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第五門學科,魔化生物科考試開始。
煉金高塔中部考場。監(jiān)考講師是一個發(fā)際線貫徹傳統(tǒng),將頭頂均勻一分為二的老年男子,光滑的前額將魔法晶燈的明亮淡開,形成彰顯師道威嚴的光暈。
試卷下發(fā),學徒們已不似上午那樣精神,一天連考六門太過壓榨他們的精力。晉升考試是他們進入學院以來第一次考試,也是學徒階段,能決定他們是否能成為法師的一次考試。
一開始自信滿滿的學徒現(xiàn)在已經不剩幾個,其余學徒大多眼前冒星,意識昏沉。
除此之外,他們還發(fā)現(xiàn),題目中會夾雜著一些重要信息,但都是很平常的東西,和魔法不沾邊,偏偏就成了重要線索,你要是讀不出隱含內容,那題目的難度就大大上漲。
比如黑耳鳶是迪索恩特有的鳥類這種...
簡直門門都是秘文考試。
這種信息也就是講師們講課時隨口提一次的小知識,學徒們是不屑于去記的,現(xiàn)在卻成了壓斷他們脊背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誰說晉升考試很簡單的?
出來挨打!
哦,是導師......溜了溜了...
“明明說好的記住書上內容就能過,到了現(xiàn)場一看,根本不是這樣!”這是學徒們的心聲。
哈斯塔除外,他能直接調動德爾塔的記憶庫,德爾塔平時是只要是自己不知道的知識就記下來,這種習慣已經能稱得上怪癖了,宿舍里的筆記堆得快有六英尺高。
只是這種難度的考試,德爾塔和人型搜索引擎沒什么區(qū)別。
限制一個小時的魔化生物卷,哈斯塔二十分鐘就寫完了,然后就趴著睡覺。
考場內氛圍逐漸壓抑,【情緒感知】自動觸發(fā),哈斯塔猛得坐了起來,開啟靈視觀察后,就看見空氣中不知什么時候聚了一層深藍色霧氣般的恐懼靈性。
“對于考試的恐懼也能聚成這種程度的靈性,我可得好好收著,讓德爾塔知道我也是個勤儉持家的人!”
深藍色的靈性霧氣卷成漏斗狀融入哈斯塔的靈體中,考場中的考生頓時覺得身上一輕,仿佛卸去了重擔一般??紙鲋性緣阂值姆諊_始緩和。
講臺上的監(jiān)考講師雖然沒有開啟靈視的能力,但學徒們的反應在他眼中還是非常清晰的。
他操縱鑲嵌在天花板、墻壁、漂浮在空中的魔眼掃視了一圈,又讓隱形仆役們四處搜查,確認了沒有信息傳遞的痕跡,但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異常。
他想起最近學院講師中流傳的新消息——心靈高塔即將成立。這個心靈系的法術是不被魔能干擾和控制的,而是反過來控制增幅魔能的法術。
“聽說是某個學徒借用奎斯加大法師的理論晉升后,心靈高塔的事才被批準下來。據(jù)說是一個很漂亮的孩子......”想到這里,這位講師看向考生們,坐在第一排的哈斯塔直接落入眼中。
他手一招,哈斯塔的試卷就飛了過去,落在講臺上。不少考生抬頭觀望,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哈斯塔愕然地看著這位講師,他沒想到會被這么輕易地發(fā)現(xiàn)。
監(jiān)考講師隨便看了一眼哈斯塔的卷子就能得出結論,卷子做的倒是挺不錯,就是這個學徒對于考試沒有敬畏之心,缺乏禮儀的指導。學徒考試雖然不禁用法術,但那是因為學徒根本沒有學習法術的資格,
考試不許使用規(guī)定以外的法術,這是不成文的規(guī)則。
這位講師的目光從幾個滿頭虛汗,兩眼發(fā)紅的學徒身上掃過,沒有再看過來。但鋼筆自己移動,在桌上留下這樣的句子:
“沒有下次。”
哈斯塔的心臟不爭氣地瘋狂跳動著,他才感到后怕。光想著收取靈性,卻忘了監(jiān)考講師就站在旁邊,好歹是上位法師怎么會看不出異常。
明明自己之前還不愿喚醒德爾塔就是怕靈性波動更替被誤以為使用法術,現(xiàn)在為了點靈性就情不自禁了。
“見小利而忘命啊?!惫顾┰甑匕咽种覆暹M頭發(fā)中攪動著,他不清楚這張卷子是不是會給他算零分。
晉升考試六個科目,其中考八個方面的知識點,總共八十分,六十分合格。丟掉一整張卷子的分就等于丟了十二三分,檔次一下子就跌下去了。
“這要怎么跟德爾塔解釋啊?!彼鄲罉O了?!白詈笠还?jié)星象考試還是讓他自己來吧,解讀類型的問題不太適合我。再丟分的話連及格也做不到了。現(xiàn)在還是先想想怎么讓他原諒我好了。”
一直到收卷,那位講師也沒有說明他的卷子算不算分。倒是左右兩側的考生目睹了全程,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哈斯塔。
離開考場,他第一時間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靠好,然后喚醒德爾塔交換身體指揮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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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塔從愜意的沉睡中醒來,然后意識里就被塞了一大堆信息,其中包括海量的肉麻道歉信。
“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梳理了好一會兒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長嘆一口氣道:“我還能怎樣,還不是像父親把你原諒?!?p> 盡管很想反駁誰是你兒子,但哈斯塔心虛不敢出聲。
“算了算了。不是滿分就不是滿分了。我才十四歲,就算之前說過什么要考滿分這種話結果沒卻做到,也只是被當作放大話而已。一點點臉,丟了無所謂?!?p> 德爾塔很坦然,星象軌跡推演什么的他超級擅長,畢竟是數(shù)學方面的,他前世接受過的教育在這方面不會輸給學院。
“范特西!”
有一個人影遠遠地招手跑過來,原來是迪亞哥。
“我聽說你的卷子被提前收了,發(fā)生了什么?”迪亞哥跑得氣喘吁吁,純真的眼睛里滿是對大新聞的渴望。
“我提前寫完了卷子沒事做,想著學徒考試好像不禁用法術,然后就練習了一下。被老師抓到了?!钡聽査胝姘爰俚卣f。
“你已經學會法術了?”迪亞哥眼神亮了起來。
“和血脈相關的那種,類似術士。”德爾塔補充道。
“哦?!钡蟻喐绲难凵聍龅氯ィ緛磉€想讓德爾塔教教自己的,血脈法術可沒法教。他旋即又好奇起來:“是什么血脈?”
學徒們中雖然有不少血脈者,學院在開學前都一一測試過。但導師們并不會向學徒提前透露他們的血脈種類,也嚴禁知曉自己血脈的學徒拿出來炫耀。
這是為了避免他們在最弱小的階段引來殺身之禍。
“精靈血脈,導師前不久才告訴我的?!?p> 眼看迪亞哥還要問,德爾塔不得不提醒他:“下一場考試在下部考場,要爬十四層樓呢,我們不早點走嗎?”
“你說的對,我們趕緊走?!钡蟻喐缗d沖沖地拽著德爾塔就走,就像一頭小牛犢在人群里橫沖直撞,德爾塔完全掙脫不了。
十四歲在這片大陸上已經算成年人了。
德爾塔深受打擊,他還以為自己在學徒里的戰(zhàn)斗力算得上所向披靡,結果現(xiàn)在一被近身才想起自己肉搏贏不過任何一個學徒。
這力量快趕得上他夢里的士兵了。
他們下樓的速度很快,竟不比德爾塔用法術慢多少,就是被拖著走有點暈。
“這家伙不會也有什么血脈吧?”德爾塔心里嘀咕,他有點后悔沒和周圍人打好關系了,這一個個的水都深得很啊。
“你力氣怎么這么大,是在家里進行過騎士訓練嗎?還是說這也是什么血脈能力。”
迪亞哥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還是停下了。
“我只是天生力氣大了點兒,血脈倒還算不上。”他悶聲悶氣道。
德爾塔不置可否,隨著夢魘之影的壯大,他稍微也能讀懂別人的情緒了。
迪亞哥的語氣在炫耀里又帶著幾分苦惱。
這也是有秘密的人啊。
...........
下午3點半,星象科考試開始。
監(jiān)考的是一位即使看不到具體長相,但光憑氣質仍然能給人感受到美麗的年輕女性,她穿著黑色的紗裙和遮面,還有那華麗的插著幾根色彩鮮艷羽毛的寬檐帽,簡直不像是來監(jiān)考的。
比起氣氛沉重的考場,鶯飛蝶舞的明媚花園似乎更適合她。
她在發(fā)放完試卷后就一直托著下巴注視著德爾塔,仿佛在端詳什么稀世的珍寶。
德爾塔完全不認識這個女性,被這沒有遮掩的眼神注視,莫名生出羞恥感。索性當作無事發(fā)生,自顧自地低頭看卷子。
出乎意料地,卷子上只有一道題。
上面是一幅標注了日期的星圖,下面則是一張表格,星圖中的每一顆星星在表格中都有對應的名稱記號。甚至星軌運行的方位角度數(shù)據(jù)也在其中。
而題目的要求是:根據(jù)星圖做出一個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