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元香吃飽喝足,捧著一碟子微微甜的荷葉酥愉快的回到正堂的時候,一眼瞥見劉乾黑如鍋底的面色,不免心下墜墜。
也,沒吃多久啊,一盞茶,最多也就兩盞茶的功夫。
“陳嘉羽的條件我們答應了,明日你要再去一趟州牧府?!?p> 元香趕忙收起自己胡思亂想,看來陳嘉羽沒有說謊,于是端正神色應聲稱是。
第三次探訪,眾人均知,絕對不會過于容易。
但翌日直接被堵在外院的元香也是完全沒有料到此次莫宣卿竟連面都沒有露。
“秦管事,煩請再通報一聲,我家姑娘帶了不少上好的藥材,正對貴府二小姐的癥狀的?!?p> 青葉一張團團臉,罕見的耐心賠笑道。
“清尋小姐有心了,但...不是老婆子有心阻攔,我家小姐自昨日姑娘走后又鬧了許久,精神愈發(fā)不濟了,大人這才吩咐誰都不見的。”
“我們就是看上一看,說不定這藥能幫大忙呢?!?p> 青葉一邊說,一邊伺機往前擠了擠,誰知那秦管事也是辦事久了的,順手就將青葉手中的包裹接了過來,恭敬的又朝著元香行了禮。
“小姐的心意老奴替二小姐和大人心領(lǐng)了,這藥材老奴定會親手轉(zhuǎn)交的?!?p> 言畢,恭謹?shù)牡皖^再不發(fā)言,但壯碩的身體也未從內(nèi)外院的入口處挪開一步。
“哎,你怎么...”
“青葉?!?p> 元香在一旁冷眼瞧著,見形式不對后,立即出言制止了青葉繼續(xù)說下去。
“那即是如此,我們便改日再來看嘉羽妹妹吧。”
青葉見元香如是說,只得快步走回元香身邊,扶著她坐會轎攆,返回外門。
“姑娘,咱們進不去可怎么行。”
“噓,先回府?!?p> 元香眼神示意青葉,轎外恐有莫宣卿的耳目,二人便不再言語,一回到劉乾府上,元香便領(lǐng)著青葉直奔正堂。
“公子,進不去?!?p> “嗯?!?p> 劉乾應是料到了一般,只沉默的點了點頭,莫宣卿此人本就讓自己看不透,如若真如陳嘉禾的書信上所言,他應是更為心狠手辣。
昨日前去是沾了出其不意的先機,如今想必已經(jīng)打草驚蛇,他定不肯再讓陳嘉羽輕易露面。
“常澤,我們留的線還有嗎?”
“回公子,未回廣陵前我們埋在州牧府的暗線就已經(jīng)斷的七七八八,余下的那個也只通過元香小姐最后遞出來過那一次消息,后面就再也聯(lián)系不上了,好在都是死士,身份未曾暴露?!?p> “去想辦法聯(lián)系上陳嘉羽,拿到人名冊才是最重要的?!?p> 劉乾冷靜的思量后,繼續(xù)吩咐道,陳嘉禾的陳情書雖然所述詳細,但沒有實證人名冊去核對失蹤的女子,是極易被人推翻的。
而且,昨日匆匆一覽,那多半經(jīng)手之人都是魏氏一派,想必陳嘉禾也是如此推斷出建造宮宇的幕后之人與魏則守有關(guān)。
“是,屬下這便下去安排。”
常澤言畢便拱手大步離去。
十日后
“怎么還沒有消息?”
元香愁容滿面的對著桌子上跳躍的燭火發(fā)愣,早知道再見陳嘉羽如此艱難,那天無論如何也該撬開她的嘴,問清楚剩余的人名冊被她藏在了何處。
“派出去了不少人,摸進內(nèi)院后,卻發(fā)現(xiàn)陳嘉羽已經(jīng)不在原來的房間了,要說明面上找一個人確實不難,但州牧府有多少暗室密門我們卻是不知的?!?p> “是啊,莫宣卿只需簡單的把人往暗室一藏,我們也不能大肆派人進去翻找?!?p> 青葉無奈的點頭贊同,正想安慰自家姑娘不要過于憂心之時,門外傳來了莫小北悶頭悶腦的聲音。
“公子請小姐過去。”
青葉和元香同時抬起頭,不過還是青葉反應快的一把拉開門,見莫小北已經(jīng)不知蹤影。
“這泥猴子,跑的倒是快,也不說清什么事?!?p> “走吧?!?p> 回首間,元香已經(jīng)起身整理衣飾,大步朝門外走去,二人順著竹木滿翠的連廊一直快步行到劉乾所在的主室。
“公子。”
“嗯?!?p> 劉乾手握一張名帖,面上頗有憂心之色,見元香過來,微微頷首。
“這是?”
“莫宣卿讓人送來的,陳府二小姐的帖子?!?p> “陳嘉羽的帖子?”
“對,邀你赴今日的晚宴,謝你不久前去看她?!?p> “只邀了我自己?”
“是的。”
元香有些不明所以,莫宣卿這廂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誰知劉乾忽然笑了,明亮幽深的眸子看向元香,一派的儒雅貴氣,指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地磨砂著手中的名帖。
“鴻門宴,敢不敢赴?”
元香思索片刻后,一雙亮晶晶的明眸也回看回去,她分明從劉乾的語氣中聽出了些許的興奮之意。
對,興奮,也許對于劉乾來說,風險是可控的,遠不如不可控的對手來的更為動人心魄,他磨砂著手中的名帖仿若在擦拭懷中的利劍。
“有何不敢。”
少女笑意盈盈的回道。
年輕的帝王身上永遠藏匿著奔涌不息的勃勃生氣,是壓抑已久的野心,也永不服輸?shù)陌翚?,以及對于上位者危險本能的趨近。
那一刻,元香似乎也被這神秘的暗涌所吸引。
“好,常澤備車,我想這廣陵府,還沒有什么是我們?nèi)ゲ坏玫牡胤?。?p> 玄色暗紋蟒袍不染半分塵土之氣,男人率先走大步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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