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的酒精和荷爾蒙的味道,搖晃的燈,讓我微微閃了閃。有人橫沖直撞,碰到了,有大笑說抱歉的,肆意妄為,無所顧忌,是酒店帶給人的快感吧。
跟陸思城和金軒逸一起出現(xiàn)在酒吧里,被吹口哨的不再是我和章韻晗,而是他們倆。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這么激情四射,直接喊哥哥,要貼身而上。我想躲遠一點,給姑娘們機會,可陸思城一把摟過我,攔著我往里走,又當了GAY的擋箭牌了。
其實,我沒想晚上泡吧,昨天已經(jīng)喝得夠醉了,夜生活直接損害我嬌嫩的皮膚。
可是剛才這倆人也沒要走的意思,兩個大男人窩在單身女人公寓里真的合適嗎?我這是水果也給上了,潛臺詞也說了一遍遍了,看章韻晗這樣的自來熟是不會趕人的,便不得不說:“那個,不用等我,我晚上住這里了,你們自便?!币徽f完,忙堆起笑臉免得有趕人的嫌疑。
陸思城說:“不可以,一起回去?!?p> “???我要住這里。”
“不可以。”
我氣不打一處來,他們倆一對,都到這會了,我還繼續(xù)一起回去?再說,我跟章韻晗還沒單獨說說話呢,一晚上這個金軒逸不知道的還以為換了一個人,這么配合地聽章韻晗侃大山。這個章韻晗也真是的,男色當前,連GAY都沒關系,親近得不得了。
我問為什么,陸思城湊到我耳朵邊,說:“我們仨一起出來的,我們倆回去,你沒在,別人怎么想?!?p> 我內(nèi)心一陣抓狂,面上都掛不住了,吼了一句:“煩死啦,我想住這里都不行?!?p> 陸思城笑笑,沒理睬我。金軒逸突然說:“還早,我們?nèi)ゾ瓢赏嫱?。?p> 又喝酒,我立馬腦補昨晚斷片事件,還沒說不呢,章韻晗就去拿包說:“好嘞,出去放松放松。”我瞪了她一眼,搞不懂有什么好跟這兩男人繼續(xù)待著的,但仨都到門口了,我也只能起身。
他們倆帶我們?nèi)サ木瓢刹煌谄渌胤紧~蛇混雜,看起來是高檔的,客人的穿戴也都不俗。我們找了一處坐下,金軒逸去點酒了。章韻晗突然問:“陸總,這個酒吧很不錯?!标懰汲桥c章韻晗對視,微微一笑,說:“謝謝,叫我思城就好。韻晗姑娘真是蘭心蕙質(zhì)。”。
章韻晗馬上也笑了,便聽陸思城說:“不像有些人跟豬一樣,傻呆呆的。”說完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明白說著說著怎么說到我身上了,眼神詢問章韻晗,卻見她也跟了一句:“您藏得深,一般人都看不透的,何況她這么傻乎乎的人?!蔽业闪艘粯诱马嶊希瑧械寐犓麄兇騿≈i,看有女人纏著金軒逸,便起身去解圍。那女孩長得也著實不錯,看我挽著金軒逸,便知趣地走了。只聽金軒逸說:“你跟我這么親密,思城會生氣的?!?p> “這么小氣,挽你一下都不行,我又不是男的?!蔽医嚯x地看著金軒逸,真心覺得很虛幻,就跟挽了古代畫上的人似的。
“可我是男的啊。”金軒逸拉著我的手臂往位置上走,竟然愣是沒碰到我的手。老天,真夠忠貞的。
我們坐下喝酒聽歌,我終于得空拉著章韻晗說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她問我趙宗輝是否在糾纏我,我看了一眼陸思城,說:“有這位GAY在,他忌憚一些?!?p> “哦,提趙這個人渣,影響心情,你只要沒事就好。嘿,不過你怎么這么認定陸就是GAY?”
我笑起來,說:“你不是也查到嗎?”
章韻晗眼底有一抹疑云,似乎想解釋什么,我自顧自說:“絕對是GAY,因為我跟他在一起,不心慌緊張的。”
“真的?”章韻晗尖叫一聲,引得陸思城也看我們,她連忙愉快地笑起來,好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抱了抱我,在我耳邊呢喃說:“那看起來是的?!?p> 金軒逸坐在陸思城旁邊,說:“我那個堂哥也在。”
“大房那個?跟誰?”
“我們一直想找的人。”
“讓小喬去看看他們說些什么。”
“嗯,吩咐過了。”
陸思城身子往后靠了靠,眼睛看向前方,他這個位置看得見別人的一舉一動,別人卻不大會留意這個角度。他嘆了一口氣,說:“軒逸,有沒有覺得今年峰會特別不順利?!?p> 很難在陸思城身上見到的無力感,這么硬生生地展露在我面前,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只能默默地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他遇到什么困難,想著商海沉浮,誰在其中都不容易。又想著他幫我這么多,我又沒法還禮,看他的眼神不免更溫柔了些。他收回眼神,與我眼神交匯,我也不知道該表達什么,只能繼續(xù)安靜地看著他。他點點手,讓我坐過來,我竟然有點不好意思。金軒逸拉著章韻晗去跳舞了,我很有心機地留意了,他很隨意地牽了章韻晗的手,肌膚接觸呢,為什么剛才碰都不碰到我?這會兒對陸思城不守身如玉了?我悻悻地想著。一邊腹謗,一邊坐到了陸思城旁邊。
“遇到什么事了?”
“沒什么,小事,想拿非洲的項目有點波折。不提了,走,跟他們?nèi)ヌ琛!标懰汲瞧鹕砝鹞?,我直搖頭,說:“我一把老骨頭,蹦不動。”便直往后縮,就不能讓我一個人靜靜嗎,心里嘀咕著。緊接著說:“你一代商業(yè)精英,在酒吧里跟人扭來扭去多不好,坐著坐著?!?p> “明明自己不愿意去,最后又是為了我好了。”陸思城敲了一下我的頭,說:“你怎么當聰明時不聰明,不該狡猾時候這么狡猾?!?p> 我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么,反正能不去跳舞就成,我連忙給他倒了酒,兩個人隨意搖著篩子??上?,沒一會,章韻晗來了,一把拉我便起來,那兩人推搡著把我拉到了舞池旁邊。還要往里推,我是死活不肯,一來二去,都撞到了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蔽疫€沒來得及看來人,忙道歉。那人突然大喊:“英雄!”這一聲在喧鬧的音樂聲里依然是分外響亮。
我以為碰到個瘋子,那人卻抓住我的雙臂,再大聲說:“我啊,我,我穿上衣服,你就不認識啊?!闭f完還再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材。
老天!我看陸思城的身體抖了抖,臉上還是努力維持著淡定,還不忘過來幫忙拿開那人的爪子。
金軒逸連忙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什么,我看陸思城怔住了,手停在半空又收回來。
那人拉我到光亮一點的地方,繼續(xù)激動地說:“美女英雄,我啊,下午在游泳池,你救的我。想起來沒?”
我恍然大悟,撲哧一笑,這個人太逗了。陸思城看我,我連忙解釋:“我下午在酒店泳池游泳,這位先生腳抽筋,我?guī)土艘幌滤??!?p> 陸思城點點頭。那人還很激動地看我,說:“我還想跟前臺打聽你,對你道謝呢,沒想到這么有緣,又碰見了。來來來,咱們中國人不是說要知恩圖報嗎,感情深一口悶,我要敬你喝酒哦?!蔽衣犞捯?,敢情這個人不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于是,這人要拉我去旁邊臺子上,陸思城不動聲色地走過來,說:“先生,我們的臺子在這邊?!?p> 那人也不介意,那眼神對著我,我全身都不適起來,尤其是依然牢牢抓著的手,我向章韻晗遞去一個眼神,她連忙來把我拉了一下,終于拉開了距離。那人也不惱,很客氣地跟著陸思城坐到了位置上,不忘給自己倒酒。
“美女英雄怎么稱呼?”那人一說話,我就實在忍不住笑起來,我一笑,我看陸思城他們也跟著笑了,氣氛一下子很愉快。
“我姓沈,名若水?!蔽艺f。
“我知道。中國有句很美的句子,是說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就是說什么都比不過一個人的美好,是這個意思嗎?”那人這么一說,倒真讓我驚訝,我不得不問:“先生不是中國人嗎?”
“我爺爺是中國人,我奶奶是美國人,后來,我媽媽和爸爸是華裔,不過他們倆都是美國出生的。所以,我是長著中國臉的外國人。不過,我對中國文化非常喜歡和熟悉?!惫植坏茫瑥南挛玳_始他就給我感覺跟中國的男人的行為舉止有些不同,明明有些唐突卻不讓人感覺是登徒子。“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戴維。”
于是,我們跟戴維都握手算是認識了。接著,戴維就對陸思城那么仨人繪聲繪色地描繪我下午如何英勇救人,說我的游泳如何得漂亮?!坝⒆孙S爽。”他用了這個成語,我忍不住又笑岔氣了。
金軒逸問:“戴維,來中國度假?據(jù)我所知,我們?nèi)胱〉木频甓急环鍟拇砗推髽I(yè)家給包了?!?p> 戴維想了想,再看看我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哦,怪不得看各位氣度不凡,原來都是中國當代的經(jīng)濟領軍人物。”戴維口里說的反而比我們這些中國人還要中國人,我忍不住又笑了。我一笑,戴維看起來更高興了。
陸思城也笑,說:“慚愧。戴維您是?”
“我是美國PC集團的,這次來是代表公司來甄選合作伙伴的?!贝骶S還要說什么,突然外面有人喊:“陳先生!”那人喊了好久,戴維才站了起來,揮揮手,然后對我們說:“在中國,喊我陳先生,我總不知道是喊我?!蔽覀儽硎纠斫獾攸c點頭。
那人后面跟了一個人,一看就是氣場不一樣,看到我們,愣了一下。我再看陸思城,他身子已經(jīng)往后靠,手放在沙發(fā)背上,每次這么坐定,我就知道他已經(jīng)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了,全然沒有剛才的嬉笑和自然。我心里知道,來人一定是陸思城認識的,而且是對手級別的。
戴維跟那人揮揮手,說:“我跟朋友在聊天。”
那人走了進來,陸思城也沒站起來,只是眼睛微微瞇著,打量著。金軒逸倒是站了起來,那人斜眼看了一下,再看回陸思城,臉上露出了假笑,只聽他故作熱情地說:“哦?思城也在呢。我還納悶陳先生今天剛到的中國,跟哪個朋友聊天呢,沒想到又是你啊?!标懰汲俏⑽⒁稽c頭,算是表示聽到了,什么話也沒說。
那人有點掛不住,轉(zhuǎn)而對金軒逸說:“有思城的地方就有你軒逸,你這個弟弟也真是有出息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我妹妹呢?”那人話里全是譏諷,章韻晗拿著手機玩了起來,然后給我看。
金一峰,金軒逸的堂哥。金家有三房出五子三女,大房金一峰弟弟金軒俊,二房金一鳴,三房金一凱,金軒逸??上Ы鹨粍P早故,金軒逸年弱,又是獨子,所以在耀世集團里沒什么地位,常年跟著陸思城,流言四起。這是章韻晗給我看的資料,我心里馬上有了些底。
金軒逸顯然是習慣了這些,笑笑便坐了回來,章韻晗便拿牌給他,兩個人自顧自地玩了起來。金一峰稍稍看了看章韻晗,便轉(zhuǎn)了目光看向我,因為他發(fā)現(xiàn)戴維緊緊地挨著我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