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2年,回到耶路撒冷的卡爾在拉姆勒戰(zhàn)役得到勝利的喜悅之情并沒能持續(xù)很久。
他的妻子艾瑪麗在生下孩子后很長一段時間健康不佳,走路會出現眩暈狀況,時常呼吸困難。
卡爾急忙托安條克牧首找來兩個意大利醫(yī)生給自己的妻子診斷妊娠后虛弱的情況。兩個醫(yī)生都一致認為艾瑪麗是體液不平衡所致,建議對艾瑪麗進行放血治療。
卡爾默許之后,醫(yī)生們連忙七手八腳地對艾瑪麗進行了放血治療,醫(yī)生在艾瑪麗的左半邊小腿切開一個口子,擠出大量鮮紅的血液。
艾瑪麗躺在床上試圖說些什么,但是兩個醫(yī)生沒有一個注意到艾瑪麗的面部表情,他們非常專心致志地用盆接著艾瑪麗流出的血,并不時蘸一點聞聞,檢測其中的成分。
沒有想象中的淤血和“失調體液”流出,大量失血后,艾瑪麗休克了。
卡爾慌得團團轉,醫(yī)生急忙給艾瑪麗止血,手忙腳亂的處理過后,艾瑪麗總算脫離了生命危險。一天后,艾瑪麗醒來,她用虛弱的聲音地要求卡爾:找一個阿拉伯醫(yī)生來。
卡爾沒有其他選擇,把請來的醫(yī)生們辭送了回去。半信半疑地從耶路撒冷的東邊一村莊找來一位兼職行醫(yī)的阿訇。
阿訇在卡爾和廷臣們懷疑的目光中走入臥室,然后用阿拉伯語和艾瑪麗說了幾句話,了解情況后,阿訇默嘆口氣,搖了搖頭。
阿訇用大蒜混著幾昧草藥給艾瑪麗被切開的口子消了毒,草藥刺激性很強,艾瑪麗痛得叫了起來??柺植荒芾斫獍①甑淖龇?,阿訇告訴卡爾:這是在消毒,如若不如此做,前面蹩腳醫(yī)生用不規(guī)范手段切開的這個傷口很快會化膿。
又檢查了一番后,阿訇確定了艾瑪麗的情況,很簡單的產后貧血。卡爾知道后,方才惱火起那倆意大利醫(yī)生的做法來。阿訇告訴卡爾:“每日給夫人吃些紅棗,多煲些動物內臟,飲食調理就好。還有就是不能讓夫人成日臥床,日后能走了多讓人扶她下床走走?!?p> “沒了,不用做手術?”卡爾道。
“不用,為什么要做手術?”阿訇答。
阿訇又要了張羊皮紙,寫下給艾瑪麗滋補的飲食清單和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這阿拉伯語跟鬼畫符似的……他真的可信?”卡爾說。
“放心吧,卡爾大人……咳……阿訇都是先知的繼承者,不會加害于我的?!卑旣惷銖娦χ?。
卡爾按照阿訇的建議,給艾瑪麗調理了飲食,一個月過去,艾瑪麗的狀態(tài)真的恢復了不少。這多多少少改良了作為一個以和伊教徒交戰(zhàn)為業(yè)的卡爾對伊教的看法。
卡爾想陪著妻女在耶路撒冷過幾日安閑日子,可事與愿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拉姆勒戰(zhàn)役的硝煙還未散盡,十字軍國家又再度遭到了入侵。敵人分別從南北兩個方面開啟了戰(zhàn)端。
法蒂瑪王朝的薩拉夫再度從阿斯卡隆出發(fā),入侵拉姆勒城;而十字軍們在第一次十字軍東征時的老對手基利杰·阿爾斯蘭也集結起一批突厥精英衛(wèi)隊,出現在了埃德薩伯國領地內??柣旧峡梢耘袛噙@是基利杰和薩拉夫合謀的行動。
埃德薩女伯爵克勞迪婭送來情報信,表明進入埃德薩伯國境內的突厥人超過兩萬;而圣殿騎士團團長讓也致信卡爾,根據法蒂瑪王朝軍隊補給線的規(guī)模,判斷薩拉夫的軍隊大概有一萬上下,但絕對不能排除薩拉夫使用他多線進攻,阻止十字軍集中優(yōu)勢兵力的慣用伎倆。
卡爾和身邊的士官討論過后,做出部署決定:醫(yī)院騎士團大部分騎士目前駐扎在東地中海沿岸,團長羅貝爾立馬帶兵乘船北上,抵達安條克公國后和安條克公爵布爾夏德·符登堡、的黎波里伯爵迪奧尼修斯·斯克勒洛斯一并前往救援埃德薩。圣殿騎士團團長讓全速行軍,進入拉姆勒城協(xié)防,卡爾則集結耶路撒冷王國主力,找準時機攻擊薩拉夫軍隊,擊退法蒂瑪王朝的攻勢。
卡爾讓耶路撒冷牧首戴姆伯特帶著意大利十字軍北上協(xié)助羅貝爾,但后者稱病拒絕了要求??栍X得戴姆伯特是在凱撒利亞平叛時被嚇傻了,懶得和說服他參與戰(zhàn)事了,少他一個人的軍隊不少。他留給戴姆伯特一句話:“如果你膽怯到不能為耶路撒冷王國抵御外敵的話,那就等著王國的領主凱旋而歸吧!”
羅貝爾得到命令后,聚攏了醫(yī)院騎士團的騎士們,沿著海岸線駕船迅速北上支援。在那里,羅貝爾同迪奧尼修斯的軍隊匯合了,兩軍的數量有七千上下,稱不上很多,但用以守城足夠。
迪奧尼修斯告訴羅貝爾,布爾夏德已經提前一步帶兵進入埃德薩城內了,但是基利杰的軍隊似乎只有一部分出現在埃德薩周圍的村莊劫掠。
羅貝爾問迪奧尼修斯:“突厥人這樣是準備干嘛呢?”
迪奧尼修斯搖搖頭:“我不是很清楚突厥人作戰(zhàn)的風格,但我多多少少了解到他們一些喜歡用的招數。我覺得,基利杰八成是想引蛇出洞,我們很可能在支援埃德薩的路上遭到攻擊。突厥人的機動力還是很強的?!?p> 羅貝爾覺得迪奧尼修斯說得有道理,便讓十字軍轉換成偵察陣型行軍,避免遭遇突厥軍隊招致被殲滅。
當布爾夏德帶著軍隊進駐埃德薩時,他驚異地發(fā)現城內守軍少德可憐。
克勞迪婭向布爾夏德哭訴:埃德薩的大部分兵力在邊境散布著布防,在基利杰開始軍事行動時,克勞迪婭因為情報不足沒能及時撤回那些邊境軍隊,沒多久他們都失聯了。
布爾夏德對這種愚蠢的兵力布置感到震驚,他本想責問是哪個軍官給克勞迪婭出了這種餿主意,但克勞迪婭回答說這是她自己配置的。
更讓人費解的是,克勞迪婭居然沒有征召其他地區(qū)的士兵來保衛(wèi)埃德薩。埃德薩只有平日的駐軍和少量征召兵把守。至于克勞迪婭為什么這么做,解釋是她認為把其他地區(qū)的士兵調來,那些地方就會被攻擊了。
“這妮子對打仗一竅不通!搞的什么玩意?!”布爾夏德十分惱火,暗暗罵了一句,不過現在他也只能著眼于當前戰(zhàn)爭了。他讓克勞迪婭安靜地待在宮廷,自己則全權接過埃德薩伯國軍隊指揮權。
布爾夏德令埃德薩周邊據點的兵力盡量匯聚到埃德薩來,現在保住埃德薩是當務之急。
基利杰的大軍沿著一條山路,有條不紊地進軍,屠殺并焚毀了附近的所有居民點,并且用馬弓手殺死了任何試圖逃跑的軍民。突厥人在這方面做得十分出色,能觀察到基利杰軍隊動向的任何人都進了天堂。
直到突厥大軍出現在埃德薩城前的兩座橋頭堡的守軍視線中,布爾夏德才發(fā)現基利杰的軍隊行動如此之迅速。及時趕到埃德薩的軍隊寥寥無幾。即使加上布爾夏德從安條克帶來的士兵(布爾夏德的隊伍里有很多士兵掉隊),守軍數量也是不足的。
橋頭堡的守軍不多,在基利杰的鐵蹄下被拿下只是時間問題。
布爾夏德思考過后,選擇不救援那兩個橋頭堡。兩個橋頭堡都處在埃德薩城外河流的交匯處,易守難攻,多多少少能撐些時候,但同時進行支援也非常不利?,F在只能戰(zhàn)略性放棄它們,給埃德薩主城和援軍爭取時間。
橋頭堡陷落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
第一個傳令兵來報:突厥大軍出現在埃德薩城幾公里外的地方。
六分鐘后,第二個傳令兵就報來了基利杰同時對兩個城外堡壘發(fā)起攻擊的消息。
第三個傳令兵十五分鐘后進入埃德薩,報來了兩個堡壘淪陷,守軍全部戰(zhàn)死的消息。
第四個傳令兵一分鐘后抵達,這個傳令兵已是血肉模糊。他說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句話:“突厥人正在沿著河流設防,要堵住援軍到來的必經之路……”,然后眼睛翻白,死去。
又一刻鐘過去,埃德薩的守軍看著兇悍的突厥人大軍慢慢將埃德薩圍住,然后又分兵部署在了埃德薩城外的河岸,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另一方面,謹慎地急行軍后,羅貝爾和迪奧尼修斯終于可以望見埃德薩的城墻了。不好的是,埃德薩城外的河流各處渡點已經布滿了突厥人。埃德薩城下則已經包圍了大批突厥軍隊。
羅貝爾硬著頭皮試圖領兵強行渡河,但訓練有素的突厥騎手支援極快,輔以突厥弓箭手的箭雨支援,渡河嘗試的結果只能是失敗。
迪奧尼修斯又帶著希臘輕騎兵找到一處馬匹可以快速通行的淺灘進行了突擊,這次十字軍賠上了一百二十多名騎手的性命??磥?,渡河的嘗試已經行不通了。羅貝爾遠眺著埃德薩城下的大量敵軍,十分焦慮。
基利杰·阿爾斯蘭很滿意自己出色的戰(zhàn)術取得了成效。他讓圍城軍隊開始搭建攻城器械,把守在河岸的軍隊則繼續(xù)衛(wèi)戍河岸,并觀察援軍動向。在基利杰看來,他甚至不需要和援軍交戰(zhàn)就能拿下埃德薩。
這一天,羅貝爾和迪奧尼修斯沒有再采取行動。太陽慢慢落下,而布爾夏德則冒著冷汗,指揮著少的可憐的埃德薩守軍應對圍城。
第二天到來,一整個上午,河岸另一邊的羅貝爾和迪奧尼修斯都沒有做出行動。布爾夏德急得在城墻上來回踱步。
突然,河岸邊的突厥守軍觀察到了羅貝爾所率十字軍的行動。羅貝爾帶著一批騎士,近乎瘋狂地往河流北邊的一個淺灘沖去,看來是想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基利杰讓部分河岸邊的騎兵前往支援,其余部隊繼續(xù)把守住關鍵地帶,不要輕舉妄動?;苷J為這十分有可能是敵人的聲東擊西之計。
果不其然,在南邊河岸的一處淺灘,十字軍發(fā)起了攻擊,規(guī)模不小?;鼙阕尨蟛糠周婈犞г说兀伦∈周姷墓?。
兩處淺灘發(fā)攻勢很快停歇,十字軍占不到便宜,主動停止了進攻。但事情沒有基利杰想的那么簡單:剛剛拿下的橋頭堡居然被奪回了!
迪奧尼修斯帶著又一部分十字軍,從西邊繞了個大圈子,把河流交叉處的一個橋頭堡拿下了。本來十字軍的兵力就不多,如此分兵是一個風險非常大的行為。但十字軍做到了。
如若基利杰讓河岸邊的突厥守軍渡河進攻,那么前來救援埃德薩的十字軍必然崩潰。這是基利杰的一個失誤,他認為只要扼守住河流,慢慢攻擊埃德薩,以逸待勞即可。
羅貝爾此時帶著剩下的大部分十字軍開始向迪奧尼修斯軍隊的方向聚集?;苁窒萝姽僬埱蠡艹么藭r機渡河攻擊十字軍。基利杰卻又犯了錯誤,他思維保守起來,決定不追擊十字軍援軍,而是派兵救援另一個剩下的橋頭堡。
突厥軍隊對橋頭堡的占領來得快去得也快,迪奧尼修斯以不多的兵力,迅速奪回了第二個橋頭堡。趕在了突厥騎兵抵達之前。
兩個橋頭堡被十字軍奪回,河流關鍵地帶的控制權就傾向了十字軍?;艿拇筌娪斜话鼕A之勢?;芤矡o法承受補給線有被攻擊風險的情況,于是他只能悻悻下令有序撤退。
羅貝爾沒有追擊基利杰,以十字軍的兵力來說這無異于自殺。這只是一場投機取巧的慘勝,十字軍在戰(zhàn)役中損失了一千多人,遠遠大于突厥軍隊的傷亡。
基利杰撤軍時走了另一條路,沿途他大量洗劫村莊小鎮(zhèn),給埃德薩伯國造成了永久性的打擊。
埃德薩戰(zhàn)役僅僅幾天就落下了帷幕,羅姆蘇丹國和十字軍在戰(zhàn)役中都暴露出許多問題。從結果來說,十字軍的損傷雖然較多,但成功地令基利杰·阿爾斯蘭退兵了,得到了戰(zhàn)略上的勝利。
親王們在埃德薩后續(xù)處理戰(zhàn)場的事情暫且按下不表。視角轉移到耶路撒冷王國的南部,卡爾正在帶兵,前往拉姆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