

  “我去拿銀子,嫣娘你在家等我?!睗h子興奮的轉(zhuǎn)身跑出門。

  她朝余恒風看去,張了張口,卻見余恒風伸出手拍拍她的頭,緊跟著漢子出了門。

  “你是個姑娘吧。”屋里只剩兩人,嫣娘突然出口。

  諸寧安大驚失色轉(zhuǎn)過身。

  “姑娘不必緊張,你這番打扮定是不想讓人知道,我不說便是?!?p>  “嫂子怎么猜到的?!敝T寧安不禁問。

  “姑娘這幅容貌,還有這膚色,一看便知,哪用猜?!?p>  諸寧安面色微紅,本還以為自己掩得好,沒想到卻被人一眼就瞧出來了。

  “嫂子,我那大哥……不知道,您可否幫我瞞著?!?p>  只見嫣娘朝她一笑,點點頭,笑里頭透出些深意來。

  諸寧安小臉微紅:“嫂子,既然你知道我是個姑娘,你讓我摸摸你的肚子,確定下胎位可好?”

  嫣娘點頭,露出鼓鼓的肚皮,諸寧安輕輕按著,一摸胎位卻是不對。

  嫣娘擔憂的朝她看來:

  “嫂子,別擔心,等大山哥買來艾草,為你艾灸就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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