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晚風(fēng)漸涼,青葉又服侍元香上了一遍傷藥,胖乎乎的手指尖上沾了少許的藥膏,正輕柔的涂抹在傷口的四周。
“姑娘,那小子明日會來嗎?”青葉突然發(fā)問。
元香趴在軟榻上,兩只細(xì)白的手肘交疊而放,秀美的彎眉輕輕蹙起,似乎在隱忍著背后時不時傳來的疼痛之感。
“會來的?!?p> 簡單的三個字,語氣卻異常篤定。
“真的嗎?”
榻上的少女沒有馬上接話,濃黑的睫毛柔柔的低垂著,須臾間,一抹不易察覺的水氣漸漸染了上去,就好似罩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般,將那雙點漆般的眸子遮在了后頭。
“因為那是他的至親,是...拼了命也要守護(hù)的存在?!?p> 青葉聽聞,似是想起來什么,團(tuán)團(tuán)的小臉皺了皺,鼻頭竟也有些泛紅。
次日,寅時剛過,漆紅的烏木大門外便傳來響亮的三聲擊掌,正如元香所料,赴約之人,如約而至。
此刻,早就候在門內(nèi)的常澤利落的上前,只見那半大少年面上帶著明媚又喜悅的笑意,還是那身灰鼠皮色的舊布衣衫,還是那有些欠揍的語氣。
只不過昨日破損的那幾處,卻是已經(jīng)被人修補好了,細(xì)密的針腳順著破損處一層一層的蔓延開去,十分的整齊細(xì)致。
“我莫小爺來了,哎,怎么又是你啊,你干嘛一直看著我?。磕皇潜恍斘业臍鈩菡饝刈×??”
常澤臉黑如鍋底,只悶生不吭的扯著莫小北的胳膊往里走,劉乾此刻已然等在了正廳內(nèi)。
“來了?”
“來了!”
“呵,可是給過你考慮的時間了,此去若是...”
“磨磨唧唧的,莫爺我什么事情擔(dān)不得了?”
劉乾瞧著下首一邊叉著腰,一邊頗為“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抿了抿嘴,終是沒有繼續(xù)剛剛的話題,指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一揮。
常澤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張素白宣紙,堪堪展開后,發(fā)現(xiàn)上繪了一只小巧的烏木扁盒,十分的精致又古補,盒身上還細(xì)細(xì)雕了山水紋路。
“這便是我要你們?nèi)ト〉奈锸玻屑?xì)看清楚了,盒身長七寸,烏木鏤雕,山水紋路。”
莫小北接過宣紙,細(xì)細(xì)的打量起來,未幾還用自己的手掌丈量了下扁盒的長度,待仔細(xì)查看后便將宣紙收進(jìn)自己的衣襟。
“只能給你們一個時辰的時間,偏門入,偏門出,得手后速來城門處匯合,我們要趕在辰時一刻最早出城,以絕后患?!?p> 莫小北聽聞,慎重的點了點頭,低頭思忖了片刻后,一雙漆黑的爪子往自己的袖口處探了探。
隨即扯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紙片,顯是不知從哪本舊書籍上扯下來的,他握著那張輕薄的紙,卻仿佛如千斤重。
一雙靈活的眸子堪堪掃過大廳中的眾人后,快速的鎖定了立在劉乾背后的元香,只見他跳猴一般奔到元香面前,笑嘻嘻的道。
“這位姐姐,莫爺我瞧著這屋里就只你面善,今日便托你一件事可好?”
元香直覺好幾道目光霎那間匯集到她的身上,只得訕訕的笑了笑,大家都面善都面善。
“嗯,你但說無妨?!?p> “這紙上繪了我娘和莫沫的小像,昨日我已經(jīng)知會她們了,讓她們今日辰時務(wù)必要到城門處,還勞煩姑娘到時依這畫中小像將我娘和妹子接來?!?p> 元香見他語氣倏然鄭重,便也斂了神色,素白的小手接過那張泛黃的紙頁,皺巴巴的一角空白處被人用木炭細(xì)細(xì)勾勒出兩枚小像。
寥寥數(shù)筆,卻出奇的傳神,尤其是那小女孩,珠圓玉潤又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栩栩如生。
莫小北見元香盯著自己妹子,嘴角露出十分寵溺的笑意。
“這是我妹子,單字一個沫,泡沫的沫,到時候給姐姐抱抱可好,我妹子最乖了。”
元香看著那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笑顏,嘴角也不自覺的浮現(xiàn)一抹笑意,溫和的應(yīng)聲道。
“好?!?p> 莫小北見事情已然交托完畢,遂又跳回正廳當(dāng)中,沖著劉乾就是一拱手,十分的江湖義氣。
“那我們這便去了,還望爺你言出必行,將我們一家人帶出雁北?!?p> 劉乾微微頷首,算是默許。
莫小北見狀便痛快的大叫一聲:“得嘞,咱們走吧。”
言畢,還朝一旁的常澤使了個眼色,大有一種江湖大哥使喚小弟的英雄氣概。
誰知常澤卻一動不動的呆在原地,眼睛直往天上瞧去,看都沒看莫小北一眼。
“不是他,我另派了人與你一同前去?!?p> 這下,剛剛還底氣十足的莫小北傻了眼,不是吧,這屋子里就這個傻大個看起來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