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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里長生

第六十四回:空欲 卿花坊

陌里長生 羊凹凹 2076 2020-05-24 23:44:10

  ……脖子酸疼,醒來之時還是午夜,趁婢女們還在睡著我便重新躺到床邊。我把長發(fā)托著,小心躺下,側過身注意到了熟睡的太子殿下。他像個孩子一樣趴在床的正中央,粗細不均地喘息著,閉上的眼睛沒有了往日的冷氣,他臉斂向了下,黑暈遮掉了他的英氣,橫豎著看去濃眉朱唇,在我看來像個明媚的妙齡女子。

  實在有趣,反正醒著也是醒著,我仔細觀察起來,看看太子是像昭貴妃多一些還是像陛下多一些。都說兄弟之間最相像,載圳和后土不就有些幾分神似嗎?他說不定最像后土。想想也不對,太子是后土和載圳的二哥,怎么能說兄長得像弟呢?不再胡思亂想了。

  當我正要離開床邊之時,他迷蒙著翻了個身,來到我的身邊,不偏不倚地枕到了我的長發(fā)。我乖乖躺回原位,可他慢慢逼近,迫得我動彈不得。

  太子不像是故意的,應該是習慣了佳人在側,殊不知這次是沐浮優(yōu)。

  他依然熟睡著,手熟練地搭在我頸彎,一臉泰然甚至顯露愜意。而我卻在費力地維持著僅存的距離,不敢再胡亂看著他,因為眼睫會掃到他的臉頰,也不敢再隨意紅臉,因為他的臉頰就很熱,好像重回了當年那晚的炙熱。

  要問為什么我沐浮優(yōu)怎么會害怕起來,也許是偶然。但是我大不了可以踢開他一走了之,可是沒有這么做。

  一度享受著這種親近時刻,不管他是太子還是后土,都是深夜里的一種撫慰。

  但我合眼默念著空欲咒。

  把長發(fā)抽出了,今后不該也不會有羈絆我的東西存在。

  如果后土來問我今夜為何忍住太子這位絕色美男的貼身肉欲,他或許會取笑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我會真誠地解釋:

  “我可以是名副其實的沐浮優(yōu)或者烏夷逍,但太子妃的身份可以是名不副實的,就只算是我借用的的假面皮,所以除此之外絕不觸及?!?p>  事實上數(shù)日后我和后土在卿花坊相見,他并沒有問。殊不知我腦中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堪稱完美,因為絞盡腦汁想了一夜,失望之余,他突然神秘說道:“有一個人很想見你?!?p>  我悶悶地懟回去:“想見我的人多了去了?!?p>  “出來吧——”

  后土拍拍手,在他的身后,齊準帶來了一個人——許從誠。

  “齊準,你在坊外候著,我們?nèi)撕煤脭⑴f?!?p>  待齊準離開了,我本來高興地想開口,沒想到被許從誠截胡了:

  “見過裕王殿下!”他還想行個大禮,但被后土攔下了。

  “從誠兄,在外面不必講究繁文禮節(jié),叫我三少爺就行?!焙笸梁皖亹偵卣f。

  “殿下屈尊,呃——三少爺,敢問三少爺召我來此地可是為了商榷許家冤案一事?”

  “不瞞你說,正是?!彼麄兡跻恍?。

  我看這兩人還挺“相敬如賓”,于是插嘴說:“行了行了,許從誠,我可從沒見過你對我這么客氣。還有,你們兩個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你嫉妒啊?”后土瞇眼審視著我,我眼神示意他閉嘴,我們后知后覺地笑了。

  后土眼窩深邃,睜眼時似彎月變皓月,讓我想起了熟睡的太子殿下。

  “談——談正事?!蔽疫t鈍說道,想到必須盡快商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陛下面前我爭取把當年的海戰(zhàn)提上一提,但顧及到裕王你后續(xù)還有動作,我不得不避嫌,所以不能提及嚴世蕃。”

  “理應如此,我會配合我父親全力呈上重查我生父一案的折子?!痹S從誠的臉色深沉,仍有萬分憂慮。

  “相信我們,悲劇不會重蹈覆轍,往事的恩怨也終有了結,錦簫也會理解的?!蔽椅站o了許從誠的手,我知道他害怕,一旦失敗到頭來不光連累全家,最后還會和錦簫徹底分道揚鑣。

  最害怕我一語成讖,錦簫最恨欺騙,我不是不知道。

  自從她發(fā)現(xiàn)我的郡主身份,昭貴妃立即對我嚴加設防,隨后我便成了夾在皇帝和嚴家之間的那個人,太子暗殺過我,但是昭貴妃在太子身后,昭貴妃身后又是何人呢?

  幾次暗殺保不齊是嚴錦簫在背后作梗。

  姐姐般的愛撫,花朝節(jié)的歡愉,全都不該記起了。終于,讓我徹底明白什么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聽,”后土忽然提起了從隔壁傳來的琵琶聲,“每首曲子都有起興,前奏,高潮,止息,浮優(yōu)起了興,接下來我設法讓徐階大人勸諫陛下調(diào)查海戰(zhàn)船紙泄露一事,然后東廠才能順理成章地把證據(jù)呈給陛下。屆時……”

  我聽懂了后土的意思,便搶先替他說道:“屆時你再接勢帶頭陳冤,一旦人人響應對嚴世蕃的聲討,數(shù)罪并罰之后,嚴家大勢可去矣?!?p>  “嗯,挺不錯的,不愧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連接話都是一樣的天衣無縫。”后土見從誠在,不好與我打鬧,只好點點頭表示贊同。

  從誠說:“對了浮優(yōu),太子現(xiàn)在對你怎么樣?還有沒有刻薄于你?”

  后土接了話:“刻薄?據(jù)我所知太子從小到大最愛維持他所謂的皇家顏面,就算他恨透了一個人絕不會刻薄待他。除非——”

  “除非什么?”我不解。

  “沒什么,當我嘴突?!?p>  我繼續(xù)回答從誠:“原先是有些刻薄,少吃少穿都是常有的事,我也沒太在意。后來沐府和金陵那邊都幫襯我不少,所以這些都不是問題了。太子府也新進了兩位良娣,可能早就忘了宋真兒,所以他報仇的心思應該也沒了?!?p>  他們相視著,不知是真是假。見他們還是沉默不語,我仍然勸道:“你們放心吧,我可是沐浮優(yōu),就算還能被餓死不成?!?p>  “等此事一了結,我就帶你離開,永遠離開這里。”

  “那是后話,我想離開自然會離開,不需要你帶,說的我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太子昭貴妃再怎么不待見我,我也是陛下欽點的太子妃,是當下紫禁城里最幸福的人,既不需要為暮年愁苦,也不需要爭風吃醋?!?p>  說在后面的話也只有后土能聽明白了。

  突然想起昭貴妃近日對柯離有所動作,我不得不早點回去,把持住大局,免得昭貴妃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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