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劉乾面上并沒有顯露半分異常之色,而是平靜的拂了拂衣袖,神色自若的開口。
“九府督查陸大人?云華此前倒是聽家姐提起過,實是位能臣干將,不過還尚未有幸與其相識?!?p> “哦?是嗎?那小弟等下倒是可以為云華兄引薦一二?”
說完,莫宣卿的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便繞有興致的去看劉乾,似乎十分在意他的回答。
老實說,自在雁北城外一別之后,莫宣卿就隱約察覺到劉乾此次的雁北之行定不單單是只為了探訪族中舅父。
便派了人好生留意他的一舉一動,見他入城后似乎頗為刻意的隱匿行蹤,又三番五次的推托不肯赴宴。
心中便隱隱覺得他應(yīng)是在躲什么人,莫宣卿細(xì)細(xì)思量盤算了許久,如果說這小小的雁北誰能與廣陵王劉平寵妃的胞弟有幾分干系的話,那就只有可能是這位來自長安的陸大人了。
不過,劉乾下一刻的回答又似乎推翻了他的猜想:“如此,那便有勞宣卿了?!?p> 語氣平淡,眉目間依舊是那副疏離又孤傲的神情,仿若并不很是在意陸銘的存在。
莫宣卿見他這般坦然,眸中閃過一抹淡淡的驚異,不過轉(zhuǎn)瞬間就消失不見,只繼續(xù)與劉乾說話。
難不成....是自己多想了?
正說著,門外走進來一個身著淺青色繡碧水紋路繞膝深衣的小丫鬟,只見她垂著首恭謹(jǐn)?shù)淖哌M來道。
“請莫大人,李公子安,前頭已經(jīng)開席了,郡守大人特讓奴婢過來通報一聲?!?p> “好,知道了,我們這便回去?!?p> 莫宣卿一邊回著小丫鬟的話,一邊站起身,朝著劉乾拱了拱手。
“那云華兄便與小弟一同去前頭淺酌幾杯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p> 劉乾也大方的起身,隨著莫宣卿的指引朝正堂走去,一路上莫宣卿又說了許多雁北的風(fēng)土人情。
因他祖上便是雁北人士,頗為知曉當(dāng)?shù)卦S多士族的身家底細(xì),遂挑著話頭與劉乾細(xì)聊。
但是不管他怎么著意打探,都被劉乾一一擋了回去,回答的滴水不漏,仿若這真的是他第一次來雁北探望遠族舅父似的。
不多會兒,二人便來到了正堂,只見正堂四周擺了不少宴席,周邊又用屏風(fēng)隔出了不少雅致的隔間。
劉乾用余光掃了一眼,果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隔間內(nèi)零零散散的坐著些莫宣卿的三五好友,遂狀作隨意的靠近那些錦衣少年。
其中的一位,劉乾曾在廣陵有過一面之緣,乃是徐州州牧陳鈞的門客梁成,素日里與莫宣卿頗為交好。
不出意料的是,梁成很快的發(fā)現(xiàn)了他們,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奇之感,起身相迎道。
“今日還真是個好日子,梁某竟有幸在雁北見到了咱們廣陵的兩大才子?”
其它錦衣少年一聽,都紛紛聚集過來,拱手寒暄,一時間劉乾與莫宣卿被眾人團團圍住,劉乾十分自然的順勢坐在了錦衣少年的席中。
未幾,陸銘手下的小廝便急急來請莫宣卿,只見那小廝著意壓低了聲音,附在他的耳邊道。
“莫大人,我家主子說,要引薦位貴客給您,還請您“獨自”移步易安閣?!?p> 莫宣卿一邊仔細(xì)咀嚼傳話小廝的話,一邊拱手與一眾好友賠了不是,抬眼一瞧發(fā)現(xiàn)劉乾正與梁成相談甚歡。
動了動嘴角,半晌,還是沒有開口,只在心中暗自決定今日還是先放過劉乾,抬腳便隨著那小廝朝易安閣的方向走去。
劉乾雖一直在與梁成說話,眼角的余光卻一直留意著莫宣卿,見他沒有喊上自己,而是獨自去見陸銘。
俊朗的面孔上浮現(xiàn)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還...真讓自己猜對了!
早在赴宴之前,劉乾就又特意招了常澤過來,再次細(xì)細(xì)尋問了他潛入郡守府時的情形,待說到郡守府東側(cè)的院落,明里暗里布了好幾道看守時。
劉乾敏銳的察覺到,這郡守府內(nèi)應(yīng)該不止藏著些許強搶的良家女那么簡單,這般嚴(yán)防死守,要么藏著些更加見不得光的秘密,要么便是藏著更加見不得光的...人。
所以,今日他這般招搖的來赴宴,不過是篤定了,一方面,陸銘在長安時并沒有近身見過自己,只要今日不正面交鋒就基本不會露出馬腳。
另一方面,就算郡守府真的還有別的從長安來的“貴主”,此刻比之自己來說,他應(yīng)該更不想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的真面目才是。
不過,唯一沒有料到的是,莫宣卿竟然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這番試探下來,想必他必會愈發(fā)篤定自己的猜想。
這倒是個不小的麻煩,看來離開雁北后,自己得想辦法盡快的除掉他。
劉乾在腹中一邊思量,一邊繼續(xù)留意著莫宣卿的動作,此刻他已然隨著小廝走到了易安閣的門口。
那小廝行在前頭,神情緊張又頗為警惕的打量了四周半晌,才伸手去推易安閣的側(cè)門,迎莫宣卿進去。
劉乾見狀眼神微微一動,凌厲的目光瞬間鎖定那半開的側(cè)門,只見屋內(nèi)除了陸銘外,還坐了一位身著朱色繡麒麟紋交衽長袍的妖冶男子。
待瞧清男子的面貌后,劉乾手腕快速的一轉(zhuǎn),迅速取出袖中的折扇,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將自己的面容遮住,心中警鈴大作。
魏??!
竟然是他???
魏則守的長子,他...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