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講臺上那人看到她的存在,陸向瑜不得不用書本擋住了臉。
他講課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發(fā)著光,他講的東西很細致,字跡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在他背對同學(xué)面向黑板的時候陸向瑜悄悄地從書本間的縫隙瞄了他幾眼。
迅速移開了自己的視線,陸向瑜怎么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個不真切的夢,按道理說陳懷瑾現(xiàn)在還應(yīng)該在讀大四,怎么也不會突然出現(xiàn)在國內(nèi)。
陸向瑜的腦袋瓜兒里裝滿了好奇和疑問,她看著陳懷瑾一張一合的嘴,卻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在陳懷瑾某個回頭的瞬間,陸向瑜忘記了拿書本擋住自己了,兩個人就奇怪的眼神對視了幾秒鐘,隨后陳懷瑾很快就把目光移開了,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的講課,好像并沒有因為看見她感到吃驚。
他就像是已經(jīng)知道了會遇見她一樣。
“第一排穿白色衣服那位女生,請你站起來回答一下問題!”
班級里面靜悄悄的,陸向瑜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看見第二位和她一樣身穿白顏色的女生。
“就說你呢,這位同學(xué),不要再東張西望了。”
陳懷瑾走下了講臺,站到了陸向瑜的面前。
陸向瑜這才意識到自己就是不幸被挑中回答問題的那位“倒霉同學(xué)”,“噌”的就站了起來。
“我……這個問題……”她瞇了瞇眼睛,有點看不清顧欣推過來的書上用熒光筆劃得那行字。
“嗯?這個問題怎么了?!标悜谚⒁獾搅怂男幼?,走了過來“啪”的一聲把顧欣的書給合上了。
顧欣沖她吐了吐舌頭,意思是她也沒轍了。
陸向瑜干脆就閉嘴不再說話了,她甚至都不知道陳懷瑾提問的問題是什么,更不知道要從何回答。
“站講臺上,放學(xué)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陳懷瑾的聲音很嚴厲,陸向瑜還從來沒有見過他板著臉的這副樣子,對這樣未知的陳懷瑾,她竟然感覺到有些害怕。
一節(jié)課的時間,不少男同學(xué)對這個第一印象不太好的老師有了巨大的改觀。本來以為這個年輕的代課老師講的課肯定是個花瓶,中看不中用,可這一堂課下來就發(fā)現(xiàn)這個老師的課幽默風(fēng)趣又知識全面。
許多男生都在議論這個代課老師,陸向瑜站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幾乎把他們的談話聽的清清楚楚的。
聽見他們對這個代課老師的夸獎,她竟然會覺得有點自豪。
“不要等我了,你先回去吧!”陸向瑜看見顧欣還坐在座位上準備等她一起回去,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你一個人沒事的嗎?”她突然意識到陸向瑜已經(jīng)不是幾年前那個膽怯怕生的陸向瑜了,心里竟然有一點失落。
“沒事的?!?p> 顧欣離開了不久,班里零零散散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
“走吧!跟我去辦公室?!标悜谚帐昂昧私虒W(xué)工具朝她走了過來。
如果說女生春心萌動時心里會有小鹿亂撞的感覺,那陸向瑜就覺得,她心里那只小鹿快要被撞死了。
陳懷瑾在前面走著,她就在后面跟著,兩個人之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就像是她們錯開的那幾年那么長。
陳懷瑾的座位是原來教他們的那老頭兒的位置,教師節(jié)她們給他送的花兒還在上面擺著。其實老頭兒也不老,就四十多來歲,只不過他頭發(fā)稀疏,胡子拉碴的,顯得年紀大了點兒。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學(xué)醫(yī)讓人頭禿”吧。
“咳咳——”陳懷瑾端了杯水喝了兩口,清了清嗓子,有幾分教師的架子。
“你上課從來不聽講的嗎?”陳懷瑾的語氣中帶有幾分斥責(zé)的意味,他面對電腦飛快地打字,臉上還掛了一副正經(jīng)的金絲框眼鏡,有股濃濃的禁欲氣息。
“對不起老師!今天是個例外?!标懴蜩ず芟肓⒖虖倪@里逃走,她的回答里滿滿的都是求生欲。
“哦?今天為什么是個例外?是老師講課不好嗎?”聽到陸向瑜的回答,陳懷瑾倒是感興趣了起來,停下了手頭的動作盯住了陸向瑜看。
陸向瑜不敢跟他對視,她害怕她為了放下這個人做出的所有努力,因為他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就敗下陣來,只好低著頭看著地板,不語。
“地板好看嗎?能有我好看?”
陳懷瑾的聲音帶著一些輕微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緊張,他緊緊攥住鼠標的手卻又將他暴露無遺,當(dāng)然,低著頭沉浸在自我催眠中的陸向瑜都不會發(fā)現(xiàn)這些。
“老師您說笑了?!?p> 陳懷瑾那句話在她的心里炸開了一些波瀾,在那譚平靜的死水里濺起了水花,陸向瑜很驚訝,這句話的口吻,就像是幾年前那般親和,可是他對她的那些所作所為……明明像是故意劃開界限似的。想到了那張社交網(wǎng)站上的雙人照片,陸向瑜的話疏離的讓人心臟生疼。
“向瑜,你看著我。”
“……”
陸向瑜抬起了頭,盯著眼前的那人看。近距離地觀察,她能看見他臉上許多細節(jié)的東西,比如他藏在鏡片下那雙寫滿深情的眼睛,里面布滿了紅血絲。
“我好想你,陸向瑜?!?p> 陸向瑜不知道他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明明他的所有舉動都像是把她從他的身邊推開,明明他的身邊已經(jīng)有了別人。要她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還拿以前的態(tài)度對他,她做不到。
“老師,不好意思,如果你沒什么事的話我就走了。”
說完這句話,陸向瑜就轉(zhuǎn)身離開了辦公室。她沒有看到聽到這句話時陳懷瑾眼神里的痛苦和緊皺的眉頭,她已經(jīng)長大了,不再是像之前的那個依賴于他的小女孩一般,隨時隨地都甜甜的叫著“懷謹哥哥”了。
陸向瑜的腦子里亂哄哄的,她下臺階時差點踩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她以為她再次見到陳懷瑾時會平靜下來的,可是現(xiàn)實好像和她的想象中差了千百萬里,她沒有做到波瀾不驚,她果然還是無法把對他的感情化為烏有啊,心跳聲是不會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