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財(cái)現(xiàn)在心思不在女人,之所以來到這么高檔、這么貴的地方來,為的就是彰顯自己的身份,把一個叫做李尋的身份推到東京眾人面前……
要努力的表演李尋這個人,一個小地方來的、曾經(jīng)的縣府小衙內(nèi),雖然見過世面,但并沒有見過什么大世面,所以,他在這個地方來,只要表現(xiàn)的很矜持,裝作高冷的模樣,要流露出驚訝和青澀,畢竟這里陳設(shè)是那么的金碧輝煌,女人是那么的美艷絕倫,菜肴是那么的豐盛美味……
當(dāng)明亮的燭火升起,溫暖的燈光照在那些精美的餐具上,熠熠生輝,碟兒、盞兒、銀籌玉杯,處處顯示著奢華貴氣,姑娘們彈唱起來,輕啟朱唇,吐氣若蘭,伴著叮叮咚咚如輕靈溪水一般的琴聲,讓人有種置身于瑤池仙境的感覺……
這種體驗(yàn),在一般的小地方是不可能有的,蘇小財(cái)不知道李尋之前到底有著怎樣的生活體驗(yàn),但眼前這樣的陣勢,體現(xiàn)出來的高貴雅致,即便曾經(jīng)見識一個形形色色、光怪陸離世界的蘇小財(cái),對眼前這樣的生活,還是難以想象的……是蘇小財(cái)見識過的娛樂方式,也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能想象的。
所以他能夠裝作一副矜持的模樣,同時又對于這世界的繁華如錦的夜生活,感到十分的驚訝。這完全是一次本色出演……
“小官人,姑娘們都在這里試唱了一下,您覺得哪幾個行,就留下來,在這里陪您?”
“都不錯!都留下!”蘇小才還沒有發(fā)話,師父在旁邊已經(jīng)自作主張……
堂官大喜,一次性留下了這么多,他是可以提很多錢的……很多時候姑娘們都是這些堂官介紹過來的,一旦姑娘被客人看上了,得了錢,都會給堂倌一份……
“你這是錢燒的???這一下子得花多少錢???”
“沒事,現(xiàn)在好好花吧,小子,花出去之后,你好好努力給咱們掙回來就是……”
“有道理……”
蘇小財(cái)于是道:“報個名號吧,好使喚!”
“這個是小唱,封宜奴!這個是小唱,王嬋虛,小唱,林栩……”堂官開始介紹,姑娘們一點(diǎn)到名字,就輕輕一擰腰身,道個萬福。
“你就是封宜奴???”蘇小財(cái)覺得這名字竟然有些耳熟,心下也十分詫異,難道說,在這個世界自己竟然還有熟人不成?
“官人聽過奴家?”
“不曾,只是覺得名字有些耳熟……”蘇小財(cái)一邊說,一邊腦子里亂七八糟涌出一些信息,突然記起,自己讀過一本書,就是這時候一個叫做孟元老的人,再過上許多年,才會寫出來的一本書,叫做《東京夢華錄》。突然覺得這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很搞笑,你竟然讀過一本再過幾十年才會寫出來的書……
不過,既然有書上記載過這個叫做封宜奴的人,說明這個人一定有過人之處……
“剛才聽得不仔細(xì),來,封宜奴,你再唱一曲……貌似前面你唱的挺好……”蘇小財(cái)原本在裝一副高冷的樣子,從到了這兒,也就沒說過幾句話,很多時候都是師父在說話……現(xiàn)在突然臉上露出微笑,開始要求一個歌女唱歌,這對封宜奴來說,已經(jīng)算是一種恩寵了……
這個時候的封宜奴,應(yīng)該還沒有紅,要不然早就被大佬們點(diǎn)了,也輪不到上這兒來……
“謝謝官人!奴這就唱……”
于是其他的幾個姑娘,用各樣樂器,都給她伴奏。
封宜奴開始一展歌喉……
“正單衣試酒,恨客里、光陰虛擲。愿春暫留,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為問花何在?夜來風(fēng)雨,葬楚宮傾國。釵鈿墮處遺香澤,亂點(diǎn)桃蹊……”
蘇小財(cái)知道,這是周邦彥一首很長的詞,看樣子,封宜奴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歌喉,專門選了一首比較長的……
歌喉確實(shí)很驚艷!聽她唱歌,真有種春風(fēng)拂面、云淡天高的感覺!看樣子真是缺少一個人捧紅她!要是有高官顯爵之人,或者才高八斗之人,令她在人前一展歌喉,說不定她很快就能夠身價百倍……
“小娘子,你們現(xiàn)在每天翻來覆去就在唱這幾個人的詞嗎?周、柳之詞……”
“小官人,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至于周相公,那更是一代大師……”
“好東西自然是好東西,只可惜再好的東西,吃多了,也有膩的時候!全天下的歌女都在唱他們兩人的詞,所有人聽來聽去,耳朵起繭子了,也就那樣了……
所以要脫穎而出,得有一些新的詞做啊……”
“小官人,氣宇軒昂、英姿不凡,想必定能做得好詞,不如拿出來,奴唱給您聽……”
“說實(shí)話,我這個人雖然淺陋,但向來并不屑于這種小道……所以,舊作是沒有的!不過這東西也講究個妙手偶得,信手拈來,難得宜奴小娘子歌喉婉轉(zhuǎn),聽得李某亦覺可以為你填一詞,不填可惜了歌喉!不如小娘子隨意命題,李某隨感而發(fā),新填一詞,何如?”
這些姑娘們,也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來到這里的,哪一個才子,不是自負(fù)才高,每每話說的很大,可真等東西拿出來的時候,不過是些老鼠吃書咬文嚼字的艱澀酸腐玩意,唱出來咿咿呀呀的,沒有人聽得懂在說些什么……
所以這些姑娘聽這個自稱為李尋的人口出狂言,當(dāng)然也并不以為然,只是出于禮貌的驚訝,歡呼了一番,逢場作戲,捧一捧眼前這位金主,讓他高興了,多多的撒出些錢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也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封宜奴笑道:“自古最善變,最難測,最不易掌控者,便是人心……人心,最是傷心……
小官人,以這個為題,詞牌隨意,何如?”
蘇小財(cái)心里道,看樣子,這個小娘子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小小年紀(jì)說的什么人心?不過,現(xiàn)在就命題作詞而言,無論她說什么,自己總能從曾經(jīng)被逼記誦那些巨量詩詞中,找一兩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