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洛西還是睡著了,因為心里揣著事,迷迷瞪瞪的睡得也不沉,被窗外陽光刺醒眼的時候,布斯特已經不在身邊。
她驀然想起尼布,猛然起身四下環(huán)顧,沒有見到那人身影,方才大氣一松,揉揉跌宕起伏的胸口,總感覺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有些不是滋味。
后來布斯特來了,準確的說是上氣不接下氣的闖進來了。
“姐……姐姐,不好了,殿下,殿下他……”布斯特一通話還沒說完,洛西的心就緊張的揪了起來。
“洛西祭司,你快去看看吧,殿下他又發(fā)病了?!?p> 布斯特身后還跟來一人,是和尼布一同消失了一天一夜的衣夫瓦爾,他的狀態(tài)看上去也沒有比布斯特好多少,喘著粗氣,大汗淋漓,雙手撐膝連腰都挺不直。
“人呢?”洛西問道,立馬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在院子里。”
洛西下床趿起鞋就往外跑,以最快的速度,甩了布斯特和衣夫瓦爾遠遠一大截。
在院子里的那張石桌上,她果然看見了單手趴在桌面上的尼布,腳步不自覺地停下,踟躕不前,他緊緊摁著胃部,堅強的身軀不再筆直,閉著眼仿佛昏死過去,滿額的冷汗,面色蒼白,嘴唇也一并失去了血色。
他的痛苦難以忍受,肉眼可見。
“洛西祭司您快救救殿下吧。”隨后跟上的衣夫瓦爾無不著急的催促道。
洛西回過神,三兩步跑到尼布身邊,剛蹲下,就聞到了一股酒氣。
當即不悅。
“飲酒了?”
她回頭,那興師問罪的眼神讓衣夫瓦爾心頭一驚,支支吾吾的說?!爸挥幸稽c?!?p> 洛西看他心虛得說話都不利索,知道以尼布的身份難免會經常飲酒,但貝都因就算了,里斯浦不是說他有特意調制的醉而不傷身的酒嗎?為什么還是會刺激胃???
“為什么不請醫(yī)官?不及時服藥?!彼曎|問。
生氣,卻不知自己無意散發(fā)出來的氣場已經完全震懾住面前這位彪形大漢。
“殿下非說要讓您看,我們做屬下的也就不敢違背?!币路蛲郀栐秸f越小聲,這不禁讓其他在場的幾位仆人感到驚奇和意外,除了在王子殿下面前,這位意氣風發(fā)的穆什胡隊長什么時候在人前這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過,就算是面對偉大的第一先知里斯浦也不曾如此。
洛西無語,幾乎沒耐心道?!翱焖偷钕禄胤刻上?。”
“哦?!币路蛲郀栐僬衼硪粋€仆人,兩人一左一右扶起尼布往房里走去。
“你們去哪兒?”洛西見他們往的是自己房間的方向。
衣夫瓦爾回頭,“洛西祭司您不是說送殿下回房嗎?”
“我說的是回殿下自己的房。”
“殿下指名讓您治病,待會兒要是他清醒過來沒有看到您,我們不是還要將他送回來嘛,洛西祭司,您就別折騰我了?!币路蛲郀栆幌捳f得是理所當然又委屈可憐。
洛西被噎,心里憋屈得厲害。
這到底是誰在折騰誰?
……
回到房間,衣夫瓦爾等人將尼布平放在床上之后,洛西就正式為他診斷。
就像第一次在貝都因的時候一樣,動作利落,手法嫻熟。
而衣夫瓦爾則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隨時等候差遣。
“布斯特,你去打盆熱水來,衣夫瓦爾,待會兒你幫殿下擦擦身子先散散酒氣?!彼袟l的安排道,此刻的她冷靜、沉著,像換了一個人。
“以后能不喝酒就盡量別讓殿下喝酒,他的胃上之痛是舊疾,也是頑疾,若再不好好將息,恐引癌變。”她又囑咐著。
“癌變是什么?”衣夫瓦爾很認真的問道。
“就是……永遠治不好,誰也治不好。”洛西給了他一個最好理解的解釋。
“里斯浦大人也治不好?”
洛西點頭。
“馬爾杜克也不行?”
洛西點頭。
“神也治不好?”
洛西點頭,并非??隙ǖ脑俅胃嬖V他?!安还苣穆穪淼纳穸贾尾缓谩!?p> 衣夫瓦爾每問一句,臉色就慘白一分,他似乎真正意識到了什么,眼珠子六神無主的轉著,整個人看上去像被抽了魂,恍恍惚惚的。
洛西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招魂回來,說道?!拔抑皇钦f以后,至少現在還有救,你快去把大祭司之前配好的藥拿過來,記得別再落了駱駝草,那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