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比賽前一刻,夏南笙的心還是止不住的亂跳。
從她無可奈何替補上男女混合接力賽的人員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隱隱泛著緊張與害怕。
因為此情此景真的和那時候太像了。
她記得,初二那年,同樣是因為這個項目人員不足,她作為班長,自然是要身先士卒替班級爭光。
她是第二棒,等前一個男同學成功將棒子交到她手上后,她便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
她每次想起這件事都覺得,可能是自己太笨手笨腳了吧,跑著跑著就從自己的跑到偏到了別人的跑道,腳下的鞋帶又是一散,她狼狽地摔倒在地。
后面的同學沒來得及剎住腳,在一片驚慌與尖叫聲中,她的后背被人猛的踩了一腳。
疼痛蔓延開來,她仿佛聽見肋骨斷裂的聲音,意識逐漸消散,在閉上眼的最后一刻她看見一道高大瘦削的人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再次醒來時,她躺在校醫(yī)務室里。
醫(yī)生告訴她,她的后背肋骨骨折。
她在家休息了足足有四周,初二一年的體育課她都沒有再上過。
這件事帶給她的陰影太大了,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次的傷痛,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好像就是不久之前發(fā)生的一樣。
那種鉆心的痛,她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
夏南笙的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緩緩閉上眼,努力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
林安安握住她微涼的手,柔聲安慰道:“南笙,沒關系的,你一定可以的!我會一直守在旁邊替你加油的!”
夏南笙深深呼出一口氣,抬眸對上她,眼底的焦慮與不安逐漸少了幾分。
一直以來,林安安無條件支持著夏南笙所有的決定,即使知道她先前因為這個比賽項目受過傷,她也沒有阻止她參賽。
因為她相信她,相信她一定會用這次的成功破除心底的恐懼,讓陰影不再。
“請第一場的參賽選手入場!請第一場的參賽選手入場!”
還剩最后20分鐘就要正式開始比賽了。
顧北執(zhí)把脫下的外套隨手扔到草坪上,只留下一件黑色背心與一條黑色短褲。
他偏過頭,便看見夏南笙在操場邊做著熱身活動。
她的小臉有些發(fā)白,緊咬著下唇,軟綿綿的做著熱身活動,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暗示了她此時心中的不安。
他走到她身邊,也跟著做起熱身活動。
“你這樣做賽前熱身可不會起到什么作用。”顧北執(zhí)說。
夏南笙換了只腿做弓步壓腿運動,保持沉默。
“動作太軟,使點兒勁,沒吃飯嗎?”
“你這姿勢不標準,你先停下來看我怎么做的?!?p> ……
耳邊全都是顧北執(zhí)的聲音,她皺起眉頭。
熱身活動都不讓她好好做了,就不能安靜點嗎?
她直起身,往賽場上走去。
她在原地做了一次深呼吸,不斷劇烈起伏的胸腔漸漸穩(wěn)定下來。
好像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
各班安排好每棒的接力人員,夏南笙接第三棒,顧北執(zhí)接最后一棒。
隨著一聲槍響,第一棒的同學便飛速的跑了出去。
夏南笙只覺得時間過得太快,轉眼間第二棒的同學就從隊伍里消失。
她的眼緊緊盯著第二棒同學的位置,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他離她的位置也越來越近,她感覺她的心仿佛都要跳出來了。
“傻臉妹,盡力即可,剩下的交給我?!?p> “相信我一次?!?p> 顧北執(zhí)溫柔的聲音自身后響起,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
“我在終點等你?!?p> 他一笑,仿佛散開了無盡的灰霾,只剩那溫暖的朝陽。
夏南笙微微一怔,像風吹開灌木,露出里面藏著的繁花。
手心觸碰到什么,她條件反射的五指收攏,緊握在手中,義無反顧的沖向前方。
同一棒的選手都具備實力,原先的優(yōu)勢漸漸不再。
她有些不甘心的閉上眼,悶頭拼了命的往前跑。
憑著一股不服輸?shù)膭艃?,在一陣歡呼聲中,她反超了前面一個人。
這時,她突然踉蹌了一下,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顧北執(zhí)皺起眉頭,目光緊鎖著遠處的那個人兒。
腳腕處傳來一陣疼痛,她尋思著應該是扭到腳了。
林安安從操場內側的草坪穿了過來,跟著夏南笙的步伐,在草坪上奔跑,不斷為她加油打氣。
“南笙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夏南笙看了一眼終點方向,那里還有個人在等著她。
她咬了咬牙,忍著腳腕處的疼痛,不管不顧的向那里沖刺。
把接力棒交到顧北執(zhí)手中,她無力的癱軟在地上。
“南笙,你做到了!你做到了!”林安安笑著去擁抱她。
她咧開嘴無聲的笑了起來。
操場上,顧北執(zhí)像追風的少年,快得就像一支離弦的箭,同一棒的選手都被他甩出去好遠。
風吹起他的衣襟,露出下面的八塊腹肌,引得觀眾臺上一陣又一陣的尖叫。
他成功挽回他們班的局面,不負眾望的拿下第一。
跑到終點,他沒有第一的喜悅感,反而帶些憂慮。
郭天非扔了瓶礦泉水到他手中,“水平挺高?!?p> 顧北執(zhí)一眼便看到夏南笙的位置,他徑直走向她。
夏南笙坐在草坪上,林安安正在察看她腳腕的傷勢。
她看到顧北執(zhí)走到她面前,便對著他甜甜一笑,開口夸贊道:“你真厲害,多虧了你,我們班才能力挽狂瀾。”
他蹲下身,輕輕握住她的腳踝,他左右翻看著她的傷勢。
那里紅了一圈,還有些浮腫。
夏南笙紅漲著臉,腿不安分的在他手里亂動。
顧北執(zhí)冷聲道:“你這腿還想不想要了?真是胡來?!?p> 夏南笙默默低下頭。
顧北執(zhí)輕嘆一聲,“還能走嗎?”
夏南笙連連點頭。
林安安不悅地拍了拍她的腳腕,“你還逞強,剛剛走兩步都疼……”
林安安馬大哈的拍了夏南笙的傷腳,她疼得“嘶”了聲。
顧北執(zhí)急忙護住她的腳,話語中帶著惱意,“你輕點?!?p> 他轉過身背對著她,在她面前慢慢俯下身子,“上來,我?guī)闳メt(yī)務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