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干抹凈打了個飽嗝的王姨斜靠在椅子上,愜意的瞇著眼睛。
看著一邊在自己玩著玩具的樂樂,表情嚴(yán)肅,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陸向瑜就坐在一旁,樂樂也沒有黏住她,就像是不認(rèn)識她似的,一點兒也不往她這邊靠,反倒是見陳懷瑾得了空就往他身上挨。
說來也奇怪,這次的樂樂跟上次的那個簡直是判若兩人,口水也不流了,話也說的多了,還被打扮的干干凈凈,任誰看都會覺得這孩子可愛。
陳懷瑾同他玩了一會兒游戲,只覺得無趣,那孩子一舉一動中還透露著些大人的痕跡,成熟的不像話。
什么天真可愛憨態(tài)可掬,完全見不著影兒了,要是當(dāng)時那天下午遇見的是這樣子的樂樂,大概后來也就不會數(shù)熟絡(luò)了。
不過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多變,喜怒無常并不無道理。
因為家里多了一個相對來說陌生的人,他們兩個人壓根兒就沒有多余能呆在一起的時間,樂樂就像是將他們兩個分離開來的輔助器,陸向瑜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什么被什么人派過來拆散他倆的秘密武器。
可這個念頭壓根就不成立,人家姐姐是幫過她一個大忙的,要不然她根本就從那個男的手里掙脫不開,那她現(xiàn)在根本就算是毀了。
覺得自己這幾天疑神疑鬼的有些不正常,陸向瑜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彈起一條消息。欣欣:你怎么還沒有回學(xué)校?這是打算在人家家里不走了?
這句話在她心頭上無疑就是敲了一聲警鐘。
顧欣說話不無道理,就算是她那么放的開的人也不可能每次跟男朋友見面都膩在對方家里。陸向瑜倒是從小習(xí)慣了和陳懷瑾共處一室了,完全沒這個念想。
話說王姨會怎么看?陸向瑜警惕的看了一眼躺在沙發(fā)上打盹兒的王姨,那人就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似的,也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對年輕人什么的不滿。
而且,昨天晚上她還不停的給陸向瑜留宿找借口,應(yīng)當(dāng)是沒什么意見的吧。
猛地又想到昨天晚上陳懷瑾給她講的故事,她看著那個眼角細(xì)紋遍布的女人,泛起一陣心酸。
按照陳懷瑾的話意,那這個王姨就是他外公揀去的孩子,還死活不肯改性。
后來陳懷瑾的話就有些含糊了,完全沒有講清楚王姨為什么又會跟他外公斷絕關(guān)系。
想到這兒,她又將視線放回在那個在不遠(yuǎn)的逆光處打著電話的男人。
唉,其實他們幼時那么親近,自己對他的了解卻一點兒也不多。
她的視線正好跟對面那道微弱的視線對視,樂樂手里捏著一塊橡皮泥,坐在地毯上,眼神冰冷,讓她感覺到一陣寒意。
再一晃眼,那銳利的氣勢又消失了,變成小孩子天真無邪的摸樣,就好像剛剛一切都只是錯覺。
可是那股脊骨發(fā)涼的感覺還在她心頭縈繞著,那個眼神,她應(yīng)該是沒有看錯。
李晴晴來接樂樂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陸向瑜也正準(zhǔn)備要回學(xué)校去,順口說要將他給送回去。
可那邊卻又一陣推脫,說是不好意思,硬是要自己親自來接。
陸向瑜沒有時間等下去,陳懷瑾就讓王姨幫忙照看小孩兒,自己先送她去學(xué)校。
李晴晴來的匆忙,外面又恰巧下起了大雨,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襟,她靠在門口,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一副楚楚可憐落湯雞的模樣。
可給她開門的人是王姨,一個風(fēng)情萬種過女人,自然不把她那些欲遮欲露的小心機放在眼里。
看見開門的是一個女人,李晴晴也有些驚住了,她下意識的要去遮擋那些淋了雨濕了衣,格外突出意味不明的地方。
“那個,不好意思,我是陳懷瑾的朋友,是來接我的弟弟的?!?p> 她只得訕訕的笑著,手下的指甲卻已經(jīng)嵌入骨肉,原先那一口操著家鄉(xiāng)口味普通話也正常了起來。
注意到她說的是陳懷瑾的朋友,大早上向瑜說又是她的朋友,看她又有些眼熟。王姨倚在門框上,一點兒也沒有要留她的意識,沖里面自己一個人玩的小孩兒招了招手。
“咱們昨天晚上是見過面的吧。”
將那個小孩兒推了出去,王姨的眼睛里閃了兩抹精光,好像是要將她這個人給看穿。
拉著樂樂手就要走的李晴晴腳步一頓,點了點頭。
“心思放的正點兒,別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不該是你的終歸不會是你的,搶也沒用。”
聽見王姨這話,李晴晴拉著樂樂的手又一緊,往下一捏,被她掐疼了的樂樂臉色發(fā)白,看了看她,也沒吱聲。
她身后那扇門馬上就閉上了,不留余地。
沒有看過天氣預(yù)報,沒有帶傘的兩個人看著這場暴雨心里沒了主意。
兩個人想著不同的事情,陳懷瑾是在擔(dān)心等會兒下車陸向瑜沒帶雨傘怎么辦,而陸向瑜卻把心思放在了李晴晴身上。
她硬要自己去接,雖然不是她的錯,可這么大的雨,她萬一沒帶傘怎么辦?陸向瑜心里總覺得過意不去,怪擔(dān)心的。
思來想去,她還是摸出了手機給李晴晴發(fā)了條消息:
你帶傘了嗎?[擔(dān)心]
那邊沒有回消息,她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算算現(xiàn)在的時間,該不會現(xiàn)在正在忙著躲雨吧?
完全將自己察覺的那些不對勁忘了個一干二凈,陸向瑜又開始操不相干的心了。
“下車?!?p> 陳懷瑾已經(jīng)停了有一會兒了,可是陸向瑜就跟沒看見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這么一聲她才反應(yīng)過來。
馬上就打開了車門,人行道有個人正好騎著自行車經(jīng)過,濺了她一身的泥巴點點。
天上的雨還在下著,再來這么一出,本來就懸著的心這下這啪的掉在了地上。
她內(nèi)心委屈極了,頭上卻又被人套上了個塑料袋。
轉(zhuǎn)身一看,陳懷瑾正在給她頭上的那個塑料袋上扣著眼睛和鼻子。
“好了?!?p> 扣了三個洞出來,陳懷瑾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