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快收拾出來,兄弟兩人去上藥。
待那兄弟倆走了,那四眼柴犬也蹬蹬的跟著走了。
“這哪是個小少爺,分明是個大小姐?。 碧K上錦嘖嘖道。
盧明義覺得她的比喻十分恰當(dāng),道:“這位爺,可是他們英國公府的寶貝疙瘩,含在嘴里怕化了,站在房梁下都擔(dān)心被梁上的落灰蒙了眼。你可要記得,寧可同時得罪他的三個哥哥,也不要單獨得罪他?!?p> 蘇上錦莫名其妙:“我跟他又沒關(guān)系,做什么得罪他?!?p> 盧明義只投給她一個“你以后就知道”的神情,忽然換了語氣道:“大概這孩子有太多人寵著,連老天都嫉妒了,所以要奪去他雙眼。”
蘇上錦:“雙眼?”
盧明義:“你別看他跟個正常人一樣,其實他的眼睛受過很嚴(yán)重的傷。晚上還好,到了白天,陽光強烈,他得縛一條白綾遮光,不然眼睛都睜不開?!?p> 蘇上錦淡淡的“哦”了聲,疑惑道:“我剛才聽他說他也在大理寺任職,他不是眼睛有問題嗎,也能做官?”
朝廷對官員的形象也是有要求的,五官不佳者不用,殘疾者不用,結(jié)巴也不用。
一提到這個,盧明義就心塞?!氨菹露荚试S了,我一個小小大理寺少卿能說什么?!?p> 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讓一個瞎子去當(dāng)官,還派到了他的手下。
雖說不是全瞎,但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工作辦案?。?p> 且花家時不時的派人去大理寺跟他耳提面命,說這不讓他做那不讓他碰。英國公更是放話,要是他寶貝兒子掉了根頭發(fā),就一把板斧劈了他的大理寺。
這哪是給他當(dāng)下屬,這是尊大爺??!
正說著時,花家兄弟所在的民房里,突然一聲鬼叫沖破云霄,驚得在場人畜、左右鄰居紛紛探頭觀望。
片刻后,花季錚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地出來,到蘇上錦面前,竟朝她行了一禮,嚇得蘇上錦一咕嚕蹦了起來。
“花……花將軍,您是有什么吩咐嗎?”她可承受不起這一拜?。?p> 花季錚禮畢,道:“舍弟受了傷,可否勞煩蘇小姐去幫他上個藥?”
蘇上錦“啊”了聲:“你剛不是在給他上嗎?”
花季錚跟被強的黃花閨女似的,難以啟齒,一向話狠拳頭硬的大將軍竟然啞巴了。
倒是盧明義會察言觀色,依著對屋里那位的了解,猜出了個大概。
遂道:“花將軍身為男子,又是軍人,想必動作不知輕重。女孩子動作輕柔,心細(xì)如發(fā),蘇小姐面柔心善,端莊穩(wěn)重,正合適。”
蘇上錦可不想靠近那位大爺,道:“讓那家的女主人幫個忙不就行了?!?p> 花季錚還是為難:“她們......”
村婦每日干活,手哪里有蘇上錦的干凈細(xì)嫩,那寶貝疙瘩嫌棄人家一身土味,讓她們靠近才怪。
見他為難,蘇上錦也不好再問,就當(dāng)是為了報答他今日的救命之恩,幫了他這個忙。明日離開,互不相欠。
“好,我去?!?p> 花季錚再一禮:“多謝姑娘?!?p> “不必客氣?!碧K上錦說完,轉(zhuǎn)身朝那戶人家走去,花季錚并沒有跟上。
月光如銀,身后的篝火將女子的背影拉得修長,行走間不似女子的蓮步婀娜,倒有股從容不迫的風(fēng)骨。
待人走遠(yuǎn)了,盧明義才道:“她跟傳聞中的一點也不一樣?!?p> 花季錚同感:“坊間傳言,蘇家長女深居簡出,性格懦弱。但就今日所接觸的來看,她明理聰慧,見識不俗,膽識過人,一點也不像個久居內(nèi)宅、沒見過世面的小女人。”
盧明義點頭:“且我特意近身聞過,她身上毫無那種味道。”
花季錚:“如果傳言是真的,那么這位蘇上錦絕對是假的。但如果她真是蘇上錦,那么坊間又為何會有那樣歪曲的傳言?”
這個問題,沒有人知道。反正坊間就是這么傳的,已經(jīng)傳了十幾年了。
花季錚目視前方農(nóng)戶的房門,問起了案情:“此案你怎么看?”
“牽扯太多?!北R明義道。
他正要繼續(xù)往下說時,農(nóng)戶房里再次傳來慘叫聲,比之剛才的更加凄厲慘絕。
花盧二人急奔了過去。
剛到門口,便聽房內(nèi)蘇上錦的聲音傳來:“你一個大男人,不就刮破了點皮嗎?跟個大小姐一樣哭天喊地,羞不羞啊你!”
花季錚吸了吸鼻子,這話真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花拂“啊啊啊”鬼叫:“輕點輕點,你個粗魯?shù)呐?,我沒傷都被你勒出傷來了。虧我剛才還夸你的頭發(fā)漂亮,啊啊,疼疼疼,二哥,救命啊,殺人啦!”
花季錚走進(jìn)去一看,蘇上錦無比輕柔地往他手臂的傷口上撒藥粉,然而那位爺卻好像被鞭笞一樣極痛無比,又是掙扎又是跺腳的。
蘇上錦冷嚇:“閉嘴?!?p> 花拂氣道:“你叫誰閉嘴呢你,你敢叫我閉嘴,你以為你老幾啊,你知道我是誰嗎?小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蘇上錦冷臉看他,道:“你還上不上藥?”
花拂猛地一甩手臂:“滾,不上......”
“叮啷”一聲,蘇上錦被他一甩,藏在袖腕里的剪刀不慎掉了出來,房內(nèi)幾人齊齊看去,不禁訝異。
花拂愣了片刻,立馬屁股扎了針地跳起來,躲到他二哥后面:“你你你要殺我,來人啊,抓刺客?!?p> 蘇上錦滿臉黑線。
你才刺客。
你全家都刺客。
房內(nèi)瞬間央央沖進(jìn)來一群士兵,手持武器,面帶殺氣,以為是白天的刺客還有同黨,整齊劃開將門口堵住。
蘇上錦無語地?fù)炱鸺舻?,朝一群男人走過去,真想在姓花的那張噼里啪啦的賤嘴上戳七八個洞來。
花拂害怕得整個人都躲到他二哥身后去,只探出個頭來,道:“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趕緊放下武器,我二哥在這,你殺不了我的?!?p> 蘇上錦拿著剪刀在他面前“咔咔”空剪兩下,冷聲道:“你再啰嗦一句,信不信我半夜真把你給剪了?!?p> 花拂腦袋縮了縮,嘴上卻不饒:“哼,我才不怕你,有本事你就來?!?p> 蘇上錦噴了口氣:“讓開?!?p> 士兵們不讓。
花季錚卻朝他們點了點頭,士兵們這才讓開路。
待蘇上錦走了,花拂不解地質(zhì)問向二哥:“你怎么把她放走了?”
花季錚拿起桌上的繃帶,道:“不然呢?”
“她要殺我,當(dāng)然是把她抓起來,帶回去嚴(yán)刑拷打,問出幕后主使,順藤摸瓜,一網(wǎng)打盡?!被ǚ鞯?。
花季錚被自家弟弟的一番說辭逗得無語,招手道:“過來,我給你包扎傷口。”
花拂乖乖過去:“二哥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花季錚:“聽著呢!”
花拂:“那你還放她走?”
花季錚:“人家不是要殺你,是防著我們。真要殺你,你還能活蹦到現(xiàn)在?”
花拂想想倒也是,真要殺他,早該在進(jìn)來時就殺了。
盧明義見里面沒自己什么事,悄悄退了出來,去安排明天回城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