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老家
緩慢的睜開眼睛，光線刺眼，身體卻異常的舒適。
醒來之后，楊凡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自己是在哪里？樹林里的一切是真實(shí)發(fā)生的，還是一場夢？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周圍的一切都似曾相識，仔細(xì)想了一下，這里正是自己大興安嶺老家房間的布局。
他想用手揉揉眼睛，卻感覺右手被緊緊的攥住了。
稍微側(cè)頭，他就看見一個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多半的中年婦女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握著他的右手，這會兒正趴在床上睡著了。
而這中年婦女正是他一年多沒有見過面的娘，一轉(zhuǎn)眼的時間，她已經(jīng)生出了半頭白發(fā)，楊凡感嘆時光飛逝。
他心疼娘，想讓她多睡一會，不忍心叫醒她，也就沒敢亂動，躺在床上回想那晚的一經(jīng)過。一幕幕可怖的場景如同電影片段一般，在他的腦海中循環(huán)播放。
身上的肌肉還隱隱的發(fā)脹，胸口和小腹也都還有灼燒感。毫無疑問，那晚樹林被綁架的經(jīng)歷是真實(shí)發(fā)生的，而不是一場夢。
但自己又是怎么回到大興安嶺老家的？
五歲那年，楊凡就被送到了BJ生活，很少回大興安嶺老家。而這背后的原因，始終困擾著他和家里人，沒有人清楚太爺爺為什么非把他送到BJ。
所以，整個故事要從他的太爺爺說起。
楊凡的出生，對于楊家來說是一件大事了，僅僅是因?yàn)?，他的太爺爺對于他的出生十分重視！那一年，楊老爺子已?jīng)九十三歲高齡，卻還親自守在產(chǎn)房外，抱著剛出生的小娃娃，不舍得松手。
楊老太爺親自給他起名，楊凡。
楊凡剛出生不久，楊老太爺就去世了，臨死之前，他留下遺囑：楊凡長到五歲的時候，就要送他到BJ生活。無論他長大了有沒有出息，都在BJ找一份營生，成家立業(yè)，不要再回大興安嶺老家了。
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楊老太爺也從未對外人提起，這也成了困擾楊家人二十幾年的一個謎，或許這個謎也已經(jīng)隨著楊老太爺?shù)碾x去而永埋地下。
到了楊凡五歲那年，他被送到BJ姓陳的養(yǎng)父家里，養(yǎng)父母開了一家小的古董生意店，生意不溫不火，但也算是小康水平。
陳姓老兩口五十幾歲沒孩子，一直把楊凡當(dāng)成親兒子一樣對待。直到他讀完大學(xué)，參加了工作后，老兩口才接連去世。
自記事起，楊凡就一直生活在BJ，每隔兩三年才回一次大興安嶺老家，多則待上十幾天，少則待上四五天，所以他和家族里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不是很熟悉，僅僅是數(shù)面之緣。
上學(xué)時，每年的寒暑假，娘都會到BJ陪他過假期。楊凡打心里還是一直責(zé)怪太爺爺，害得他們母子不能時常見面，天各一方。
長到七歲的時候，他的親爹也因病去世了，只留下娘一個人。楊凡一直想把娘接到BJ生活，可她卻始終堅(jiān)持要守著他爹，不肯離開老家……
他還在回憶往事，卻突然感覺到娘的手動了一下，回憶也就戛然而止了。
“娘，您醒了?！彼p聲的說道。
她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攥緊了楊凡的手，帶著哭腔說道：“凡兒啊，你可嚇?biāo)滥锪?，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渴不渴，娘給你倒水。”
說著話，她起身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了一大口。
他不想讓娘擔(dān)心，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后坐了起來，靠在床上，微笑的盯著她，好讓她安心。
“娘，沒事，你看我這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楊凡突然感覺自己有些滑稽，到目前為止，他完全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回到老家的，而他居然還在試圖安慰娘。
“娘，我怎么回家了？”楊凡面帶微笑，故意顯得十分的輕松。
“你二伯不讓我跟你講，一會他過來會跟你說的?！彼龂@了口氣，眼淚就在眼圈打轉(zhuǎn)“你從小就在BJ長大，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受了這么重的傷，要不是你太爺爺非要把你送到BJ……”
說著話，她又輕聲的抽泣起來，淚水涌了出來。
楊凡用手給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他知道，娘是一個十分老實(shí)本分和保守的人，他不想讓她受刺激，也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他們兩人也就只是閑嘮一些家長里短的事情，母子二人，有說有笑，時間過得倒也極快。
咳咳。
門外傳來兩聲咳嗽聲，從屋子外面走進(jìn)兩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他的二伯，楊成武。
楊凡也只是見過他幾面，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有外人來見二伯，總是喜歡稱呼他為楊二爺。
每次他回家，二伯幾乎都因?yàn)橥獬鲛k事而不在家。在楊凡的印象里，二伯總是擺著一張苦瓜臉，幾乎從來不笑。
太爺爺死后，楊家便由楊凡的爺爺掌舵。而在他爺爺死后，楊家便由二伯掌舵，他在楊家有說一不二的地位。
當(dāng)然，那也是在楊凡奶奶不主持大局的前提下。
楊成武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姐姐，家里人很少提起，據(jù)說很早之前就遠(yuǎn)嫁他鄉(xiāng)，很少回家。楊凡的親爹排行第三，本來也隨楊成武共同掌管家族事務(wù)，但不幸早亡！
在他身后跟著的是他的獨(dú)子，也就是楊凡的堂哥，大楊凡兩歲，名叫楊能。
楊成武沖著楊凡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就坐在椅子上，楊能則直挺挺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紋絲不動。
楊凡從小就聽娘說，楊家人非常重視各種傳統(tǒng)禮法，講究尊卑有序，長幼有別，沒有長輩的允許，晚輩是不準(zhǔn)坐的。
二伯進(jìn)來后，娘就借著做飯為由出去了。
坐下之后，率先開口的是楊成武：“身體覺得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身上有些酸脹，頭有些痛?！彪m然跟二伯不算熟悉，但畢竟是家族長輩，楊凡略帶正式的答道，“二伯，我怎么會在老家??？”
“先給我講一講，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又是怎么受的傷?！睏畛晌鋰?yán)肅的問道。
楊凡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就把那晚發(fā)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這期間，楊成武點(diǎn)了一支煙，一邊聽他講，一邊抽著煙。
楊凡講完了后，還不忘補(bǔ)充一句：“我到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那晚的事情是真實(shí)發(fā)生的，還是做了一場夢?！?p> 其實(shí)，在他內(nèi)心深處，早就確定那不是一場夢！
看到二伯平靜的表情，楊凡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在他的印象中，二伯只是很普通的小生意人。但是當(dāng)他提到了綁架、大火、碎尸的時候，他居然還是面無表情，仿佛是在聽故事一樣。
普通生意人，怎么會有這般處事不驚？
就在楊凡想繼續(xù)追問的時候，娘走了進(jìn)來，對他二伯說道：“有一個老太太要見你，我把她安排在客廳喝茶了?！?p> 楊成武皺了皺眉問道：“什么樣的老太太？”
“看年紀(jì)應(yīng)該在八十歲上下，她自稱是來自云南的葉老太太，還說只要聽了她的名字，你自然就會去見她?！彼镎f道。
楊成武先是一驚，然后看了楊能一眼，說道：“我出去看一下，你好好陪陪他?！闭f罷，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們兄弟兩人小的時候就在一起玩，楊凡到BJ之后，堂哥也時常去BJ探望。整個楊家，除了娘以外，兄弟兩個感情最好。
“我是怎么回家的？怎么一點(diǎn)都記不起來了?！睏罘猜氏葐柕?。
楊能搖了搖頭，嘆息著說道：“這件事說來奇怪，幾天前的清早，放羊的趙老伯在鎮(zhèn)東邊的草地上放羊，看到你躺在草地上，渾身是血。他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就立刻報了警?！?p> “然后呢？”楊凡正了正身子，仔細(xì)的聽著。
“恰巧我爹早起出門見朋友，在人群里發(fā)現(xiàn)了你。見你還有呼吸，就立刻把你送到了附近的醫(yī)院。醫(yī)生說你之所以昏迷，是因?yàn)轭^部遭到了重創(chuàng)，又受到了一定的驚嚇，只要靜養(yǎng)一段時間，自然會醒過來?！睏钅苷f道。
“草地？我記得我受傷的時候是在樹林里啊?！睏罘搀@訝的問道。
“這也是件怪事，你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渾身是血，只有臉上還算干凈，勉強(qiáng)分辨的出來是你?！睏钅芤贿呎f，一邊搖了搖頭，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你的周圍卻沒有一絲血跡?！?p> 楊凡想了一下，略帶疑問的說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自己爬到那個地方的，而是被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他的思緒一下子就更混亂了，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一群外國人綁架了，這群人又都慘死在了樹林里，而他又被莫名其妙的被送回了太興安嶺老家……
“那我昏迷了多久了？”楊凡問道。
“從我爹發(fā)現(xiàn)你到今天，已經(jīng)有四天了?！睏钅艽鸬?。
“四天！我昏迷了四天！”楊凡情緒立刻失控了，大聲叫了起來，即使是被綁匪綁在樹上打，他也沒有顯得這么激動，“快給我找個手機(jī)，我不在的這幾天，不知道夢唯怎么樣了，我要馬上和醫(yī)生聯(lián)系?！?p> 楊能被他突然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把自己的手機(jī)交給了他。
電話響了幾聲，楊凡沖著那頭說道：“喂，喂……黃大夫您好，您好。實(shí)在不好意思，我這幾天出了點(diǎn)意外，我想問問冷夢唯這兩天怎么樣了？病情有沒有好……好一點(diǎn)？那也辛苦您了，我會盡快趕回去的，實(shí)在是不好意思，太麻煩您了，謝謝，謝謝?！?p> 楊能還算了解楊凡，他知道自己這個堂弟，屬于那種天塌下來也不會著急的人，而且?guī)缀鹾驼l也不會特別客氣。
可他今天居然一反常態(tài)，跟一個大夫這么客氣！還這么慌張！
“你沒事吧！冷夢唯是誰？得了什么病，你怎么這么著急？”楊能面帶關(guān)切的看著他。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有機(jī)會再慢慢講給你聽。這四天我……”
楊凡還想要繼續(xù)問一些問題。而就這時，他娘端了一碗面進(jìn)來：“快點(diǎn)吃了這碗面，你二伯讓你去見葉老太太，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