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來的時候,裴雨冉就頂著一雙黑青的眼睛,顯然昨晚并沒有睡好。
飯桌上放著早餐,裴雨冉拿起一片烤面包,問旁邊的阿姨道:“爺爺呢,還沒起嗎?”
阿姨搖了搖頭。
裴雨冉本想送早餐給爺爺,但轉(zhuǎn)念一想他昨晚似乎回來的得很晚,還是多讓他休息一會兒吧。
沒吃多久,手機突然響起來了。
裴雨冉拿起一看,微信視頻通話界面上的她面容憔悴,眼睛黯淡無神。
這么丑的自己怎么能讓別人看見?
她趕忙將視頻通話轉(zhuǎn)到了語音通話。
“怎么不視頻?”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他的語氣中似乎還含著笑意。
裴雨冉蹙了蹙好看的眉眼,嬌滴滴的叫了他一聲:“黎墨哥哥。”
“嗯?!彼麘袘械膽?。
“好久沒看見你了,也讓我看看我們家冉兒有沒有變得更漂亮?!?p> “不要,”她的聲音軟軟的,聽得人心蕩意牽,“今天的我不好看。”
“你在我心里無論怎樣都是最好看的?!崩枘偷托α艘宦?。
“你又朝我打趣?!迸嵊耆洁搅肃阶?。
黎墨輕嘆了口氣,這句話他從小到大已經(jīng)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奈何這小丫頭就是不信。
“昨天的事我聽說了?!?p> 裴雨冉靜默了片刻,動了動唇,終究是什么都沒說。
“開心一點?!?p> “你……不怪我嗎?”裴雨冉問。
他勾了勾唇,眼角眉梢都是柔情,“傻丫頭,我永遠站在你這邊?!?p> 裴雨冉心頭一暖,嘴角綻開了一抹笑容,她看了看窗外正盛的日頭,忽然想起什么,說道:“黎墨哥哥,都這么晚了,你趕緊休息吧。”
黎墨此時人正遠在歐洲,跟國內(nèi)有差不多6個小時的時差。
“嗯……跟導師參加了一場重大的手術,剛結(jié)束?!彼捴袔е鴿鉂獾木胍?。
“我……”黎墨頓了頓。
“嗯,你說?!?p> “我今年可能不回去了?!?p> 裴雨冉有片刻的失落,隨即笑了笑,調(diào)皮的說道:“反正我又不會想你,略略略?!?p> “嘀”的一聲,手機那頭的通話被掐斷。黎墨無奈的笑了笑,看著手機屏保陷入了回憶,上面是兩個笑得天真爛漫的小孩。
他們兩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同是名門之后,他們安家雖然這些年漸漸淡出大眾的視線,和另外兩家也鮮有交集,但他和裴雨冉的感情卻一直很好。
其實嚴格來講,他的輩分要比她大,她理應叫他一聲“叔叔”。只是初見那天,還不太會說話的她望著眼前眉眼清秀的小哥哥,就揪著他的衣角喊“哥哥”。
這一叫,就是十六年。
他長她四歲,小的時候她長得快些,兩人看著也沒什么差別。這些年,她的模樣越發(fā)精致,個頭卻好像長得沒那快了。
她站在他身邊,越發(fā)像個小孩子,這讓他著實不爽。他覺得,她長得實在是慢了些,慢得他都快等不及了。
——
臨近正午,裴老爺子才從房間里出來。
倒不是他一覺睡到現(xiàn)在,而是他飽受病痛的折磨,不得不在床上多待一會兒。他坐在搖椅上小聲咳嗽著,吃過阿姨熬的中藥就躺在陽光房下曬太陽。
裴雨冉走近他身邊,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搖擺不定中,裴老爺子忽然睜開疲憊的雙眼,慈善地看著她。
“冉兒,你想問什么就問吧。”他的聲音沙啞渾厚,帶著上了年紀的滄桑感。
裴雨冉點了點頭,說道:“爺爺,您能不能告訴我北執(zhí)昨天說的那件事是什么事,還有為什么我們家的卡會在他那里?”
裴老爺子指了指他身旁的一張椅子,裴雨冉立即就明白他的意思,乖乖坐到他邊上去了。
“爺爺知道顧北執(zhí)那小子和你們學校的一個女生走得很近,前段時間在你們學校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我也不懂你們年輕人玩的東西,就叫人把上面幾張圖片洗了下來?!?p> “這件事畢竟不光彩,我找人暗地里給了一個急需用錢的老師,讓她交給學校領導,由學校出面來給他們長個教訓?!?p> 裴雨冉默默低下頭,話語中有些委屈:“爺爺,我知道你是在替我出氣,但是您不是從小就告訴我要與顧家交好嗎,您怎么會……”
裴老爺子沉默了,他的本意本就不是針對顧家那孩子,無論那幾張照片會給顧北執(zhí)帶來多大的影響,顧先河都能毫不費勁的解決掉。
但是昨晚的飯局顧家硬要拿這件事說理,他也沒有辦法。如果否認,那不就是等于承認他一個半只腳踏入棺材的長輩在欺凌一個還未成年的晚輩?
那要說出去,他的臉面豈不是要丟盡?
裴老爺子擺了擺手,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件事爺爺做的是不對,事已至此,好在他們沒多做糾纏?!?p>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冉兒,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他沒好氣道,“我也不指望你那個混賬爹能再給我添個孫子?!?p> “你是裴家繼承人,不用對顧北執(zhí)那小子如此低三下四。聽明白了嗎?”
裴雨冉眼中有失落,有悲傷,她不想當裴家繼承人,她只想做裴雨冉,但她不能辜負爺爺對她的期望。
這個家庭,給了她幸福與快樂,同樣也是束縛住她的牢籠。她這一生都要背負“裴家繼承人”這幾個字。
看著裴雨冉離開的背影,裴老爺子忍不住提醒道:“冉兒,不是爺爺挑撥你和好朋友之間的關系,只是那個叫劉婉吟的女孩她心思深,你還是少與她來往?!?p> 如果不是劉婉吟來找他,裴老爺子本不會知曉這件事。愛孫女心切的裴老爺子,一時沒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一心只想給他們一個教訓。
裴老爺子終究是沒忍心告訴自家孫女這件事,怕寒了她的心。
裴雨冉回到房間,看見窗臺上的那只音樂盒,那是劉婉吟第一次與她見面時送的。她雖然不缺物質(zhì)上的東西,但她知道那是她的一片心意。
裴雨冉淺笑道:“爺爺一定是太擔心我了才會這樣說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