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女人的直覺

　　這樣的安排應該是羅娜有意為之的，在仔細研究了尼梅爾先生最后的行程之后，羅娜發(fā)現他每每選擇的地點都不適什么繁華的區(qū)域。

　　相反的，往往都是些城郊，或者信號難以覆蓋的地方。

　　大約也正是這樣的原因，故而很難找到完整的影像資料。

　　現今城市內網絡信號發(fā)達，所有的影音內容都可以十分方便的在網絡空間上取用，所以很少會有人特意攜帶大容量的存儲設備。

　　同時，大約是尼梅爾先生對于參與者的篩選，選擇在城郊就能將一些通過投影來湊熱鬧的人擋在門外了。

　　這大約就是東方佛教所謂的“佛渡有緣人”吧。

　　在城市里，羅娜很方便地找到一輛無人駕駛的車輛。

　　幸好那地方離城市之間的高速主道并不遠，要不然她不確定自己的方向感，是否能在切換到人工導航后，還能很順利地找到自己要去的這個地方。

　　她記得上一次自己來這里，還是搭了其他號召者的車一起。

　　憑著腦海中的記憶，羅娜來到了這個看上去有些破敗的體育場，從建造時間來看，應該是幾個世紀前的建筑了。

　　只是應該在若干年前臨時加固過，羅娜能從一些接縫處看出新舊不一的痕跡。

　　越是靠近這里，羅娜的腦海里越是多出一些不太一樣的記憶。

　　她能感受到，這里應該是原來的城市中心地帶，只是在城市重建的時候，被邊緣化了。

　　這并非屬于她自己的記憶。

　　說起來有些費解，不過通過自己慢慢地仔細辨別，羅娜終于確定，這些記憶應該是來自那次并不愉快的綁架，和那個神秘的地下室。

　　這讓羅娜有些惱火，她討厭這樣的感覺，甚至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實的，什么是在那次事件中強行塞入自己的腦子里的。

　　她又一次開始猶豫，是否要向神域求助。

　　只是一旦自己將這件事公開了出來，她相信那些原本對自己有所不滿的大人，一定會以此取消自己進入神域的資格。

　　當然，自己再也不可能知道尼梅爾先生的真相了。

　　羅娜站在空曠的體育場中，在這里她能看到時間的痕跡，短短的幾年時間，已經讓那些沒有被清理的雜草竄得老高。

　　當時尼梅爾先生正是站在這里，面朝著從附近城市中前來的人們優(yōu)雅地緩緩講述著。

　　“生命有它自己的軌跡，我們想方設法……不，是所有的人類經過努力，”

　　他悠悠地講述著，盡量思考著更準確的詞匯。

　　“曾經的貧窮、饑餓，乃至于戰(zhàn)爭，如今都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這當屬整個人類新的希望?！?p>　　羅娜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高臺，似乎依舊能聽到他的聲音，是如此有魅力，震撼人心。

　　他稍稍停頓，接著眉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又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那應該是新的希望，我們可以去尋找更加幸?！蛘哒f，更加舒適的生活?！?p>　　在羅娜的記憶中，尼梅爾先生的停頓似乎比往常更長了一些。

　　“當然，作為承載著靈魂的生物，人類也要始終小心，以免一不小心走上了毀滅之路，而不自知……”

　　隨著回憶如潮水一樣地涌來，羅娜的雙眼有一些濕潤。

　　她捧著手中的書，口中喃喃重復著尼梅爾先生的話語，一下子忽然想到些什么，靠在高臺的一角，開始不斷翻找起來。

　　很快的，一段文字出現在她的眼前。

　　“是已然走向了毀滅而不知

　　還是迎接新的挑戰(zhàn)

　　新的希望……

　　時間，能帶來最終的答案

　　若屆時一切都還來得及

　　……”

　　這段話是什么意思？

　　羅娜看著眼前的文字，回想著當日尼梅爾先生的語氣……

　　可惜在整理的時候，羅娜并沒有仔細記錄一段段文字的時間。

　　因為如此多的文字，即使是尼梅爾先生自己，恐怕也很難一一記得這些文字是何時開始在自己腦海中形成的。

　　那么，當日尼梅爾先生所說的是在徘徊和猶疑之后的肯定，還是他漸漸不再那么堅定，產生了懷疑呢？

　　如果是后者“走向了毀滅而不自知”，那么倒是符合邏輯的，他陷入了猶疑，最終選擇了……

　　羅娜有些不敢再繼續(xù)往下想。

　　以尼梅爾先生的智慧，怎樣的困難才能將他打??？難道真的是所謂的毀滅之路嗎？

　　在短暫的失神過后，羅娜飛快地離開了這個略顯破敗的體育場。

　　她要盡快弄清楚這些文字產生的時間，而在這個地方，她顯然無法借助亞當的網絡來進行查詢和比對。

　　一路上，她依舊在不斷翻閱著自己手中這本書，她有些后悔自己整理的時候沒有準確標注時間。

　　這也讓她想到，曾經那個紙質書遍地的時代，有些作者會執(zhí)拗地在自己的所有文字之后標注確切的日期。這大約也就是時間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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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神域中，史密斯正陰沉著一張臉，眼前的虛擬屏幕上正是羅娜中斷后再次出現的軌跡。

　　“她跑回那里去干什么？又是這么劇烈的情緒波動，就知道不該選這個女人，簡直是浪費時間！”

　　保羅在一邊無奈地撇了撇嘴。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會有驚喜也說不定哦?！?p>　　史密斯對著他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保羅早已習慣了這個總是陰著臉的老頭，自顧自地在屏幕上劃拉著。

　　“咦，她在調取尼梅爾生前的各種文字……”

　　沒等保羅說完，史密斯便轉身離開，對他來說，把時間浪費在看這個女人近乎胡鬧的表演，不如升級完善一下亞當的子系統(tǒng)，讓它在夜間的空余時段能更高效地檢核一下各個精微數值來得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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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娜的查詢并沒有太多的收獲，這篇讓她覺得恐懼的文字和其他一些只有一個模糊的時間段。

　　這個時間與那場自己親身經歷的演講相差無幾，這讓她很難推斷出時間的先后。

　　并且，即使找到確切的時間，也很可能產生著某種動搖，或者情緒的波動。

　　她有些茫然地游走在廣場上，寬大的帽檐依舊將整張臉遮蔽在陰影之中，加上夜里的光線，如果不是仔細辨認，她相信沒有誰能一下子將自己認出來。

　　她想著是否要就此前往下一個目標城市，在這里通過神域的入口，要比在地上尋找相應的交通工具來得更為便捷，只是似乎此時的心情，讓她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好讓自己將雜亂的思緒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