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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垣夢

第十七回 隔空猜字天機泄露 憑畫憶人底情埋藏

紫垣夢 紫竹弄雨 6850 2019-08-23 22:13:08

  不幾日康熙帝將王頊齡召來,屏退眾人道:“容士,我如今垂垂老矣,精力不從,如今要思未來之事了?!?p>  王頊齡忙道:“圣上春秋猶健,老態(tài)未顯。只不過若是能擇定儲貳,眾人心中無礙,圣上便可萬事從容了。”

  康熙于是令王頊齡擬定遺詔,二人約定,待王頊齡寫出大意,儲貳之名最后由康熙填寫。王頊齡不敢怠慢,當下凝神定氣,書寫起來,康熙在殿上批折子,令小太監(jiān)們進來伺候。就中有個太監(jiān),聰明認得字,見康熙與王頊齡密語,又以明黃絹布擬旨,定是要事,便留心看起來。

  只見王頊齡一氣呵成,奉與康熙,康熙看過,點頭稱是,提筆加字,因是詔書,字寫得工整,小太監(jiān)度其用筆,是書寫皇子之名,因“胤”字左右兩筆極長,第二個字,左邊寫完,又有六筆,結(jié)尾是個“八”這小太監(jiān)想來想去,應(yīng)該是近來得寵的十四皇子,事后那小太監(jiān)自去出倒賣消息。

  過幾日王頊齡惴惴不安,求見康熙,道:“如今朝中之人,紛紛傳說由十四皇子相繼,那十四皇子府中近來人多起來,朝中文武,多去相接,前日臣實不知圣上屬意何人,卻有如今之狀,臣故來相告,請皇上圣裁。”

  說完這些,王頊齡已是汗下,康熙聽了,十分氣惱,道:“此事定與你無關(guān),你侍奉多年,謹慎有加,我如何不知,且當日并沒有教你看到名字,只不知是如何泄露的。如今看起來一有風(fēng)吹草動,眾人就要攀附相接,此事不妙!”接著自行取出遺詔,命太監(jiān)焚了。

  次日早朝,康熙語于眾大臣:“近日謠言頗多,事涉十四貝子,胤禎年紀資歷都淺,實在難當此大任,你們何必費心忙活,我如今并未選定何人,我一再說起,王公大臣,不可交接皇子,看來此話無用。”

  胤禎忙奏道:“兒臣有過,兒臣一再對來訪之人陳情,實不知此謠言從何而來,今蒙皇阿瑪澄清,兒臣也可抽身事外了?!?p>  康熙道:“何談抽身事外,爾等兄弟,將來都有機會繼承大統(tǒng),過些年,你們兄弟各有進益,再定不遲。我萬年后必擇一堅固可托之人與爾等做主,令爾等永享太平?!?p>  又將大學(xué)士王掞一頓怒罵:“你竟敢連絡(luò)朝臣,亂說什么‘絕疑貳之心,息紛紜之議’,如此為二阿哥鳴冤叫屈,妄想先立擁戴之功不是?”

  王掞道:“這是臣一人的見解,希望皇上早定大計,并未有連絡(luò)之事。”

  康熙道:“連月來上折子奏請釋放二阿哥,歸還儲位的奏折,也有十幾份,若不是有人攛掇,如何能這樣齊整?且你在私地下對眾人夸耀自己曾祖維護國本之事,有沒有?你曾祖王錫爵,在萬歷朝極力主張,立的那個昌泰皇帝是個什么玩意兒,才做了一個月皇帝,就忙著學(xué)貓叫了!明朝就亡在王錫爵手里頭,還有臉說?你以為我是萬歷那樣的昏君么?即刻收拾行裝,去軍前效力,省的在朝中亂奏表章?!?p>  此一場小小風(fēng)波剛過,誰知太后又身患重疾,宮中諸人,皆前往侍候,連和嬪也被佟妃召了來,大家輪值守夜。

  和嬪按期侍疾,辛苦當值過后,依舊回冷宮過活。一天太監(jiān)傳話,卻是康熙來叫。和嬪聽到宣召,心中惴惴,臉上不動,一路想著應(yīng)對之舉。她如今年紀三十過半,臉上添了幾分成熟冷艷,眸底藏起無數(shù)幽情別怨。進的殿來,只見那雪白嬌弱的玉貴人,如同一只御貓,斂眉低目,隨侍在側(cè)。和嬪向圣駕恭肅敬禮,不敢差池,玉貴人也向她行了禮。

  康熙令和嬪于側(cè)位坐了,開口道:“你在天青苑的事體,做的不錯?!?p>  和嬪聽了,驚得面色發(fā)白,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只見康熙拿起一本書來道:“先時沒有功夫看這本《瓷譜》,如今見了,年代有序,描寫貼合。今后賞瓷造瓷,均可引以為據(jù)?!?p>  康熙說著抬起頭來,和嬪早已調(diào)動如常,道:“承蒙皇上夸獎,賤妾十分慚愧?!?p>  康熙又說:“先前皇太后鳳體不豫,爾等后宮之人,辛勤侍奉有加,我心甚慰。此刻欲為皇太后祈福,更需廣施恩德與后宮,使宮中和氣祥瑞密布,希翼上天有知,康復(fù)太后圣體。我想你從前年少無知,難免有恃才之舉。這些年來,也算改過。前事不計,如今就升坐妃位,繼續(xù)修書修德吧?!?p>  和嬪聽了想,若是升妃,就要出來冷宮,又添些人口,今后如何與胤禛會面?便跪地啟奏:“賤妾從前錯處連連,雖蒙圣上原諒,然賤妾依然愧悔,不能臻美永巷之職,恐無顏居于妃位。”

  康熙道:“此是皇太后天恩,豈可推辭。此次晉封,也是我再三斟酌,各人位份已定,你領(lǐng)旨便可,不必再謙虛推讓了?!?p>  和嬪不敢再推,只得領(lǐng)旨謝恩。自此與胤禛會面更為不易,二人偶傳書信,更為慎密。。

  雖然辛苦數(shù)月,太后依舊撒手去了。康熙年少時祜恃雙失,一直拿鉑珥織金氏當做親生額娘孝敬,中間太后雖有不當之處,康熙寬以回護,太后心中有愧,后面一直安分守己。二人陪伴幾十年,已經(jīng)有了感情,如今一旦失去,康熙哀毀不已,佟妃等寬慰勸止,自不畢提。

  康熙垂暮之人,經(jīng)歷一番混亂,更覺情義難得。妃嬪之中,能領(lǐng)會自己心意的,最是佟妃、密嬪二人,因此最與二人親厚。

  一天到密嬪宮中,未叫傳話,便踱步進去,卻見那密嬪穿著月地銀蓮紫菊的衣衫,正對著一掛翠玉風(fēng)鈴垂淚。察覺康熙站在面前,密嬪忙拭去淚水,康熙撫著風(fēng)鈴道:“這是胤衸在造辦處做的風(fēng)鈴,本為廢料,卻成奇珍。他說天生萬物皆不能浪費,物盡其用方是徇應(yīng)天理?!?p>  密嬪道:“賤妾惹皇上傷心了……”

  康熙道:“這孩子,一定是工巧太過,仁厚天成,所以被天帝召去侍奉了。思子之情,何須掩飾,我于諸子之中,最難以忘懷的,便是胤衸了?!?p>  密嬪便靠著康熙的肩袖,滴下淚來,康熙嘆道:“唉,哭則傷心,忍則害肝,橫豎是摘去了心肝……”

  密嬪道:“皇上善自珍重,過去之事也無力挽回了?!?p>  康熙道:“我不知道還有幾年光景……”

  密嬪道:“皇上不要再說傷心的話了,都是我的不是?!?p>  康熙道:“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佟妃和你兩個,佟妃家四朝貴戚,自小沒有愁過,位份又高,沒有什么可以為她憂慮的;只是你限于身份,又有兩個幼子,我不能不為你早做打算。”

  密嬪道:“皇上額外賞賜,雖然無人議論,賤妾也不該再要了,如今所賞賜的盡夠了?!?p>  康熙道:“雖然你不愛虛榮,但是有些事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宗室阿布蘭近來密切地關(guān)注著堂兄普奇的動向,因為這位哥哥最近總是神神秘秘地和人有所往來,阿布蘭決定一查究竟。作為廢太子褚英的后代,阿布蘭清楚地認知到,歷史上鮮有廢太子能夠東山再起的,也鮮有廢太子能夠保全性命的。阿布蘭懷疑,以某些人的智商,能否認識到這一點。

  比如自己的堂叔蘇弩,鐵了心地追隨八皇子,初心不改,無怨無悔。阿布蘭在心中冷笑,八皇子再好,也經(jīng)不住他皇父的一票否決,在阿布蘭看來,胤礽、胤禩已然是倒伏的禾苗,再也扶不起來了,如今胤禎才是那棵紅得發(fā)紫的高粱,為了主子的前程,一切些微的阻礙都應(yīng)當及時地掃清。

  而此時毓慶宮內(nèi),胤礽正在和一個大夫竊竊私語。菽薈的近身侍女在內(nèi)等了良久,終于忍不住出來說道:“回稟王爺,王妃這會子很不舒服,既然賀大夫來了,就請進去瞧瞧吧?!?p>  胤礽道:“急什么,我們有正經(jīng)事要談……賀大夫,你先給她拿些藥——讓福晉先喝藥,一會兒大夫就去了……還不帶了藥趕緊退下!”

  原來這時候衛(wèi)藏之地起了變故,和碩特汗國的拉藏汗有個兒子名叫耽衷,他愛上了舅舅家的表妹——準噶爾汗國的白兔洛可公主,于是他不顧眾人的勸阻,跑到伊犁做了上門女婿。這一年拉藏汗廢除了蒼鴦袈錯,引起了藏地宗教勢力的不滿。他的親家阿拉伯檀覺得這是一個良好的時機,如果趁著衛(wèi)藏人心不齊的時候前去攪合一番,吞并了和碩特汗國,那么對于光復(fù)蒙古帝國的偉業(yè)可算大有進益。于是他寫信給拉藏汗:

  親愛的妹夫:

  愿長生天保佑你的安康,你的耽衷和我的白兔兒,他們就像兩只形影不離的雀鳥,凡是看到他們的人,沒有不稱頌羨慕的??墒遣菰厦娴念^狼,遲早要負起重大的責(zé)任,我不能誤了耽衷的前程。雖然白兔兒是我的掌上明珠,又是你姐姐留下的惟一的女兒,但是她必須盡到做妻子的責(zé)任,用全部的身心效忠夫家。因此我盡力地勸解他們,他們終于同意,回到衛(wèi)藏你的身邊。從此之后,你們就可以過上團圓美好的日子了!我將派我最得力的大礅拖布將軍一路護送他們,勿念。

  拉藏汗看到這一封情真意切的書信,不由老淚縱橫。兒子離開故國和父母,一頭扎進愛情堆里已經(jīng)好幾年了。連安牧孤狼汗都寫信過來,委婉地批評他,不應(yīng)該把繼承人送去千里之外??雌饋戆材凉吕呛购妥约憾颊`解阿拉伯檀了,還有什么能比雙重姑舅親加上兒女親家更親的親人呢?

  可是他忘了準噶爾汗國血腥的繼承史,那可是兄弟、叔侄!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無法挽回,安牧孤狼汗的救兵還沒來得及進藏,拉藏汗就已經(jīng)被殺死在雪域圣宮里了。

  衛(wèi)藏形勢轉(zhuǎn)惡,康熙識破了阿拉伯檀的野心,如果將和碩特任由阿拉伯檀吞并,那么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喀爾喀,于是他力排眾議,決定出兵衛(wèi)藏,而且想從兒子里面選一個出任大將軍王。

  于是大家就把大將軍王和儲位聯(lián)系了起來,皇帝已年屆七旬,儲位之事必然要提上日程了。目前看來,皇子們各個文采出眾,滿腹韜略,如果再在武功上面加分,就是眾望所歸了。

  胤礽在毓慶宮也很憋屈,為了嚴加看守,這里沒有廚房,所有人的飯菜都從唯一開啟的門里送進來,冬天的時候,難免遇到冷飯和冷眼。夏天的時候,還要遭遇環(huán)境衛(wèi)生的問題。經(jīng)過兩次廢除,胤礽聲望大減,原來的黨羽已然所剩無幾,幸而有個堂侄普奇,愿意為自己出力,于是他們多番連絡(luò),密定計謀。胤礽想如果自己能夠拿到這個差事,就可以再圖儲位,至少可以擺脫目前的居住環(huán)境。就算失敗,老爸還能把自己怎么地?

  阿布蘭經(jīng)過多方打探,掌握了他們的行蹤,他毫不猶豫地檢舉了自己的堂兄,可憐的普奇失去了自己的爵位和希望,還差一點搭上了性命,胤礽只得繼續(xù)他悲催的圈禁生涯。

  過一陣兒康熙召和妃道:“唉,菽薈如今病到不行,她說你們兒時情誼甚篤,如今想要見你一面,你速速去吧。代傳我問候之意,礬水之事,我知道必定與她無關(guān),叫他不要放在心上。”

  和妃早就聽聞菽薈病的不輕,一心想去探望,又恐康熙疑心,只得暗自憂慮。接了旨意,急忙領(lǐng)命去往咸安宮,進菽薈寢居一看,不由驚懼。

  只見菽薈皮肉蠟黃,不復(fù)往日豐腴。和妃心知不好,只得強作歡顏,對菽薈問道:“每日吃得什么,如何用藥?”

  菽薈道:“我已經(jīng)厭了?!?p>  和妃道:“你如今不到四十年紀,何故說這樣的話?;噬险f,胤礽的事絕與你無關(guān),教你萬勿放在心上?!?p>  菽薈道:“皇父怪我與不怪我,我皆毫不在意,我只在意一件事?!闭f著令眾人出去,含淚對素瑩道:“我此刻不想再偷生于世,有一件事,我須對你傾吐一二,除了你,誰又能聽懂呢。你是知道的,我心里明明是喜歡胤禩的,可是家里的人為了讓我做皇后,便將我薦去做太子妃。我本來希望胤礽能好好待我,可是自從我過門之后,他便三三兩兩的往家里娶,又買歌姬,包男寵。他不顧及我一個做正福晉的體面,更絲毫不在意我作為一個女人的情緒?;矢敢埠茫返i也好,還有我家里的人,他們教我做一件擺設(shè),他們以為我可以毫無情緒地領(lǐng)受一切。其實我心中極苦,卻無人訴說。你我三人幼時原本感情要好,只可嘆繁泠占了先機,又容不得你我,我想若她性子柔些,當年你也不會入宮……”

  和妃忙收起淚水說道:“那都是年少時的戲言,如今你我情思都各有所托,你如何還抱著這樣一段癡念,對你的身子又有什么好處呢?”

  菽薈道:“你我皆錯托了人物,當年你入宮之后,皇父對你多有責(zé)備,罰入冷宮多年,你竟沒有絲毫怨恨懊悔?”

  和妃道:“皇上責(zé)罰,我又豈能怨恨呢,唯有做些事情,好好報效皇上才是。”

  菽薈道:“可嘆與繁泠不能見了,自從她和胤禩搗了幾回鬼,我們的恩義便只好斷絕了,聽說此次礬水之事,又是他們所做,也不知道真假,我如今也無力弄清楚去回擊——我心里面實在是矛盾難過。我這里有一件東西,原是年少時的舊物,燒了可惜,給你收著吧?!?p>  菽薈撥開床頭壁板,取出一副小小卷軸。和妃展開一看,竟是當年在市井所購胤禩的畫像,菽薈道:“我想此物你一定早就丟了吧。”

  和妃道:“當年帶回家里,被父親罵了一頓,說是有違閨訓(xùn),當時就扔了,父親待我們嚴厲,我也不敢辯駁。你如何敢放在這里,就不怕胤礽看見嗎?”

  菽薈道:“他連我都看不見,更不要說一幅畫了?!焙湾氪水嬜约菏罩彩遣煌?,只是菽薈不忍毀棄,以為也是自己心之所念,方這樣安排,只得先收了再尋機燒毀。一時菽薈昏昏睡去,和妃便忍心離開。

  和妃袖著那副畫卷,正欲回自己宮去,誰知竟在路上遇到圣駕,只得微伏請安??滴跸铝擞?,問起菽薈病情,和妃如實相告,康熙搖頭嘆息不已。康熙問道:“你袖子里面鼓鼓囊塞裝的什么?!?p>  和妃道:“是菽薈贈予我的一副山水。”

  康熙道:“還有這樣小巧的山水,打開看看?!?p>  和妃忙道:“這是菽薈的私藏,囑咐我不可輕易示人。”見康熙皺起眉頭,和妃只得道:“請圣上隨賤妾至偏殿觀賞?!?p>  康熙見她支支吾吾,不由狐疑,留下眾人,二人進了偏殿,和妃將畫卷交給康熙,跪在地上。

  康熙打開一看,問道:“這畫里面的馬,不是胤禩的紫燕騮嗎?你竟然與他有私!如何卻栽給太子妃?”

  和妃道:“賤妾接了圣諭,便去了咸安宮,回來就遇上圣駕。此畫的確是菽薈所贈,請皇上看題詩。”康熙見是:

  因為梅之錯,似被前緣誤,殊路難再逢,會有憶起時。

  康熙道:“此畫年代久遠,畫中的人物也是少年,原來這畫已經(jīng)藏了很多年了嗎?”

  和妃道:“賤妾年少之時,此畫在市面上頗為流行,京中名媛,多有收藏,賤妾那時候還笑她們以貌取人。這都是小女孩兒的一點心思,望皇上不要因為這幅畫,對菽薈的賢德有所疑慮。賤妾方才不忍拒絕便袖了出來,正準備去無人處燒毀。”

  康熙道:“菽薈賢德處事,費勁心力,有這一點瑕疵,不掩瑾瑜之質(zhì),此刻便燒了吧。”便叫太監(jiān)遞火鐮進來,在銅爐中焚了。

  康熙道:“此人竟有潘宋之聲名,男男女女都被其迷惑,若都任其驅(qū)使,可以亂天下,幸而被我識破,否則不堪設(shè)想?!?p>  和妃道:“皇上洞燭明鑒,受其蠱惑之人,已經(jīng)忘了忠君之道。只有心心念念盡忠皇上的人,才是皇上的好臣子?!笨滴醴Q是。

  花開花謝寒暑,雁來雁往春秋,惟有壺中日月,無今無古無休

  胤禛與和妃相會之時,說起常青茜菂之事,二人大為感慨。胤禛道:“常青裝作不在意,其實那段時間,眼睛一直都紅著的?!?p>  和妃道:“茜菂說常青說了一堆搪塞之語,她一句都不信,只是常青堅決不答應(yīng),她也無可奈何。世間的事,太多是無可奈何,有緣無分,有份無緣?!倍俗⒛繉σ?,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和妃道:“宮里的人都傳說皇上要將大位傳給十四皇子,他是你的親弟弟,若他登基,也是好事一件?!?p>  胤禛道:“他是胤禩的親弟弟才對,從前就走哪跟哪,又肯為胤禩撞刀口,挨板子,將來若是胤禩向他要半壁江山,他也會給……胤祉派他的門客孟光祖,跑到各地交接地方大員,被人奏到皇父跟前,皇父對三哥百般回護,將孟光祖定為行騙,竟將此事壓了下去。聽說年羹堯也受了他的好處,怪道近來年羹堯?qū)ξ依涞嗽S多……”

  和妃道:“年羹堯如今已是封疆大吏,手里又有兵權(quán),這個墻角,萬萬不可讓胤祉挖了去。”

  胤禛道:“此種形式之下,皇子與大臣互相勾連,在所難免。年羹堯從前跟著揆敘抬老八的轎子,現(xiàn)在又和三哥眉來眼去,難保與老十四沒有往來——我自然會敲打他,好讓他明白,他是我門下之人,始終難逃我的掌控……你的心里可會有別人?”

  和妃道:“……莫非你介意從前之事?”

  胤禛忙道:“不會,只是我掏出去一付心肝,卻難收回赤誠之心,此時有些寒心。”

  和妃見他眼中全是委屈之色,心疼地抱住他說:“我身在宮里,身不由己,可是我的心時時刻刻都和你在一處的?!?p>  胤禛和她纏綿了一會道:“自從幾個兄弟接連獲罪,皇父如今猜疑甚重,有時教人無所適從。從前命我給胤禩治病,我盡心調(diào)理,便說我是胤禩一黨,難道他竟想借我之手,治死胤禩不成?我只得以自己不善醫(yī)藥為名,回絕此事,遠離老八;前些時候因為海東青的事情,他又想讓胤禩在病中奔波。我依他心意說了出來,誰知竟推在我的頭上,引得眾兄弟數(shù)落與我?!?p>  和妃道:“如此便可以拆開你們兄弟了,至于胤禩的死活,恐怕他并不在意,胤禩聲名鵲起,早已犯了他的忌諱,比起眾多的兒子,恐怕他更愛那唯一的皇位。”

  胤禛嘆道:“我的門客戴鐸教我時刻猜度皇父的心?;矢傅男恼骐y猜啊……”

  和嬪喃喃道:“什么時候這顆心不跳了,就不用辛苦我們?nèi)ゲ铝??!?p>  胤禛道:“我不許你這樣說!”

  和妃忙道:“我說錯了,以后不再說了?!?p>  胤禛轉(zhuǎn)了話題道:“戴鐸還說門下之人應(yīng)當多想法放出去才是,皇子不可聲勢太過,亦不可毫無輔助之人,免得將來有事之時,一時找不到可用之人?!?p>  和妃道:“只是如此,會不會犯了皇上的忌諱,以為你交接黨羽?!?p>  胤禛道:“我想過了,只要時不時地向門下之人索要一二,與諸兄弟行止無差,皇父只會以為我圖財好利,不做他想。戴鐸說的有理,從前門下之人,年羹堯、戴鐸他們,努力經(jīng)營,不也在地方上有了根底?一則我是他們主子,二則有舉薦之恩,將來皆有可能用上。此刻我的門客,不妨用銀兩資助,讓他們都有前程可奔,如此才更實心效力。”

  和妃道:“既如此,你此刻該用錢了,你給我的銀子,我也不敢太用,以免露了痕跡,此刻你依舊拿去用吧?!?p>  胤禛道:“哪里就用到你這里的了,我如今有親王年俸,又有皇子的好處可以取用,你不必憂心?!?p>  和妃道:“你的事情更為緊要,想那胤祉到處聯(lián)絡(luò),豈能少了銀子,只是他做的太過招搖。與其銀子在這里白白躺著,不如拿去用了?!?p>  和妃去打開衣柜,里面有許多鮮亮衣裙,又有一匣子精美首飾,和妃從那首飾匣子后面取出來銀箱,將己用留足,余者皆讓胤禛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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