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從山那邊走上來后,眼前的公子就站在這山頂上躊躇不前。似乎在看這狂風(fēng)寨里來來往往的人影,也像是在單純的發(fā)呆或者說是在等落在后面的謝花繁。
謝花繁快走幾步來到了他面前笑著說道:“鳳公子等會你就跟著我就行了,走在我后面。若是有人和你搭話,你不愿意說便不說,由我來打發(fā)好了?!?p> 鳳疏白帶著斗笠,始終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可是從那斗笠里面?zhèn)鞒鰜硪魂嚽鍚偟纳ひ魧χx花繁道:“這里是寨子,那這里面的人都是……”
他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謝花繁也不在意笑了說道:“沒錯,剛才來不及和公子說,我一直都是跟狂風(fēng)寨的寨主住在一起的。這狂風(fēng)寨都是些馬賊,如果公子害怕,那還是剛才那句話,公子不必說話放著我來對付就好了。”
鳳疏白一怔,想要轉(zhuǎn)過臉去看這個始終笑著的劍客。他不明白,怎么一個使劍而且武功不低的劍客,會和馬賊混在一起。眼睛向她斜去,可是突然從對面的寨子中傳來一聲怒吼:“你這個蠢貨!到底死哪去了!現(xiàn)在才回來!——”
這一聲怒吼發(fā)出,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寨子門口,那里不知何時站著個五官姣好,只是身材有些豐腴過頭的女子。看得出來長相與身旁這位劍客有些相似的,可是雙眼迸發(fā)出的怒意,著實能讓人嚇一跳。她的手上還抱著一個小孩,身上穿珠帶玉的。想必是這名女子的女兒。
那小孩圓溜溜的眼睛一瞧,便瞧到了謝花繁身上,突然綻放出一個微笑吼道:“姑姑!你回來給我?guī)裁戳藛???p> 謝花繁本來有些膽怯,自己一走就是半個月,遇到問題了才想著回來。想必堂姐也是不開心的??墒沁@小侄女一開口喊自己,她便想了個主意打算先把這個侄女哄好,然后再來對付自己生氣的堂姐。
便對著她忽悠道:“這次出門,自然什么稀奇玩意都想著替你帶了。只要你讓你母親放我進去,我便拿出來送你怎么樣?”
這小侄女手里還拿著一個醬色的腌制好的雞腿,聽見自己的這個姑姑給自己從外面帶了不少好東西,雙眼一亮,便又把沾著雞腿油漬的雙手不住的往自己母親身上扒,搖晃著向謝天寶撒嬌道:“母親!母親!你就讓小姑姑進去吧!再說了姑姑一直都喜歡闖禍,不聽話的,哪里像我這樣乖覺可愛。母親說什么是什么,母親要是這樣生氣,那不得被小姑姑氣死。那樣的話,天地得哭死了。也隨著母親哭死好了!哇哇……”說著說著這謝天地當(dāng)真哭了氣力,一直把小侄女當(dāng)做寶的謝天寶怎么肯。
便瞪了謝花繁一眼,氣道:“你就會攛掇著你侄女來氣我,我早晚有一天要被那么氣的死了。你們才聽話!哼!”這是生氣謝花繁一次吵架后,便出走了十來天。雖然現(xiàn)在終于回來了,可是謝天寶的心里還是氣不過。她覺得自己真的是上輩子欠了這個謝花繁的,苦心叫她當(dāng)三當(dāng)家的她還不愿意。老說什么要去做什么,什么閑云野鶴俠客道士什么的!謝天寶怎么肯,于是她們大吵了一架,謝花繁便負氣出走了。
謝花繁見有轉(zhuǎn)機,便連忙服了個軟也學(xué)著謝天地的樣子腔調(diào)對著自己這個堂姐撒嬌道:“堂姐身體好著呢,我看取夫郎也還是能再取個十個,八個的。哪里就那么容易被氣死了,這小侄女是童言無忌,說的話哪里都能當(dāng)真。”
謝天寶從鼻子里哼了哼,卻沒反駁,只是把眼睛瞇了瞇,瞧著謝花繁身旁的這個公子上下打量了又打量。嘴上沒說,可是這樣直白白的對著人家瞧。鳳疏白難免不自在,一旁的謝花繁連忙擋在鳳疏白面前,對著堂姐嘻嘻笑道:“堂姐,這是我從外面帶回來的朋友。人家知書達理的,是個公子。堂姐不要一上來就這樣嚇著人家。”
她這樣一說,謝天寶反到把謝天地放了下來,又用手推了推,把謝天地推到一側(cè)。然后說道:“哦?原來還是個公子,我說怎么看著不像這附近的人呢?你是——又去撿了人回來吧!”
謝花繁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這位公子是我游歷途中的好友,當(dāng)真是帶來做客的。堂姐你就不要這么疑心了?!?p> 謝天寶不語但是朝著她們走來,一直走到了鳳疏白的對面,她的神情帶著探究。問著這公子道:“既然是花繁的朋友,我倒是意外,不如公子露出一面讓我見見?,F(xiàn)在也到了狂風(fēng)寨中,我吩咐下去,她們不敢對公子有所冒犯的。”
謝花繁有些為難,看著巋然不動也不說話的鳳疏白心里著急。她這個堂姐雖然仗義,可是脾氣火爆。如果她提的要求,鳳疏白還跟對待自己一樣,那么接下來謝花繁準(zhǔn)備在旁邊躲一下不去承受堂姐的怒火。
可是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鳳疏白開了口,他不卑不亢也沒有被這個寨主散發(fā)出來的敵意嚇退。對著謝天寶輕聲道:“寨主英姿,小人容貌簡陋怕冒犯了寨主,不便摘下斗笠。若是寨主不放心的話,我自下山去,便不麻煩寨主了?!?p> 謝花繁真沒想到這個鳳公子竟然能堅持到如此地步。便又去看謝天寶的面色,果然從來不被人拒絕的堂姐已經(jīng)黑了臉。
她直接對著鳳疏白便斥道:“我堂妹說是自己的朋友我很高興,想要看看她交了怎樣的朋友!這樣公子還要堅持?哼,如果公子不摘下斗笠,那么這山也不必下了。我替公子摘了便是!”說罷謝花繁便見自己堂姐伸出手來欲摘這人的斗笠,可是鳳疏白早有防范,一側(cè)身就躲了過去。
謝花繁笑出了聲,謝天寶卻是轉(zhuǎn)過來又瞪了她一眼。之后便再次踏步上前,口中喝道:“我就不相信公子的武功還能比得過我這個女子!”
謝花繁心道不好,看著謝天寶對付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竟然要用自己獨有的看門功夫。她堂姐躍至半空,一只手成爪狀向下而去。正對著的便是鳳疏白頭頂之上的斗笠。
她這個堂姐下手起來沒個輕重,謝花繁忍不住呼喝道:“堂姐!鳳公子他不會武功的!你何必使這功夫?qū)Ω端怂揖驮僖膊换乜耧L(fēng)寨了!”她邊說邊向謝天寶跑去,想要擋在鳳疏白面前,可是她這個堂姐打的急眼了便不管不顧,見著謝花繁擋上來便也不閃不避口中說道:“你既然要替他擋那么,就讓我看看你在外面到底練沒練功!”這一爪改為平掌,雖然嘴上說要打謝花繁這個堂妹,可是謝天寶對著的方向始終在鳳疏白身上。
她故意沒踢開謝花繁就是希望繞過她轉(zhuǎn)而去抓后面的公子頭上的斗笠,謝花繁真以為謝天寶要打她便閉了眼睛,任由謝天寶打下去??墒堑攘似贪l(fā)現(xiàn)那掌風(fēng)始終沒到自己面前,又睜開眼去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堂姐貌似十分震驚的看著她的身后之人。仿佛見到了什么怪物,吃到了什么蒼蠅一樣。張著嘴想要說什么又不好說,又閉不上。
謝花繁才知道她這堂姐又誆她一回,于是連忙把另一只眼睛也睜得開來。用自己的雙手一下子抱上謝天寶的手臂,搖晃著說道:“堂姐,你就不要為難鳳公子了好不好!要是知道你是這個樣子對待我的朋友,我把他帶走便是了?!敝x花繁對著謝天寶擠擠眼又說道:“鳳公子他啊,面皮薄,不像我們寨中的兄弟。你啊,就放過他吧,”說罷又嘟起了嘴問道:“你這是打定主意不讓我們進了是嗎?你難道忍心我在黑夜里面游蕩,在這山中和鳳公子淪落到去睡山坡嗎?”
謝天寶咳了咳,一下子把手從謝花繁懷里收回。眉頭雖然皺著但是嘴上已經(jīng)放了關(guān)口,說道:“原來是這樣的公子,罷了,罷了,既然你主動把斗笠拿下來,我便還認你是花繁的朋友。只是你這傲氣要收斂著點,這寨中的姐妹弟兄可不吃你這一套?!?p> 謝花繁轉(zhuǎn)頭飛快的朝身后望了一眼,那公子手中提著斗笠,臉上十分淡漠。對著要強行摘他斗笠的謝天寶也沒一絲怒色。
只是發(fā)上什么裝飾也無,隨風(fēng)晃蕩的發(fā)絲襯出了這公子極白的面色。一瞬間的驚鴻,謝花繁記住了這個畫面。
可是她飛快的轉(zhuǎn)回臉來,又嬉笑著對謝天寶說道:“瞧你,總是說這么多有的沒的。我這個朋友話的確是少了點,可不是你以為的那些。行了,看也看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我都餓了,我也想吃天地手上那樣的雞腿?!?p> 謝天寶這才轉(zhuǎn)了身,可是突然僵硬了一瞬。謝花繁還想著怎么回事的時候,只聽謝天寶極為害怕的尷尬的笑道:“你來了,蘭芝?!?p> 謝花繁眼前一亮,連忙從謝天寶身側(cè)探出頭去高興的喊道:“姐夫!是我啊,我回來了!”
鳳疏白這才抬頭往前望,只見寨門前站著一個穿著藍色袍子的男子。那人頭上挽著發(fā)髻,上面有一串金珠固定在發(fā)髻周邊上。
這個男子面容柔和,五官淡雅,笑著的時候溫柔極了。只聽他對著謝花繁充滿歡喜的道:“花繁,你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