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不等他們出門,有士兵慌里慌張地跑進(jìn)來,道:“將軍,那些人出事了。”
花將軍臨危不亂,問:“出什么事了?”
士兵道:“他們中毒了?!?p> 今日的意外已經(jīng)太多,但都沒有這次來得令人心驚,眾人臉色陰沉。
光天化日,官兵眼前,何人如此大膽?
花將軍率先出門,盧明義跟上。
蘇上錦原本抬腳欲跟上的,忽而瞥見桌上針線筐里的剪刀,趁人不注意時收入袖中,緊隨其后。
眾人到了曬谷場,那十幾名從山上帶下來的村民正在毒發(fā),七竅吐血,全身抽搐,神情痛苦,猶如捶死的豬死命掙扎。不過半刻鐘,當(dāng)場斃命,死狀極慘。
其家屬扒在尸體上,不知所措,哭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花將軍臉色陰沉,喝問負(fù)責(zé)的看守士兵:“怎么回事?”
看守士兵道:“將軍,剛才他們中有人要喝水,我們便拿水給他們喝,誰知道喝了之后就都中毒了。對不起將軍,是屬下的疏忽。”
花將軍:“水哪來的?”
那士兵道:“村里那口井打上來的?!?p> 那士兵剛說完,看向村南面的那口井,恍然大悟:“是井水?!?p> 花將軍立即拔腿,朝著村中的那口井狂奔而去。盧明義和蘇上錦也追過去。
水井的井臺有成人半條腿高,邊上放著一個木桶,作打水之用。因打水時,水不免撒出,故而井邊濕漉泥濘。人若踩上去,鞋底必定粘上濕泥,從而留下腳印。
此刻所有村民都在曬谷場那里,根本無暇過來打水,所以地上留下的濕泥腳印,必定是兇手的。
花將軍不假思索,朝著鞋印的方向追去。
然而沒追出多遠(yuǎn),鞋印就消失了。他一直追到村口,也沒發(fā)現(xiàn)人。
蘇上錦納悶,不該?。拇迕窈人蕉景l(fā),不超過半刻鐘時間。而以花將軍的追趕速度,不可能追不到。
“不對?!碧K上錦反應(yīng)過來,“他沒有跑,還在村子里。”
盧明義不明:“什么意思?”
“整個村子的出入口都被士兵把手,無論是進(jìn)來下毒或者逃出去,都不可能不驚動士兵。除非,兇手一早就藏在村中,此刻也還在村中?!碧K上錦道。
花將軍跑回來,看著她道:“你確定?”
他體格強(qiáng)健,跑了這么久氣都不喘一下。
蘇上錦迎著他的目光:“我不確定,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p> 花將軍凌厲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人,仿佛是獵人盯上獵物一般,盯得蘇上錦頭皮發(fā)麻,手按上了袖腕中的剪刀。
輸人不輸陣,她也回盯著他,不露一絲膽怯。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花將軍轉(zhuǎn)移了視線,下令道:“挨家挨戶搜查。”
士兵們得令,迅速行動了起來。
花將軍越過她,往回走去。
蘇上錦暗暗松了口氣,尼瑪她眼睛酸痛得眼淚差點(diǎn)就流了。
活動了下眼睛后,她朝花將軍離去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你殺過人,本小姐也殺過人,誰怕誰?。 ?p> 她自我感覺在剛才的瞪視中贏了,于是心情不錯的、也轉(zhuǎn)身往回走去。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士兵搜到某戶人家時,那人見再無藏身可能,便沖出來做最后一拼,負(fù)隅頑抗。
那人武功不錯,手持一柄軟劍,傷了不少士兵,逼得花將軍不得不親自上陣。
殺手對將軍,一個陰柔,一個剛猛。
軟劍在那人手里,仿佛銀蛇甩尾,時而纏住花將軍的利劍,時而耍上花將軍的脖子。每每花將軍的利劍制住了對方,卻又被他靈巧的躲過,借著軟劍的韌性,將利劍彈回。
雙方過了不下數(shù)十招,最后是花將軍略勝一籌,在對方軟劍纏上他的利劍之時,順道將對方連人帶劍往后一摔,膝蓋狠狠頂上對方的腹部。對方雖及時撤手,但動作遲了半分,腹部受創(chuàng)。花將軍趁機(jī)將其踢了出去,那人背部直直撞到了后面民房的墻壁上。
“砰”的一聲,震落了屋頂?shù)膸赘┎?,灰塵飛揚(yáng)。
那人吐了口鮮血,軟劍掉落。人還沒爬起來,十?dāng)?shù)把劍跟蜘蛛網(wǎng)似的,架住了他的脖子。
花將軍回頭看向蘇上錦,嘴角似笑非笑道:“恭喜你,你猜對了?!?p> 蘇上錦被他這聲“恭喜”嚇得魂魄出竅,干硬地扯開嘴角:“僥幸而已。”
士兵們繳了那人的軟劍,又從他身上搜出了藥瓶、暗器等物。最后找了繩子,將人捆了。
花將軍走近,用劍鞘尾端挑起那人的下巴,問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呸”了口血唾沫,不屑道:“有本事,你一刀了結(jié)了我?!?p> 花將軍笑了笑,下一秒一個硬拳就招呼上了他的腮幫,直將那人的一顆牙給打飛了出去。嚇得身后的盧明義和蘇上錦同時一個抖身。
蘇上錦小聲道:“媽耶,太暴力了?!?p> 盧明義“嗯嗯”兩聲,深有同感。
花將軍甩了甩自己的拳頭,十分囂張道:“跟我耍橫,老子橫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
那人痛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嘴巴里噴出了兩口血。
花將軍后退回去,對盧明義道:“先晾他一會。”
盧明義看著他硬邦邦的拳頭,估計比他腦殼還硬,哪敢不從。
論打架,力量永遠(yuǎn)是壓倒性的優(yōu)勢。
三人回到曬谷場,卻見場面混亂不已,官兵竟跟村民吵了起來,群情激憤,一派烏煙瘴氣。
“怎么回事?”花將軍問向一個士兵。
那士兵道:“那些家屬認(rèn)為是我們害死了他們的家人,又打又罵的,兄弟們跟他們爭辯,就吵起來了。”
“一幫愚昧無知的刁民。”盧明義道。
有家屬嚷道:“你們?yōu)槭裁匆獊恚銈儾粊?,人就不會死。是你們害死了人,你們給他們償命?!?p> 可憐那些士兵,空有一身本事,卻不能對這些無辜百姓拳腳相向,只得被打被撓被吐口水,被扔菜葉臭雞蛋,抱頭鼠竄。手中武器就是個擺設(shè),非但不能亮出來,還得防著被搶了。
花將軍臉色陰沉,這可是他的兵,被如此欺負(fù),他豈能容忍。
他沖上前,一手揪著一村民的后衣領(lǐng),直接將人后仰摔在地上,簡單粗暴,效果立竿見影。
“都住手?!彼{子一開吼,吼聲猶如雷聲滾滾,竟能蓋過了所有嘈雜聲。
人群停下了動作,本能的看向他。
他吼道:“你們傻嗎?被人打了就打回去,大不了一刀捅死,躲什么?”
這護(hù)短護(hù)得夠明顯了。士兵們聽令,一個個抽出了武器,將村民圍在中間,神情不再是剛才的軟弱忍讓,真有誰再撞上來就捅死誰的架勢,軍人的殺伐之氣展露無疑。
村民們果然心生懼怕,一個個都后退,籠在一起。
人,都有欺軟怕硬的潛質(zhì)。
有家屬指著花將軍罵道:“你敢殺我們,還有沒有王法了?當(dāng)官的就可以亂殺人,沒一個好東西?!?p> “對,沒一個好東西,殺了他們,報仇?!?p> “殺了他們?!?p> “你們又是什么好東西?!被▽④姶致暫鸬溃R人時一點(diǎn)情面也不留。“你要我們償命,那些被你們坑蒙拐騙來當(dāng)祭品的女子,誰來給她們償命?你,還是你,還是你們整個村子所有人,信不信老子讓你們斷子絕孫?”
吼聲鏗鏘有力,如雷似鼓,直擊村民的良知,激憤的質(zhì)問瞬間沒了底氣。
“怎么,不說話了?”花將軍續(xù)道,“本將軍告訴你們,你們每一個人的身上,都背了人命。我就算現(xiàn)在將你們?nèi)珰⒘?,你們又能把我怎么樣?!?p> 蘇上錦聽著他這番口無遮攔的狂妄,嘖嘖舌尖道:“他一直這么狂嗎?”
盧明義面無表情道:“他以前比這更狂。”
蘇上錦:“他爹肯定很頭疼。”
盧明義:“呵呵,他爹還有個更頭疼的?!?p> “識相的,就給我滾回家去好好待著,再胡鬧,別怪本將軍刀劍無情。”話音落,狂妄之徒忽而抽出佩劍,一劍劈開了面前的一個一人抱樹墩子,嚇得村民們顏色盡失。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沒骨氣的識相滾了回去。
場面得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