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嫂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還沒等醫(yī)生查房,我也穿戴整齊,在房間里激動不寧地來回走動,惹得花嫂抿嘴笑著。
窗外的景致已經(jīng)被我看的如同一張裝飾畫一般,這原本變幻無常的天空也是單調(diào)不堪。我感覺自己被按了暫停鍵,恨不得有人快來讓我重新啟動。
有人推門進來,我忙喊了句:“思城,果然守信用。”笑容還僵在那里,卻看是劉晨陽。我只能淡淡招呼了一下,回到沙發(fā)上坐。
這個劉晨陽到底要干什么?突然感覺他有點蠢,事已至此,在他那年選擇相信趙宗輝抱著的人是我的時候,我們之間的事就已經(jīng)完了。若是我知道其中還有這樣的周折,這幾年的思念都欠奉了。
劉晨陽可能看我不悅,一時間有些尷尬,好吧,我承認(rèn)我又心軟了,示意他坐下。
“有什么事嗎?”
“我想著你今天出院,以后見你可能更加不便。”
我腹謗,那就不見嘛。但我沒說,對劉晨陽我不大容易太毒舌,所以只能微微一笑,不做評論。
劉晨陽看了看四面,好像想確定什么,然后在離我近的那個單人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我神色淡然,哪怕他一直在看著我。
“我就是想跟你解釋一下,我跟歆惠,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我笑起來,像個事不關(guān)己的陌生人:“你們男未婚,女未嫁,想怎樣就怎樣啊。”
劉晨陽微微低下頭,沒有反駁什么,過了好久,我都不耐煩了,他終于開口:“歆惠說你是為了項目才……”
我剛好接到一個消息,便低頭看了下手機,卻聽他說:“我怕你過得不好?!?p> 我也沒聽清什么,只能抬頭看看他,含糊地答了一句:“我現(xiàn)在挺好的?!?p> 他微微嘆氣,起身突然蹲在我的跟前,用那無比炙熱的眼神這么看著我,我想著跟他一起之前的誤會,就莫名緊張,忙警惕地看著他。
“若水,過去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你。既然我們能重逢,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彼脑掚m然肉麻,但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真誠??墒?,我不想看他的眼睛,我也不想再聽他的說辭,我起身,掙脫開來,走到另外一邊。
“劉醫(yī)生,說笑了,我年底就要結(jié)婚了?!?p> “可是他是……”劉晨陽欲言又止。
“劉晨陽,該說的我都說過了,我要出院了。”
劉晨陽沒有再說什么,他的臉因為緊張而蒼白,我背對他,看著門口,雖然陸思城再沒有提過劉晨陽,但是我知道他是知道的,我既然沒想跟劉晨陽在一起,我就沒有必要讓陸思城誤會。
“沈歆惠說,你爸爸不喜歡你,說他正在擬新的股權(quán)配比,她和妹妹可能各得百分之10,你沒有?!眲⒊筷柕脑捵屛乙徽B忙轉(zhuǎn)身走到他跟前,眼神如劍,這樣的神色估計劉晨陽是從未見過。
“歆惠說沈氏要重新劃分股權(quán)?!?p> “是的,說你爸爸想稀釋股權(quán),然后她得到多少,而你一點都不會有。”劉晨陽略微停頓,好像在努力想著什么,接著說:“她當(dāng)時喝醉,說話含糊,就是這個意思。你去了解了解吧?!?p> 我點點頭。
看起來沈歆惠為了顯擺自己的身價,博取劉晨陽的青睞,還為了踩低我,可能把公司的機密說出來。難道沈從軍想借著新江項目給沈氏帶來的翻倍利益,重新調(diào)整沈氏的股權(quán)配比?這么多小股東,他倒確實已經(jīng)不厭其煩了吧。不過,他會不會太心急了點?
這個消息對我很重要,我此次回沈氏,必須把趙家人趕出去,先斷沈從軍的左膀。
“謝謝你,劉醫(yī)生?!蔽椅⑽⒁恍?,轉(zhuǎn)了個身,做了請的動作,我想既然他對我有情,愿意告訴我這么大的消息,以后也沒有必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便說:“以后歆惠說到我的事,麻煩還請告訴我,”
我是不是很壞?
不過,我也沒逼著別人做什么,我沒讓他跟歆惠攪和起來,他們已經(jīng)看電影喝酒,約會多次。我現(xiàn)在無非就是提一句,他能說就說,不說我也不會去逼他。想到這里,我心里釋然,對他的笑容便自然而熱情了些。
劉晨陽忙點頭,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一個勁地看著我,隨著我往門口走。
陸思城果然來了,不過應(yīng)該是剛來,因為他跟我一樣原本展露著一個大笑臉,看到劉晨陽時僵硬了些。
我忙過去挽著他的手,說:“來了?劉醫(yī)生知道我出院,過來跟我告?zhèn)€別?!?p> “劉醫(yī)生,有心了。”他向來淡漠而不失禮節(jié)。
劉晨陽的眼睛落在我挽在陸思城手臂閃光點手上,臉色微變,但是維持著禮貌點點頭,跟我們說了再見便離開了。
陸思城拉過我的手,似乎在有意地注視我,還是想說點什么的。但看我沒心沒肺地激動去拿包,嘴里一個勁地念叨:“終于能出去了,能出去了?!彼悴辉俣嘌裕旖且彩俏艺J(rèn)識的那般,微微上揚。一時間,原本尷尬的氣氛,就在我們之間吹散了。
小凡進來,拿了我的床頭卡,去辦理出院手續(xù)了,陸思城拿過我的包,拉著我坐下,說:“不差一會,先坐下。我交代幾句?!?p> “交代啥?你還真當(dāng)我是出獄???”我又自毀。
“你的肋骨起碼得再養(yǎng)一個星期?!彼戳丝次业纳眢w,我覺得這個人現(xiàn)在有點過分,哪怕是兄妹也不能這么亂看。
“行,我每天去沈氏就半日?!蔽肄D(zhuǎn)了個身,接著便站起來。
“不行?!彼舱酒饋怼?p> “那別干脆出院好了?!蔽乙晦D(zhuǎn)身,不高興地吼了一句。陸思城就笑了,說:“你在我面前越來越裝不住了。想發(fā)脾氣就脾氣?!闭f完,他居然還很愉快地笑了起來,我剛想反駁,他便說:“行。不過你讓沈氏給你派個司機,接送你。”
“哦?!蔽议L嘆一口氣,憋著嘴巴想了想,這個特權(quán)的可能性,思前想后為零。于是,我便打了個哈哈:“好的?!?p> 出院和平時的溜達(dá)不同,我走出電梯,心情越發(fā)開朗,那院子里的樹雖然有點枯黃,在我看來卻也是有一種蕭瑟的美,我還特意留意看了看那上面的鳥窩。相信,明年開春,這些小家伙們會回來的。我們一路雖然沒什么話,但陸思城看我嘴角微揚,步履輕盈,便也微微一笑。
我們走過回廊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從后面跑了過來,那人很客氣地對陸思城打了招呼,手里還拿著一個檔案袋,說:“陸總,您上次要的監(jiān)控視頻?!标懰汲悄樕弦怀?,微微一點頭,示意小凡,便拉起我的手繼續(xù)往前。便聽那人說:“回廊盡頭看不大清楚,我們調(diào)整了也只能到這個程度。跟你們上次看的差不多?!蔽倚睦镆苫螅粫r間不知是什么,再看陸思城依然如故,我剛想問是什么,他卻說:“你帶身份證了嗎?”
我一愣,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笑起來。
我們坐進車?yán)?,好一會,他又問:“你帶身份證了嗎?”
“帶了啊,怎么了?”我雖然疑惑,但似乎猜到了什么。
“阿威,開去民政局?!彼嵝阉緳C。
司機沒有立刻回答,好像想通了什么,再說:“陸總,婚姻登記處現(xiàn)在在辦證中心的?!?p> “哦,好,去辦證中心。”陸思城笑起來,我看前座的司機也跟著笑了笑。
我傻了一下,雖然從認(rèn)識陸思城那天開始,就被所謂的婚約圍繞著,但現(xiàn)在真讓我就去民政局登記,我突然有點緊張起來。喊著鬧著要登記的人好像一直是我,現(xiàn)在人家說了,我應(yīng)該很高興才是。
也不是不高興,就是有點復(fù)雜。我?guī)е鴱?fù)雜的心情跟在陸思城的身后,往辦證中心走去,因為心思重,走的便慢了一些。
待抬頭,那人已經(jīng)站在平臺上,俯視我。他曾經(jīng)遙不可及,他曾經(jīng)不可琢磨,現(xiàn)在我們卻拋開彼此的問題,選擇做家人。我再看了看不遠(yuǎn)處那些辦證窗口,這里是嚴(yán)肅而神圣的,每一件事情辦理都代表著公權(quán)和公信。我們倆的婚姻,會不會是對公權(quán)公信的一種嘲諷?
他再定睛看我,我卻還在神游。我覺得我真是想多了。如果這個人現(xiàn)在跟我說:“沈若水,我們倆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以后就是陌生人。”我選擇轉(zhuǎn)身還是跟他走進去?答案毋庸置疑,我知道很需要他。不單因為他的錢和睿騁而已,還有說不出道不明的依賴。想到這里,我覺得我真的變了,以前的我無父無母,從不依靠誰。現(xiàn)在,我有了期待家人溫情的情愫。
“進去嗎?”他問得有點小心翼翼。
我笑靨如花:“來了。”然后挽住他的手臂,我們倆一進去,里面人也不少,大家紛紛看看我們,想是都是喜事,彼此還都微笑打招呼。
取號,排隊,莫名的緊張。
終于輪到,填表格,那工作人員問:“戶口簿呢?”這人公式化的聲音。
我們都一愣。那人再問:“沒帶?。磕窍热ツ脕?。下一個!”便手一揮,嫌棄般趕我們走。
我們倆面面相覷,不得不給別人騰位置。
“登記還需要戶口簿的?”我傻乎乎地自問。
“我們先回去拿?!彼f。我看他,眼神還是有點迷茫,他問:“怎么了?”
“我的戶口簿在趙玉蘭手里。”
“哦。那好辦,讓她送來吧?!标懰汲钦伊藗€位置坐下來,當(dāng)我面撥打給趙玉蘭。
“阿姨,我是思城,麻煩你把若水的戶口簿送過來,送到辦證中心。對,我們注冊結(jié)婚。”
陸思城停了一會,笑著說:“阿姨,我們不講究什么黃道吉日?!?p> 他再停一會,笑著說:“你沒在洛城啊?!彼戳宋乙谎郏o接著語氣不再這么有禮,我聽他說:“阿姨,你回來后馬上把戶口簿給我們吧。你知道我家爺爺?shù)钠猓液腿羲€沒登記,他很不高興的。”
趙玉蘭在阻擾我們結(jié)婚,她又是唱哪一出?我曾經(jīng)分析得沒錯,哪怕我嫁個GAY,他們也見不得我攀龍附鳳,雖然他們需要舍我后得到的利益,但看到我攀附到了這么強大的利益,可能還是不甘心。我心里一沉,又不知道她這么做有何目的,只能不安地看著陸思城。
他居然居然抱了我一下,攬著我的腰往外走,低頭看我,問:
“沒得嫁我不開心啊?”
“你才不開心呢。”
“是啊。我不開心。”他冷著一張臉?biāo)砷_我,往前走去,也沒管我,搞得好像真不開心似的。
我跑上去,問:“萬一趙玉蘭不給戶口不,不讓我嫁給你咋辦?”
“那我就不讓他們?nèi)局感陆?,還讓他們把整個沈氏賠給我。”
“哈,陸思城,我怎么感覺你有做昏君的潛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